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逃匿

雪延吞下靈血珠後身體突然大放金芒，眾魔正自驚駭，忽聽他一聲大叫，身子從寶座上橫空掠出，直向魔宮門外飛去。雪烈眾魔大驚失色，相顧一望也跟著追了出去。但雪延身形快逾閃電，任憑眾魔拼盡全力也無法與之拉近距離，只見到一道金光直向天魔峰頂而去。

雪延這一路足足飛出了幾千里，越過天魔峰，直奔穿雲嶺疾馳而去。眾魔緊隨其後，終於盼他停了下來，卻聽他猛然一聲咆哮，自唇齒之間倏然放出一道霹靂，襲向穿雲嶺。震耳欲聾的暴響過後，穿雲嶺頂峰掀起一股猛烈的沙塵，待塵囂漸漸平息，眾人赫然發現，穿雲嶺竟已被夷為平地，放眼望去，方圓百里內竟無半片草木。

「好強的衝擊力！」眾人無不驚得瞠目結舌。

雪延御空而立，仰天大笑道：「哈哈哈！本尊已擁有三界之中最強大的法力，放眼天下誰還會是本尊的對手？列為雪家子弟聽令，明日便隨本尊一起攻破奧雅迷宮，我要與通天魔王一決高低，用他的鮮血來祭奠我魔眾稱霸三界的大旗，待得到三氣玄天訣和湛盧神劍之後，本尊便吞併龍嘯海，一舉鼎定乾坤，統一三界。」

「父王！」雪無痕聞言急道：「您不是答應過我，只要得到靈血珠就不去打開奧雅迷宮嗎？」

雪延蒼眉倒豎，沉聲道：「無痕，大丈夫行事要雷厲風行，通天魔王遲早都會復出的，我們只有把握主動權才能夠打贏這場仗。為父自會把你的功勞記在心中，此次你多有疲累，明日之戰就不要去了，留在宮中守好總壇吧！」

「父……」雪無痕正要進言，雪延卻不願再聽，身影暴起消失在茫茫雲海，呼喝聲如若癲狂，從遙遠的天際滾滾傳來：「龍嘯海，通天魔王，我一定會打敗你們，稱霸三界的，哈哈哈！三界之中誰敢與我爭鋒？誰敢與我爭鋒？」

「恭喜你呀！三弟。」雪無雷撇著嘴，冷笑道：「這次你為父王奪到靈血珠，可是立下了不小的功勞哇！相信在父王的心中一定豎立了極高的威信，看來將來魔界之主的寶座一定也是你的了。」

「哈哈哈！」雪無痕突然放聲大笑，笑得連身體都顫抖起來，笑得連莽莽乾坤也為之動容。雪無雷被他笑得心底發慌，訝然道：「你笑什麼？難道失心瘋了不成？」雪無痕止住笑聲，道：「我能建此奇功還不全都倚仗二哥的鼎立相助嗎？你也不必憂心，明日少不了和通天魔王一場大戰，有的是你建功立業的地方，只要殺了老魔頭，奪到你們夢寐以求的三氣玄天訣和湛盧寶劍，你一定也厥功至偉，到時父王肯定會更加倚重你，魔界之主算什麼？說不定他會把三界之主的位置留給你呢！」

「你……好，你給我記住今天的話。」雪無雷氣得面紅耳赤，轉身悻悻而去，冥王雪烈冷冷地看了看雪無痕也沒有說話，帶著雪無風相繼離去。壙埌的平野上只剩下雪無痕一人，他抬頭看向遠天，忽然自嘲地笑了，「我真是可悲，深入虎穴拼死拼活地盜回了靈血珠，傷害了瑩瑩又開罪了二哥，不過是為了讓父王免開通天魔王的封印，可沒想到事與願違，局勢竟會演變成這樣。」他深深地吸了口氣，腦中冷靜了一下，又忖道：「父王服食了靈血珠法力的確大增，但他真的能夠打敗通天魔王嗎？我偷走了神界的靈血珠，這會給龍嘯海帶來什麼樣的影響？」無可否認，龍嘯海的心中並沒有稱雄三界的野心，他只是無端地被捲入了雪延與通天魔王的漩渦中罷了。作為一界之主，龍嘯海絕不會容忍自己所掌管的國度，在他人的勒令聲中變為可以被任意蹂躪踐踏的地獄。但憑他一己之力，想要在這亂世中明哲保身卻又難如登天。雪無痕終於明白了龍嘯海的無奈，也想起了當日他那席頗為意味雋永的話。他不禁喟然長嘆，這世界上再也不會出現靈血珠了，取而代之的卻是更多的災難，可偏偏始作俑者竟然是自己，龍嘯海說的很對，魔的心中根本就沒有無疆大愛。

