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青龍聚

醫院。

楊華雄焦急地踱著。

手術室的大門終於開了，年近花甲的老醫生摘下口罩，舒了口長氣。楊華雄急步上前，問道：「醫生，情況怎麼樣？」

「哦，是楊督察，那個中年傷者右臂被利器貫穿，傷了筋脈，加之失血過多可能會昏迷一段時間，不過一條命算是保住了。但是，那個年輕人的情況就糟糕了，恐怕有性命之憂啊！」

「你說什麼？」楊華雄提高聲音，「他只是勞累過度昏過去罷了，又沒有什麼致命的重傷，怎麼可能會傷及性命，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老醫生忙道：「楊督察，你不要激動，按照你的要求，我給他做了全面的身體檢查，發現他患有先天性心臟病。」楊華雄搖頭道：「不可能，他是個特警，接受過嚴格的職業訓練，若是真的患了這種病，怎麼可能忍受得了那麼高強度的劇烈運動？」老醫生耐心地道：「楊督察說得很對，不過那只是先天性心臟病患者的一般病症表現，但這個年輕人患的病極為特殊，叫做『特異型先天性心臟病』，我從醫近四十年只遇到過一例，那是在二十年前，我親自主刀為那名患者做了手術，不過還是失敗了。與一般病症不同，這種先天性心臟病的發現日期較晚且無任何徵兆，但一經發現，患者最多可活一年。」

「這……」楊華雄如中雷擊，「醫生，手術成功的幾率有多少？」老醫生凝重地道：「雖然我有過手術的經驗，但成功的概率還不到百分之三，一旦失敗就會加速他的死亡日程，還是讓他在有生之年裡享受一點快樂吧！記住，千萬不要讓他再做劇烈運動，否則，對他的身體有百害而絕無一利。」

屏幕那邊，沈玉蝶聽得瞠目結舌，「不會吧？楚殘陽既然得了不治之症，那就必死無疑，難道說他和水憐月也不是人界之侶？」鬼殘搖頭道：「楚殘陽是靠著神界之侶的戒指找到的，應該不會出現差池，或許事情會另有轉機。」冷傲寒道：「叔叔，我們可不可以用法力幫助楚殘陽康復？」鬼殘忙道：「絕對不可以，三界眷侶是在逆境中自然促成的，他們的生死只有靠自己去把握。」蕭瑩靜靜地站在一旁不發一言，她抬頭望著遙遠的天際，默默地將食中兩指抵在眉心。

這一覺睡得當真香沉，楚殘陽卻又在夢中見到了那個黑衣女子，三界傳說，人界眷侶，幾番夢境同出一輒，難道這純屬巧合？他微微睜開眼，看見了守候在一旁的楊華雄，歉意與溫暖不禁湧上心間，輕聲道：「師兄，讓你為我擔心了。」楊華雄一陣心酸，他比楚殘陽年長十二歲，少年時代的楊華雄拜師於楚殘陽的父親，可以說，他是看著小師弟長大的，如今楚殘陽只剩下不到一年的壽命，這麼多年的感情，楊華雄怎能不心酸。

「殘陽，你終於醒了，師兄的確是等了很久。」

楚殘陽一笑，「楊大督察，用不用我發點薪水給你？」楊華雄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少跟我貧嘴，這一路上你跟著鳳堂四雄挑了不少夜總會，師兄沒少為你擦屁股，名義上你是卧底警察，實際上你都快成亡命徒了。再這麼鬧下去，我都快保不住你了。」楚殘陽淡然一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楊華雄嗔道：「連說話的味兒都被黑社會同化了，看我不收拾你。」

楚殘陽呵呵一笑，伸出手來，道：「那你把我銬了吧！」

「算了，這件事我來處理，好好照顧自己，要不是我的手下及時找到你，說不定又要出什麼亂子。」楚殘陽倚著床頭，嘆道：「我也不知怎麼搞的，剛才只是和九幽刀魔打了一架，突然間覺得胸口窒悶就暈了過去。」

楊華雄霍然起身，「九幽刀魔？你遇見他了？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竟說得如此漫不經心？此人可是海外黑社會組織六英幫的頂尖殺手，當年以師父的身手才勉強和他打成平手，你竟敢和他交手？」楚殘陽看看他，笑道：「那又怎麼樣？反正我把他打敗了，這就叫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你……」楊華雄氣得七竅生煙，道：「你那是僥倖，也幸虧你還有命回來，否則你就不會躺在這裡了。

「躺在太平間里對嗎？」楚殘陽笑了笑，他總喜歡和這個有著父親般威嚴的師兄作對。

「少廢話，總之，從今以後你就乖乖地給我躺在這裡，一步也不許離開。」楊華雄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楚殘陽一怔：「怎麼了，師兄？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我還要去救憐月。」楊華雄轉過身，沉聲道：「這事不歸你管，你只管養傷，憐月由我來救。」楚殘陽掙扎著坐起身，急道：「為什麼？憐月是我的女朋友，你知道，她在沙雲豹的手裡多停留一會兒便會多一分危險，我必須親自去救她。」

「可是你連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了，還怎麼去救人？」楊華雄厲聲喝道。

「你說什麼？」楚殘陽呆住了。

「這……師弟，我……」楊華雄一臉窘色，暗暗埋怨自己不該情緒失控，以致失口吐露了真相。楚殘陽靜下心來，良久方道：「師兄，你告訴我，究竟我得了什麼病？」楊華雄忙道：「師弟，你別誤會，我是一時著急才信口胡說的，你……」

「師兄！」楚殘陽截住他的話頭，「你別瞞我了，我不再是小孩子了，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很多次這種病痛的感覺都在噬嚙著我的心，就算你不說我也會去問醫生的。」楊華雄的眼裡不禁湧出了淚，此時此刻他真的不知該如何去說，但是又不得不開口，「醫生說你患了一種特異型先天性心臟病，從今以後你只能老老實實地躺著，不能再做劇烈運動，也不能再做警察了。」

楚殘陽沉默了，有生以來他第一次緘默，楊華雄忽然感覺他靜得那樣深邃，那樣彷徨。

「我最多還能活多久？」

「一年。」楊華雄實在不忍將這殘酷的事實說出口。

楚殘陽淡然一笑，「那我更要去救她，因為在我離開這個世界之前，我不能留下任何的遺憾，我必須要她快樂地活著。」

楊華雄看著他，沉聲道：「我想水憐月更希望你能留著一條命去見她，哪怕只有一天。」

楚殘陽喟然一聲長嘆，心裡雜亂如麻。師兄弟二人彼此相對默默不語，直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他們的思緒。

楊華雄迴轉心緒，叫道：「進來。」

「督察，據我們的眼線回報，水振帶領一隊兄弟氣勢洶洶地離開了私人別墅，看方向好像是去沙雲豹的住處。」楊華雄雙眼一亮，喃喃道：「好，這場遊戲終於到高潮了。」楚殘陽翻身坐起，急道：「師兄，水憐月多日不歸，水振很可能是去找沙雲豹興師問罪的，小心他們火併。」楊華雄回過頭，厲聲道：「就是發生天大的事情也輪不到你來管，來人，給我看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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