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地魄液
「懷柔,他就是你傾慕的男子?」
「噓!」
穆懷柔將食指放在唇上,示意茉莉別說話。
秦滄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睜開眼就看到床邊溫柔凝視著他的穆懷柔。
「穆姑娘。」秦滄倉促著要起身。
「你老老實實躺著,你身上的傷還沒好,既然你醒了,那就把葯喝了吧,益氣補血,身上的傷會好的很快的。」
秦滄眼睛濕濕的,穆懷柔的臉在他的眼前變得模糊,他只能看到她的粉唇在不停地盍動,卻聽不清她說了什麼。
「秦滄?」
直到一雙玉手在他面前揮動,秦滄終於回過神來,伸手接過葯碗。
「不麻煩穆姑娘,我自己來就好。」
「秦滄,你剛剛想的那麼入神,你在想什麼?」穆懷柔好奇地問道。
秦滄強忍著嘔吐的慾望,將滿滿一碗烏漆抹黑還散發著腥味兒的葯汁咕咚進了肚子,喝罷,用穆懷柔遞上的手絹擦了擦唇角,苦笑道:「沒什麼,只是剛才的那一幕讓我想起了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穆懷柔驚訝。
「在你的家鄉么?」
秦滄點頭,不欲再多說什麼,他剛剛醒來,身體還很疲憊,穆懷柔雖然滿心的好奇和疑惑,卻也懂事地不再追問,幫他掖了掖被子便關上房門出去了。
「懷柔,你的心上人似乎有喜歡的人了。」
說話的是窗下的一株白茉莉,穆懷柔低著頭不說話。
「懷柔,你別傷心,你長得這麼漂亮,那個秦滄一定會喜歡上你的,別灰心!」
「茉莉,我現在擔心的不是秦滄喜不喜歡我,而是他的安危。」
穆懷柔纖細的身影被日落拉長了,溫柔地灑在茉莉花上。
「因為昨天的事情,孫管事已經決定將秦滄送去內牆搬磚了,那兒的活兒都不是人乾的,秦滄肯定會因為勞累過度而……而……」
「懷柔,你心地真好,他不喜歡你,你還替他擔心。」
「茉莉,我對秦滄好是因為他幾次對我有恩,我要報恩,不是你想的那樣!」
穆懷柔說的又快又急,似乎想掩飾內心的小情緒,白茉莉剛剛開啟靈智不久,無法做到察言觀色,聞言便單純地相信了穆懷柔的話。
「可是報恩也有以身相許的啊,你何不嫁給他,做他的娘子,日日照顧他呢?」
「你……」
穆懷柔跟一株茉莉掰扯不清,索性甩袖走掉。
「我還有一堆衣衫未洗,等我回來再修理你!」
在床上養傷的這些日子,秦滄想過很多事情,比如:另一個世界的人過的如何,如果真的再也回不去了,那麼他該怎樣面對這個殘酷的現實,是繼續任勞任怨地當個苦力,苟且偷生一輩子,抱著回家的幻想活到死;還是另闢蹊徑,找到讓自己變強的渠道,然後再用自己的實力實現回家的夢?
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傷病剛剛痊癒的秦滄就被派到了水深火熱的內牆,熾烈的陽光直射在人的背上,秦滄仰望高聳入雲的內牆,很慫地腿軟了一下,自打被紫炎推了一把之後,秦滄隱約有些恐高的癥狀。
「啊,不行了不行了,要死了!」
秦滄手臂酸痛,「砰」的一下將沉重的磚石扔在地上,不管不顧地坐在地面上,伸出舌頭,哈巴狗一樣喘著氣。
他實在是太累了,整天在這兒做苦力,一天下來骨頭都快散架,能堅持這麼久對他來說已經是一個奇迹。
「兄弟,快起來,被發現少不了一頓鞭子!」
旁邊一個三十齣頭的中年男子四處張望了一下,有些焦急地看著秦滄。
彷彿印證他的話一般,一個一臉橫肉的大鬍子男人陰鷙一般的雙眼掃過這裡,馬上發現了秦滄的異樣,狠狠揮舞一下鞭子,神色不善。
「那邊那個,嘿!說你呢!」
一臉橫肉的大鬍子男人拿鞭子指著秦滄。
「再發獃就讓你嘗嘗五爺的鞭子!」
自稱五爺的男子管著二十米長的內牆,這一片兒的苦力都歸他控制。看他粗獷的長相就知道此人手狠,秦滄暗嘆,似乎到了這個世界就沒遇到過好事兒,什麼時候才能否極泰來?
原先提醒秦滄的那名男子沖秦滄招招手。
「快過來,咱們兩個搭個伙,壘內牆的石磚太沉了,一個人是無論如何也背不上去的。」
好漢不吃眼前虧!
