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會青淵

「說那平樂啊~道那喜安吶~妖魔正亂世呀，哈哈哈哈哈……」進了城門，這一嗓子可喊得我有些毛骨悚然。

腳下的塵埃，眼前的凄涼，使人不禁萬分心痛。

「兩位仙人吶！」只見剛剛瘋瘋癲癲的那個人突然跑到我們面前，淚眼婆娑，聲淚俱下。

意料之中，此情此景突然冒出兩個不知身份的貴人，必定會招來躁動。就像風平浪靜的海面，突然捲起了風浪，打破了靜謐。就是不知帶來的是雨後的暖陽，還是更加濃重的黑暗。

我上前扶了一把，衣袖只是被捏住就髒得不成樣子。

「青衣仙果然沒說錯啊，這才第二天就來人了，哈哈哈哈哈哈。」那老先生說著就跪了下去，說道：「仙人吶，仙人顯靈了。我朝有救了！」說完就跌跌撞撞跑遠了。只聽見他的聲音傳遍了大街小巷：「我朝有救了！仙人顯靈了！」

神仙來了也救不了，還當真沒說錯。可憐吶，普度眾生的仙君救不了你，恐怕要讓你的願望落空了。

我不禁自嘲地笑笑。

回過神來我才認出了那人，苦笑問道：「那人，是肖澈吧。」

「雖然瘋癲了些，但是如你所說。」方辭不知從哪掏出一塊手帕丟給我。沒想到，他還有這般細膩的一面。

肖澈，平樂國官員，老實可靠，是朝中平平無奇的一老臣。不與人結仇，也不與人結派，清廉好官。可哪知一夜之間性情大變，殺光一家老小，第二日便造了反，叛了國。

這要是說無妖魔惑心，可就說不過去了。也難怪，肖澈還眼巴巴地盼著我們來。

如今喜安城中，還有生氣在大街上活動的，除了剛剛的肖澈，也就只有我和方辭了。滿城瀰漫的都是些屍腐的味道，惡臭無比。

「他說的青衣仙就是青淵？」我跟上方辭，望眼欲穿想要找一個還有氣的人問問。

「除了他還能有誰。我看也不用找人問了。就在前面。」方辭指著前面說道。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看，只見方辭所指的地方居然有一層光芒籠罩，那是方辭的上華訣，那種又囂張又張揚的金色，還有那熟悉的感覺，不會錯。方大仙不愧為帝君，和我這種低等仙君果然不一樣，居然還提前找准了目標。

我要保持冷靜，要是在這誇方辭一句，指不定他要趾高氣昂到何時去。我要假裝，這其實不出我的所料。

「走。」我面無表情朝前走去。就把方辭當成是空氣吧。

澤錦樓，原是這城中最大的一間酒樓，如今也是殘破不堪，搖搖欲墜。整座樓看上去灰濛濛的，有上華訣包裹，更顯得此處凄涼。

而那個青淵正是在此處。就如傳聞一般，青衣仙不顧人間事。

叛亂過後，青淵完成了任務，就對外界之事不聞不問，彷彿與世隔絕，凡間對他的聲討也是此起彼伏。

因為誰能想到之前的青淵，他是雲中白鶴，為人敬老慈幼，做盡善事。甚至被稱作「人間青衣仙」。可就是這樣一位人間青仙，在人不知鬼不覺的時候欺盡五朝天下，當真是令人不寒而慄。

這樣矛盾的人性，難以想象是真實存在的。就連那魔，那妖，恐也沒有他心黑。

我們徑直上了樓，樓梯咯吱咯吱地響個不停，好似隨時就要塌下來。酒樓中早已灰塵覆蓋，蛛網發白。樓梯上有一串腳印十分矚目，想必上面確實有人。

尋至盡頭，看到一人，那人倚身窗邊，手持酒葫蘆，風吹著他的髮絲，帶起陣陣酒香。一身烏綠，好似一口幽深的水井，透露著神秘的光芒。聽到我們的聲音，那人轉頭微笑看向我們二人問道：「一人獨飲甚是苦悶，兩位可否賞光？」

我看他模樣，還以為是哪處仙君誤打誤撞正好下凡似的，身上透露的全然是縹緲出塵，絲毫不見古怪，果然如人間所傳，人間至寶青衣仙。

青淵問完后，也不顧我們兩人如何回答，徑自走到一張桌子旁，用袖子掃了掃桌椅的灰塵，示意我們坐下。說是獨飲苦悶，卻還是一口又一口，沒有要分人的意思。

我和方辭對望一眼，也走到青淵旁邊坐下。也不說話，就這麼坐著，看著青淵。

青淵放下酒，又是一笑，也不懼方辭的眼神，輕笑道：「怎麼，看我作甚，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青衣仙日子過得可還舒坦？」方辭冷笑，直接開門見山。

