第4章 老二逃生墜山崖
父親仗勢囚民女,
兒子怒火心中起。
揮刀砍殺家中父,
拋娘舍友逃生路。
老二醒來已是中午。頭昏腦漲腳又浮,剛走出房間,就與迊面走過來的丫頭撞了個滿懷。
丫頭扶住老二說道:「老二公子,你母親叫你去一會兒。」
老二推開丫頭,一跌三撞,搖搖晃晃來到他母親房門口扶住門框,說道:「母親,叫我啥事?」
「你父親去西村收租,他身體有病,你去搭把手幫幫他,早點兒回來。」
老二「哦」了一聲。
老二的父親本來身體就有病,應該在家吃藥療養,無奈兒女們個個都有事不在家,其他下人也到別的村收租去了,在家的除了三個太太,就是這兩個一老一小。而且小的還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笨蛋酒鬼懶鬼,只好自己硬掙著出門。
天氣炎熱。黃泥沙石路凹凸不平,牛車晃悠晃悠走得很慢,走了大半天,到西村時已經是下午了。等收完糧租,天全黑下來了。老二的父親只好在村邊的一間破屋內留宿。牛車和糧食放在外邊。
一日奔波勞累,加上身體有病,又是個快五十歲的人,平日里享受慣了,此時遭這番苦,受這般累,他一肚子氣沒地方出,他恨不得快點兒回去,把老二給生吞活剝吃了。這會兒他覺得肚子有點餓了,便去牛車拿出自帶的乾糧和水,吃飽了便靠在破屋的一側泥牆邊上半躺著睡覺。
夜。一絲風都沒有,悶得人很難受。他睡不著,索性起身走出屋外,看著漆黑的夜空,覺得天要下雨,就用草席把牛車上的糧食蓋好,又回去屋裡睡覺去了。
天下起了小雨,天氣涼快了許多。他睡著了,還打起了呼嚕。此時,有幾隻黑影在牛車旁邊來回地走動著,一袋煙功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第二日清晨,他邊伸懶腰邊走出屋,突然看見牛車上的糧食全都不見了,嚇得他兩眼直冒金星,腿腳發軟,幸好老二及時趕到扶住了才沒有跌倒。他氣得快發瘋了,大喊大叫,罵罵咧咧,但又有哪個理會他呢?老二忍不住轉身想笑,又快快捂住嘴巴,生怕笑出聲來。
其實,這一幕深夜奪糧,物歸原主的戲,是老二親自做的導演,陸強、黃富,還有韋珍充當演員。
夏收夏種是農民最辛苦最難熬的季節。農民叫做「雙搶」。糧食收不上來,秧苗種不下去,對一年的收成十分重要。特別對那些勞力缺乏、兒女多的農民,簡直就是生與死的考驗。陳叔就是其中的一個。陳叔老婆患有哮喘病,常年吃藥,加上兒女五個,大妹十二歲,最小的七歲。根本沒有能力在「雙搶」中支撐住。老二非常同情陳叔,設法瞞住了他的父親,弄虛作假,不僅免去了陳叔大部份的糧租,還請人幫做好了「雙槍」,度過了最困難的時刻,陳叔萬分感激,淚流滿面,對著老二跪地磕頭。一個中年大漢,對一個未滿十八歲的富家公子如此。老二心一酸,眼淚奪眶而出,他快快扶起陳叔。
俗話說,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老二做的好心事情,最後讓他的父親知道了。
老二活罪難逃。被他父親關進小木屋內整整三日三夜,覺睡不了,蚊叮蟲咬,全身又癢又難受,每日只能吃一碗玉米粥,整個人兒都瘦了一圈。兒是母親的心頭肉啊,母親悄悄拿幾個雞蛋給老二,但被他的父親看見了,他不僅搶走了雞蛋,還把老二的母親罵得狗血淋頭,沒差點兒動手打人。
老二恨他的父親,但很無奈。他更疼愛母親,但卻不能替母親分憂,保護好母親,不讓母親挨罵受氣,他心裡非常難過。
老二很少回家,一回到家就是一副無精打採的模樣,獨自把自個關在房間里睡覺或是看書,消磨時間。但對他的母親是非常孝順的,經常買些好吃的東西回來給母親,母親很心疼老二,每次都含著眼淚說道:「老二呀,以後就別再惹你父親生氣了好嗎?看把你都折騰得快不成人樣了。」老二的心酸溜溜的。今天老二回家了,還買了一盒母親最愛吃的黃糖沙糕。母親好開心啊,她撫摸著老二的頭,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王叔。」老二的父親喊道。
王叔從廳堂外走進來:「老爺有啥吩咐?」
老二的父親心情很不好,板著臉孔說道:「老二今天都幹了些啥?」
「沒幹啥,整天悶在房間里看書哪。不過聽說他經常往西村跑。」
「蠢貨!我看這個家不敗光了,他就不舒服!」老二的父親一拳擊在桌子上,把茶杯都嚇得跳起來滾落地上破碎了。他氣沖地來到了老二的房間。
「這些糧食究競去了哪裡?是拿去賣了,還是分給了那些窮鬼!」老二的父親大聲怒罵。
