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深入神界

轉眼間過去了三日，雪無痕業已痊癒，他一直在心中籌劃著如何將靈血珠弄到手，可惜神界戒備森嚴，他連靈血珠藏在哪裡都未能打探清楚，身在龍潭虎穴唯恐夜長夢多，倘若被人看破端倪，後果實在不堪設想。這日，他苦思冥想盜寶之策，不由得甚感煩悶，便獨自走出神殿，信步閒遊在靈雲山。此處是神界中心，他當然是首次來過，放眼一望果真氣派無比，面前正有一簾飛瀑縱天而下，底端飛濺的水花彷彿銀河之上千萬群星一齊隕落在潭間，抬頭望去卻不見瀑布的源頭，只見縹緲的雲霧忽散忽聚，當真是水連雲，雲又連著天，端的玄奇仙境。

雪無痕正看得出奇，忽聽身後有人道：「怎麼樣？好些了嗎？」雪無痕回過頭去，見是龍嘯海，連忙道：「哦！神主，是您啊？」龍嘯海微笑地看著他，眼前這個青年人無疑是神界年輕一代中最出類拔萃的人物，自己平素對他確實倚重有加，可他此次不聽勸誡，單槍匹馬攻打魔界，險些釀成惡果，的確該受些懲戒。龍嘯海頓時沉下臉來，叱責道：「你身為大將卻違抗軍令，不知天高地厚，孤軍深入敵境，違令在前，輕敵在後，實在是犯了軍中大忌！你可知罪？」

雪無痕聞言心底一沉，暗想：「我原以為冷傲寒攻打天魔山是奉了龍嘯海的軍令，沒想到此中竟另有隱情，我該不會替他承受罪責吧？哎呀！簡直糟糕至極！」他心裡叫苦不迭，口中仍道：「是，傲寒知錯了，請神主責罰。」

龍嘯海嘆了口氣，終於又軟下心來，道：「這次就算了，不過先給你記上一過，望你日後能戒驕戒躁戴罪立功。雪家父子絕非泛泛之輩，尤其那三王子雪無痕更是厲害，你這次能全身而退已是難得了，下次千萬不可輕敵，要知道，在同樣的事情上犯兩次相同的錯誤可絕非英雄本色。」

雪無痕長吁了口氣，道：「多謝神主教誨。我這次身受重傷，性命朝不保夕，莫非神主又是以靈血珠救了我一命？」龍嘯海點了點頭，「不錯，如果沒有它，你還焉有命在？」雪無痕繼續深入，「此物果然是我神界的奇珍異寶，相信肯定會有不少邪魔外道在暗中覬覦，不知神主可否派得專人妥善保管，若無人能擔當重任，傲寒願毛遂自薦。」龍嘯海朗聲笑道：「這個你放心，靈血珠在寧玉那裡，這丫頭古靈精怪，隱藏的地點連我都不甚清楚，你是我神界的大將軍，該當馳騁疆場奮勇殺敵才是，靈血珠有她保管就足夠了，何必讓你大材小用呢！」

終於有了寶物的下落，雪無痕心中不禁喜憂參半，但他仍有一事不明，於是問道：「據說服下靈血珠便可增長十倍以上的法力，神主為何不……」龍嘯海喟然長嘆，伸手拍了拍雪無痕的肩，微笑道：「靈血珠的確有此功效，這並非是傳言，不過我們與魔界的作戰傷亡實在太大了，如果我服下了靈血珠又怎能夠救得了你們的性命？你要明白，人活著不能只為了自己，還要學會愛身邊的一切事物，以及由它們所組成的環境，這就是大愛的境界。我們雖然是神，但這種思想境界仍然很難達到，如果能入此境，我們的法力和精神就會得到不止十倍的增長，甚至是百倍千倍，這是不可限量的，也是靈血珠給不了我們的。」

雪無痕驚詫了，龍嘯海的話在他的心裡掀起了一股從未有過的波瀾，他終於明白了神魔兩界的真正區別之處，這是兩種迥異不同的思想境界，相比之下，父親雪延的思想觀念便相形見絀，險隘的太多了。如果說他此番不虛此行，那麼他所得到的最大收益也許並不是奇寶靈血珠，而是這一番振聾發聵的警世恆言，他甚至不知道，這一席話甚至改變了他的一生。

驀地，天際忽然滋生出一片濃重的黑雲，一陣狂風疾掃過後，驟雨傾刻而至，滾滾的驚雷直震的靈雲山上草木為之動容。龍嘯海伸掌向湍急的飛瀑擊去，奔騰的水流遽然停滯，化作一面鏡子，映出了來襲之人。雪無痕凝目望去，只見黑雲之中，魔界冥王雪烈親率二王子雪無雷和大公主蕭瑩浩浩蕩蕩直衝而來。

雪無痕佯作震怒，躬身道：「神主，魔界氣勢飛揚跋扈，我願再次帶兵出戰，重挫其銳氣，殺退其鋒芒。」龍嘯海點了點頭，道：「我給你一千神兵，另派四大護法使者暗中相助，要速戰速決。」