想的再多也終歸逃避不了現實，還是先回幽魔鬼窟吧！每次心情不暢的時候他都首先想到這裡，彷彿這裡就是他心靈的避風港。也許除了他和蕭瑩以外，沒有人會在乎這裡，單是看見珠網層疊下堆積的累累白骨，單是聽到嗚咽寒風中遊盪的幽幽魂靈，心中便充斥著訴不出來的厭惡。然而，再惡劣的環境也無法和複雜的心境相比，此刻，你若想從他冷竣的臉上察覺此處到底是天堂還是地獄，那麼你絕不會尋到任何蛛絲馬跡。

雪無痕推開幽魔鬼窟的大門，一眼便看見工作之中的鬼殘，他還在這裡忙碌著，一千年前的他並不算是個默默無聞的人物，可如今的他卻早已被人們忘卻在了歷史的一隅。

鬼殘的眼中仍舊盈滿慈愛，但卻沒有說話，只是用手指了指身後的竹簾。雪無痕會意地點了點頭，他走過去，輕輕地掀開竹簾，看見了躺在床上的蕭瑩。她睡得是那樣的安祥，秀髮緊緊地貼在額前，蒼白的臉上印著一抹難以隱去的憔悴。她的嘴角掛著一絲甜甜的笑容，是在夢中見到了雪無痕？還是憶起了少年時代最纏綿悱惻的回憶？雪無痕並不知道，他只能溫柔地吻一下她略現蒼白的嘴唇，然後再輕輕的抱起她，用自己懷裡的溫暖去撫慰他給她帶來的傷痛。

「啊！」蕭瑩輕輕地呻吟了一聲，微微地睜開眼，「三哥，你回來了，靈血珠拿回來了嗎？」

「拿回來了，對不起瑩瑩，三哥沒能用它來給你療傷。」

「父王把它服下了？」

「是。」雪無痕點了點頭，柔聲道：「還痛嗎？」

「不，不痛了，父王服下了靈血珠，是不是就不用再打開奧雅迷宮了？」

雪無痕一時語塞，嘆了口氣道：「父王生性好戰是絕不會忘記稱雄三界的，在他心中，打敗一切對手才是一個王者應該達到的最高境界。」

「三哥，我明白你的意思，父王還是要去奧雅迷宮的對嗎？算了吧！父王的霸氣太重了，我們都是他的兒女，連不卑不亢地去說服他的權力都沒有，就這樣順其自然吧！未來是什麼樣子，我們誰也無法未卜先知，更不能去左右自已的命運。三哥，我想通了，無論發生任何事情，我們都應該試著去坦然接受，去微笑面對。」

蕭瑩說完之後又靜靜地睡去了，雪無痕就這樣在床邊痴痴地守著她，一夜未眠。他的腦海深處還在回憶著蕭瑩的話，真的可以坦然面對嗎？有多少人可以直面悲慘的命運？其實你根本就沒有必要在命運面前趾高氣揚，也沒有必要在命運的面前怨天尤人。因為命運本來就是虛幻的，它不會因你的拼搏而做出褒獎，也不會因你的怯懦而給予憐憫。不要以為當你從困境之中趴涉而出的時候，就是戰勝了命運，其實那只是你自身的意志和求生的本能才使你力挽狂瀾。也不要以為當你在末路之中輾轉流徙的時候，就是被命運輾的粉碎，其實那只是你沒有堅韌的毅力和頑強的體魄才使你萎靡不振。

當黎明的第一線曙光透進窗欞的時候，蕭瑩終於睜開了眼。她的氣色比之昨日已是好了許多。欠起身，她柔聲道：「三哥，你一夜都沒睡嗎？」雪無痕微笑地看著她，「能看到你安然熟睡就足夠了，我不累。」蕭瑩溫柔地笑了，她覺得縱然自己傷的再重，哪怕是筋折骨斷，只要能躺在三哥的懷裡也會全愈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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