這等做派入凡幾百年作亂無數，仙界卻不聞不問。要麼有靠山，要麼他就是那座山。

「美酒作伴，盛世盡收，好不舒坦。」青淵看向窗外，笑得像真是看到盛世了一樣。

「此盛世還真是特別。看多了怕長針眼。」方辭仙力一動，窗戶就被關上了。那一幕幕慘不忍睹的景象，就算是方辭也不忍多看。

「怎麼，你不喜歡？我可是費了不少力呢。這不正是辭主寰宇最喜歡的城嗎？」他知曉？辭主寰宇，他知道的還不少。

那麼恐怕，他就是那座山了。事情可能麻煩了。

我扭頭看了方辭一眼，只見方辭眼神像是要把青淵生吞活剝了似的。哪想到方辭反應會如此之大，連忙傳音道：「怎麼了？還當真了？」

方辭低下頭來，避開青淵的眼神。回道：「沒事，憶起一些往事。」

往事，你這脾氣，還有往事記得，真是難得。

「人間苦難，旁人插手不得，否則就是有違……」我還未說完，就被青淵打斷。

「有違天理？呵呵，那你倒是說說，天理何在？」青淵挑釁地盯著我。

「抬頭看天，低頭看地。不逆天，不忤地，不害人，自有福祉伴行。若辱天，若欺地，若害人，自有報應降臨。」我在想，指不定這些話就和你脫不了干係。

青淵看著我笑笑，仰頭喝了口酒。「報應，好一個報應。」

看他完全有恃無恐的樣子，我自然是有些許煩躁，開口又問道：「魔界和你有何關係？」

青淵只瞥了我一眼，又看向方辭，一隻手撐著下巴，回答道：「不如你問問五君？」

方辭似乎是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一拍桌子站起來對他吼道：「你若是害他們，你先想好要埋在哪。」

聽青淵言語，我不由得擔心起其他人來。正糾結要不要傳音問問情況，突然感覺屋裡變得光線全無。一股黑煙飄出，頓時讓整間屋子詭異起來。

只聽一男聲說話：「我來告訴你，你們要埋在哪。」說完就看到一人，不，或者說一魔出現在青淵身後，還丟出四串鈴鐺在我腳邊。

那魔物一頭白髮，與全身的黑甲形成鮮明的對比，腰間竟是纏著一條蛇，那蛇也是通體發黑，在腰間繞來繞去，還在吐著蛇信子作為恐嚇。

我撿起腳邊的四串鈴鐺，內心早已不復平靜。「方辭，是他們的。」

方辭一看，眉頭緊鎖起來。抽出策忘，指著青淵問道：「人呢！」

「別急，榮揚會帶你們找到他們，不，找到他們的屍骨。」青淵還是淡淡地說道。

「榮揚？魔王榮揚。」方辭策忘劍橫在身前，劍光凌厲。

仙鈴無聲，凶多吉少。

「他們在哪？」方辭目漏凶光。策忘劍眼看就要刺破青淵的喉嚨。

我收好他們的仙鈴，還未拔劍，榮揚腰間的蛇就飛撲到我身上，張開獠牙作勢要咬我。

我從頭到腳一個激靈，別的不說，蛇身上冰涼的觸感直接把我丟入了冰窖。我江夢生平，最厭惡的，也是最害怕的就是蛇這種冷血動物。

我沒當場暈過去，已是萬幸，只得呆在原地動彈不得。

青淵站起來和方辭平視，用兩隻手指就把策忘撥向一邊，對方辭緩緩地說道：「無須擔心，他們很好。」

方辭聽了，一劍送了過去，顯然要動手。雖然在還沒有確定青淵身份之前，不能輕易傷害他，但是事已至此，別怪仙君隨便露仙法了。

方辭對著青淵吼道：「很好？他們要是少了一根頭髮，你跟你的魔界，別想再有出世的一天。」

青淵很輕鬆的閃身一躲，居然來到了我身側，然後笑出了聲：「這麼凶啊。」

我腦子已經無法運轉，甚至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只感覺得到那條蛇在我身上肆無忌憚的盤著。

「離他遠點！」

我被打暈，隨著一陣黑煙出現，我徹底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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