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偏雲殿
「那隻貓，逃了。」
白沐，白書未沐，清越帝君。三千年間，修得一妖神。兩百年前，得落月帝君點化，飛升后遂與方，林，宋，鍾離四帝君結識。妖神修為傍身，迅速躋身四九帝君之其一，乃千年難遇之鬼才。
如今，居然連人形都維持不住，被困於仙殿之中，暗無天日。
但是萬萬沒想到，最後還是被他給逃了。
「青淵，五君之事？」青淵對我和五君瞭若指掌，這本不應該，西天帝難道還會留人把柄不成？
「勾陳上宮那點小伎倆，我還不至於一敗塗地。」青淵輕描淡寫說道。
「…………」我難以接話，西天帝是怎樣的存在，為何在他眼裡，反倒有些不入流了？
「黑鈴認你，可它也認我。」青淵撫上我腰間閃著銀光的浮生劍，一臉得意。居然又被他看了個透徹。
原來如此，突然出現在我殿中的那把「浮生」，原是青淵的陰謀，用黑鈴來監視我。
真是令人感慨，時至今日，我居然還是一直都在被青不須這個小鬼捉弄，真是丟我臉面兒。
「衛家兄弟的苦情戲？夥同談遏算計我取我心脈？還有什麼瞞著我？」青淵，可怕的人。
「並無此事，這都是湊巧。」青淵負手搖扇，逃避問題，顯然不善撒謊。
其實這些在我憶起我是仙鈴使，我是七渡帝君時我就已經知曉。
衛家兄弟，現在應該都在忙著娶妻呢吧。之所以禮持查不出衛評的這個人，是因為這人本該死在幾大長老手下，而青淵救了他。他的兄長衛亭，本也是要獻祭將死之人，還是青淵救了他們兩人。
至於青淵為何要玩這種無聊的遊戲，自然是需要我親自來給他搖鈴護法他才飛升，聽說在凡間等了我三日，才終於等到我發現浮生劍所倒影出的同佛縣。所以才會有這麼一出鬧劇。
而夥同談遏，是在他飛升之後就馬上和談遏見了面，設計了這麼一出。而且說得特別好聽，說是怕我理解能力差接受不了，所以就乾脆強上了。
我忍不住給他鼓了一天的掌。
「其實我都知曉。」這是我的責任，我不該逃避。浮生劍透露著冷光，詭異得讓人不寒而慄
「對不起，我不得不這樣做。」青淵背對著我，有些垂頭喪氣。
「謝謝你。」我看著面前的人，精神有些恍惚，似乎又回到了兩千年前。
黑暗中必定會有一道光亮。
「江南，我……」青淵突然轉身看著我，眼裡的情愫讓人琢磨不透，卻又欲言又止。「算了，都過去了。」青淵勉強扯出一抹笑意，算是揭過了這一章。
「先尋白沐。」
……
「南長帝的手筆，也不知清越帝君是如何逃脫的古釋南枷的。」青淵同我到白沐的仙殿前，不禁感嘆。
眼前的仙殿，不，應該說，是一丘廢墟。已沒有往日的仙氣繚繞，只剩下血跡斑斑的殘垣斷壁。
殿前聚集了不少圍觀者，都被這觸目驚心的景象嚇到。本來束身自修的清越帝君被囚就已經令所有人震驚不已，現下居然又撞上了清越帝君不顧生死逃出仙界的聞所未聞事件，哪叫人不好奇呢。
「帝君，發現什麼了嗎？」有小仙擔憂地問道。不知為何，那小仙有些眼熟。
「散了。」有人回了話，觀者如堵的眾仙迫於無奈，只好不再擠作一堆，離去了大半。
若我沒猜錯，方才那冷冷地回答是辭主寰宇，方大仙本人。
「不須，你可有線索？」我回頭詢問青淵，不知為何，總覺得青淵一定知道些什麼。
哪想身後空無一人，反倒是遠處傳來了他的聲音。「絮師傅，阿辭說他有發現，你快過來看看。」
聽他言語，我已覺不妙，順著聲音看去，恍惚間，我以為自己眼花了，下一秒我就和所有還在場的仙君一樣，下巴掉到了地上。