秦滄無奈地苦笑一聲,費力地從地上爬起來,和旁邊那個中年男子抬起了石頭,漲紅著臉,步履艱難地往內牆上爬。
可是他長這麼大哪裡做過什麼重活?直到莫名其妙來到這個莫名其妙的世界,他才被迫開始做這麼原始又野蠻的苦力。
秦滄咬著牙,汗水淋漓,抬著磚石的手也有些滑,很快就要堅持不住,但他看著同伴,忽然有些不忍。
一人犯錯,兩人受罰。若是因為他的關係,害得同伴吃不了飯,那他真的會過意不去。
心中也是湧出一股狠勁,秦滄猛地一用力,牢牢地攥住磚石,竟然真的堅持到了休息區。
放下磚石,稍微一鬆懈下來,他卻再也堅持不住,胸膛好像要炸開一般,好半天才緩過神來。
而在周圍,基本上所有苦力都是如此,張大了嘴巴呼哧呼哧地喘氣,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滴滴答答,濃烈的汗腥味兒在鼻腔間衝來盪去。
秦滄覺得他好像去了一次非洲,過著非人的生活,也不知這日子何時是個頭。
「我看這內牆也夠高了,防什麼東西需要這麼高的圍牆?」
秦滄不解地問。
「這些年各個門派之間鬥爭白熱化,修築圍牆自然是為了防止敵襲。」
苦力們擦了一把額頭的汗珠。
「不過他們之間的鬥爭跟我們沒關係,咱們只要安安分分地幹活,就算斬月門被滅門,我們也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好了,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你不是本地人吧。」
「秦滄,我家在很遠的地方。」
「秦滄……好名字,我叫荊楚天,你叫我荊大哥好了。」
「荊大哥!」
「秦老弟!」
秦滄和荊楚天寒暄之餘,不敢歇著,齊心合力地抬起一塊巨石,巨石的稜角已經被別的苦力磨去了,光滑的表面反而加大了他們抬起它的難度。
短短半天時間,他的雙手不僅長起了一層薄繭,更在不久之後紛紛裂開口子,石粉混合著汗水填滿手心的溝溝壑壑,他比一個農民工還像一個農民工。
內牆可不是簡簡單單一堵牆,它在設計的時候就天然帶著戰爭的風格,內外兩層厚重的牆體,牆面上有攻防所用的可拆卸活窗,牆內是螺旋上升的階梯,秦滄抬著巨石踏上階梯時,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他不敢朝下看,雖然下方是排著隊抬石磚的苦力。
「秦老弟,再堅持一下,再爬個十來米就能看到一處隔出來的空地,那裡提供給我們休息。」
秦滄還以為這次他需要不停地爬,直到把石磚弄到最上面,沒想到斬月門也不是那麼毫無人性。也是,如果他們都那麼輕易地被累死,斬月門去哪裡搜羅那麼多人幹活。
「哎,你們來看看!這個窗能打開!」
忽然,苦力們呼啦啦全聚在了休息區的一扇活窗前,驚訝又興奮地朝里張望著。
荊楚天擠進去,只看了一眼就激動地扭頭招呼秦滄。
「快來看!裡面有修士在淬體?」
「淬體!什麼鬼?」
秦滄一頭霧水,但不影響他擠過去圍觀,之前就知道這個世界有點玄幻的傾向,有「神仙」,有「妖怪」,還有「修士」,但當他直觀地看到他們修鍊的過程,秦滄還是覺得世界觀正在遭受強烈的衝擊。
牆下有一片鬱鬱蔥蔥的山林,林間空地上,一個師父模樣的老人正帶著弟子們完成一項重要的任務,苦力們興奮地稱之為淬體,秦滄目不轉睛地看著林間那些人,想要明白淬體究竟是什麼,為何眾人對它如此著迷。
老人彷彿說了什麼,弟子們漸漸散開,給他留出足夠的空間,老人稍稍挽起袖子,怒喝一聲,揮拳奮力砸向地面,撞擊聲慷鏘有力,秦滄似乎覺得就連他的腳底都要震顫感。
「地魄液!是地魄液出來了!」
苦力們忽然爆發出一陣激動的吼聲,和他們一樣,林間眾弟子也是一陣騷動,秦滄定睛一看,原來那老人擊打的地面流出晶瑩似水晶的熒光液體,眾人稱之為地魄液。
「荊大哥,你們口中所說的地魄液究竟是何方神聖?」
「地魄液乃是天地之精華,只有靈氣聚集之地才可能有地魄液的存在,通過最強之力擊打地面便可以得到地魄液。」
「有什麼用嗎?」
荊楚天彷彿看鄉巴佬似的看了秦滄一眼,但依舊耐心解釋道:「地魄液的作用可不能小看,每用一次身體就會變得更加強悍,體內的靈氣也會愈發充足,最終達到蛻凡境也不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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