老二跪著地上,抬頭望著屋頂,眼睛一動也不動,啥也不說。他被氣得怒火衝冠,舉起竹鞭就往老二身上抽,抽累了,把竹鞭扔一邊,抬腳又往老二屁股上踢了兩下。然後自已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累得他喘不過氣來。他真想到官衙報案,希望能通過官衙差人偵查破案要回被偷的糧食,但又怕攪屎上身,查到自己的兒子身上,把兒子送進監獄。雖然說兒子不成氣,從未做成一件讓他喜歡的事情,但畢竟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啊,他還真有點兒於心不忍。不報官又心疼那十幾麻袋糧食白白不見了,加上老二的「不孝」,他心中的怨恨就更大。想來想去腦袋都快炸裂了,弄得飯吃不香,夜睡不好覺。最後決定先阻止老二,別讓老二整天往西村跑再說。
老二今日在自己房間,還是躺在床上看書。
陳叔家裡突然闖進來一個陌生人。陳叔不在家。大妹在熬藥。陳嬸有病睡在床上。陌生人東看西看。大妹問他是誰,來家裡做什麼的?那陌生人不搭不理。一會兒就出去了。到晚上陳叔回到了家,聽大妹說了這件事。陳叔不出聲。其實陳叔心裡很清楚,那陌生人肯定是老二的父親叫來的。陳叔真不敢想,下去還會發生什麼事情。
不過幾日,老二來探望陳嬸,還拿葯來。陳叔對老二說,幾日前有個陌生人來過一次,看樣子是你的父親喊來找你回去的。並勸老二以後不要再來了,會給他添麻煩的。老二早就知道是自已的父親做的手腳,都是老一套把戲了,他一點兒沒放心上。
事情終於發生。陳叔的女兒大姝突然失蹤了。三天來,除了陳嬸有病在床上,陳叔一家人加上村內好友,大家一起滿村都在找大妹。老二更是擔心,專門去鄰村請來幾個好夥計,分散到鄰近的村尋找,還是沒有大妹的蹤影。真奇怪,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怎麼說不見就不見了呢?老二忽然想起幾日前陳叔說過有個陌生人來過他家轉一圈就走的事情,覺得這件事情跟自己的父親很有關係。於是老二馬上交待陳叔一些事情后,就急急忙忙回家去了。
老二的父母親都不在家,聽說到寺廟燒香去了。老二到廚房找王伯問大妹的事情。王伯面有難色,手腳有些發抖,一句話不敢說就走開了。老二斷定,大妹就關在屋內。
柴草屋外,老二在門逢看見了屋內的大妹。大妹手腳被梱綁著,腦袋趴在膝蓋上低聲哭泣。老二非常氣憤,他找了把鋤頭,猛砸門鎖,把鎖砸爛,然後進屋解開大妹身上的繩索,慌慌忙忙把大妹帶走了。
老二的父母燒香回到家,聽說老二把大妹帶跑了,頓時大發雷庭,立即喊下人去追。老二和大妹沒跑多遠就被追上帶回到了家裡,老二的父親老羞成怒,拿起竹鞭就往老二身上抽,把老打得半生不死,然而老二一聲不吭,咬著牙硬忍著。老二的母親在一旁看著,心在流血,淚水濕透了眼晴,轉臉過一邊哭泣。大妹跪在地上哭得很傷心,很可憐。
從此,老二被他父親叫下人看住了,再也不讓他去西村。更不讓他隨便出出進進家門。就像被關進囚籠一樣失去了自由。
老二徹底絕望了。
一天晚上。老二使錢收買了在房間外看守他的下人,獨自一個人來到酒樓喝酒,喝得半醉半醒,搖搖晃晃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倒在了床上......母親被父親大聲怒罵而忍氣吞聲的模樣;陳嬸在病床上痛苦呻吟的表情;大妹撕心裂肺的可憐哭喊,就像走馬燈似的在他眼前不停地晃動著,他的心就像被一團烈火在燃燒,全身熱辣辣的無法忍受,他忽地翻身下床,跌跌撞撞來到廚房拿起把菜刀,闖進他父親的房間,舉起菜刀對住床上睡覺的父親一陣亂砍,然後把菜刀扔到地上,離開了家,消失在夜幕之中。
或許是時候未到,或是老天爺不想讓老二的父親這樣「好死」,所以老二的父親並沒有被砍死,因為當晚他的父親剛睡下床蓋好被子,就被三太太叫走了,說是老岳父有急事。所以他父親逃過了一劫,沒有成為刀下鬼。後來他的父親知道昨夜老二要殺自己。頓時毒氣攻心,猛吐幾口鮮血。最後發了一場大病,一卧不起,常年以葯相伴。這就是報應,不死比死更難受,更痛苦!
老二再也不敢回家,因為他殺了人。更不敢拋頭露臉,加上身無分文,只好流浪荒野,摘取野菜野果子填肚充饑。
一日。天下大雨,草濕路滑。老二在半山腰上摘野果時,腳一滑,跌落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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