那個傲世輕物，目無下塵的蕪沒帝君，竟然被一個剛飛升沒兩天的小仙勾肩搭背，揉亂了頭髮，威嚴全無。
方辭眼神兇狠，彷彿下一秒就要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打入地獄，滅為齏粉。
其他小仙頓時汗毛直冒，不敢再看一眼，溜得比誰都快。
震驚之餘，我火速趕往他倆身邊，把青淵拎在一旁，不敢直視方辭的眼睛。
「江南，好久不見。」方辭聲音聽著就怪怪的，若是他的憤怒波及到我，該怎麼辦？
「兩天前不是才見過？好久？」青淵絲毫不懼，白了方辭一眼。
「哈哈哈哈，一日不見君，思之如狂。不須你當理解理解別人。我也是對方……蕪沒帝君甚是想念吶。」
我抬腳就想趕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哪想青淵又拉住了我。
「幹什麼去，勿忘正事。」這該死的青淵，情緒不穩定能不能挑個時候。沒看見方辭快殺人了嗎？我瘋狂得給青淵使眼色，讓他行行好，放我離去。可這廝居然視若無睹，絲毫不會看眼色行事。
「告訴你方辭他有發現，你若走了，誰去追回白沐？七渡帝君。」青淵食指在方辭肩膀上點了一點，示意方辭快些切入正題。
我萬般無奈，囚者私逃，確實是我該操心的事兒。
我調整好心態，再次面對方辭時，已再無玩鬧之態，我是真的擔心白沐，而且，我也擔心小榮揚。魔界之事，遠沒有結束，反而才剛剛開始。
「自說自話，我何時告訴你我有發現？」方辭一把拍開青淵的手，對他投去厭惡的眼神。
青淵似乎也被惹怒，戲謔地看著方辭說道：「哦？是嗎？堂堂蕪沒帝君，竟然如此遲鈍蠢笨，怕不是空有其名，真讓人失望。」
青淵諷刺之意明顯，擺明了要挑釁。方辭心高氣傲，哪受得住。登時就雷霆大作，青筋暴起。抽出劍就迎著青淵脖頸而去，顯然是要取人性命。
「哈哈哈哈哈哈，說中了。」青淵只躲不戰，放肆地嘲笑著方辭。
「夠了！」浮生劍銀光一閃，方辭的攻擊被架住，他也被彈開好遠。
青淵就站在我身後，雖然我出手制止了方辭的攻擊，但是青淵卻愈加變本加厲。「蕪沒帝君，這麼些年了，你一點兒沒變。是不是還要再跪我一次，你才長得了記性？」
「啪-----」
青淵笑容凝固，臉上登時就出現紅彤彤一個手印。我出手打了青淵，不知為何，我不希望他們不和，不希望他們是仇敵，但是，也不希望任何人傷害方辭。
「住嘴！還沒說夠嗎？」連我都覺得氣憤填胸的惡語，誰忍得了。
青淵抹去嘴角流出的血跡，抬眼看著我。眼睛有些發紅，有些濕潤，他苦笑說，「你也一樣，一點兒沒變。」
我知道他在暗示什麼。的確，我一點兒沒變。或許我就該在兩千年前化為灰燼。而不是還在此苟且偷生。青淵的話，也彷彿是在說給我聽，提醒著我，如若不是我，蕪沒帝君也許就不會落人把柄。
看著方辭，聽著他說話，就彷彿有無數的人在我耳邊提醒著我，我是個罪人。
「對不起。」
「對不起。」
青淵和方辭異口同聲。待我反應過來才發現，我竟已聲淚俱下。彷彿那七渡之苦都在這一刻傾瀉而下，我毫無還手之力，痛哭流涕也緩解不了傷痛。
我逃回了偏雲殿，把自己鎖在偏殿當中，不想再踏出一步。
我連自己都管不好，又談何去顧得上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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