雪無痕引身退去，帶領部下精兵沖至靈雲山下，此刻冥王雪烈業已殺到。雪無痕飄身上前，笑道：「冥王閣下，前次冷某拜訪天魔山之時未能與尊顏相見，一直引以為憾，今日天幸閣下駕移靈雲山，不知有何賜教？」

雪烈冷冷一笑，「冷傲寒，你少裝糊塗，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前次你將我天魔山攪得雞犬不寧，這次本王是來向你神界討還公道的。」

「哦？」雪無痕饒有興趣，「這麼說冥王閣下是想與冷某一較高低了？」雪烈不屑一笑，道：「你不過是個晚輩，還不配與本王動手。」雪無痕目光游移，轉向雪無雷，笑道：「如此說來，那就是這位雪兄賞臉賜教嘍？」

雪無雷陰陰一笑：「我與冷兄不是已經打過了嗎？說實話，雪某還真是自嘆不如，倒是冷兄與我瑩妹之間未能一見分曉，想必那天魔琴音的滋味尊下還在回味吧？」他清了清嗓子，轉頭對蕭瑩道：「瑩妹，你還等什麼？快出戰吧！你上次不是已經打退冷傲寒了嗎？這次可要再接再勵，一逞我魔界雄威，為二哥報仇雪恨呀！」

此言一出，雪無痕與蕭瑩均是一震，冷傲寒一向與雪無痕齊名，蕭瑩斷然不是他的對手，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如今雪無雷所言明顯是要陷他們於進退兩難之境。雪無痕心下暗自焦急，忖道：「這個時候如此關鍵，二哥怎能還與我鬥氣？平時彼此傾軋掣肘也就算了，如今禍起蕭牆豈不是對我魔界極端的不利？唉！瑩瑩怎麼能是我的對手，我若不勝她豈不要引起龍嘯海的疑心？」他心中雖然暗自焦急，神色卻依然安之若素，笑道：「怎麼，你們魔界沒人了嗎？如今卻要一個女子出戰，這豈非太小看我冷傲寒了？」

雪烈緊閉雙目不發一言，彷彿已將自己置身事外，雪無雷也同樣不再言語，只是一臉的謔笑。此番，魔主雪延派雪烈前來攻山就是為了配合雪無痕演好這齣戲，蕭瑩因為擔心雪無痕的安全，便央求父親一同前來，沒想到卻墜入了雪無雷設下的彀中。眼見局勢緊迫，若再推辭掩飾便很可能會引起敵人的猜疑，蕭瑩急得五內如焚，當即無暇細想，牙關緊咬，飄然出前，嬌喝道：「姓冷的，你少說廢話，如若怕了就讓開路來，讓我們攻上靈雲山，生擒龍嘯海。」說話間，雙手一晃，天魔琴已握在兩掌之間。

雪無痕萬般無奈，長長地嘆了口氣，喝道：「蕭大公主，你莫要狂妄自大，出招吧！」

「錚」的一聲輕響，蕭瑩已彈出「商」字音訣，雪無痕身周突然現出八根圓木，接著這八根圓木迅速擴張開來，如雨後春筍一般，轉瞬之間便排滿了方圓百米之內，所布下的正是八卦連環陣。雪無痕身處乾、坤、坎、離、震、艮、巽、兌八位中巍然不動，心中實是有如翻江倒海一般，暗道：「瑩瑩，我現在深入敵穴冒充冷傲寒，為的就是騙取龍嘯海的信任，等待盜走靈血珠的機會，此番若不將你打傷，又怎能瞞得過龍嘯海的法眼？可如此傷害你，讓我情何以堪？」

猛然間只聽蕭瑩一聲斷喝，八根圓木上霍然劈出八道閃電，雪無痕無暇細想，只得狠下心來，身形飄動，雙手掣住八道閃電，配合以自身法力將八道閃電化為一道，劈響「震」字位圓木。轟然一聲有若驚雷，震位圓木燃起雄雄烈火轉瞬間化為灰燼，雪無痕連忙移形換位衝到下一個八卦陣中如法炮製，頃刻間八卦連環陣便告大破。

這本是蕭瑩意料之中的，她長吁了一口氣，纖指一揮，「羽」字決繼而彈出，靈雲山上頓時地動山搖，彷彿有千百頭野牛從身前疾馳而過，「隆隆」之聲不絕於耳。雪無痕暗自欣慰：「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好久沒有見識到瑩瑩的天魔琴音了，想不到她竟練到了如此境界。」思忖間，頭頂突然一暗，雪無痕抬頭望去，只見一塊萬斤巨石正攜著凜凜風雷之聲劈頭砸下。

「好一個移山術！」雪無痕大讚了一句，連忙將兩手交叉，食指抵於眉心，學著冷傲寒的樣子，斷喝道：「氣嘯九天！」他這一招「氣嘯九天」實則上是暗含著「滅世絕殺」的威力，隨著一聲氣壯山河的厲嘯，雪無痕的身形化作一道青芒直向壓來的萬斤巨石，轟然聲中，巨石從中裂開，滾滾的氣浪攜著雨點般四下亂飛的碎石迫得神魔兩界眾將無不紛紛後退。

「好厲害！」雪無雷的臉色一片蒼白，冥王雪烈面色上雖然毫不動容，內心也是凜然一震，魔界三王子雪無痕所豎起的豐碑果然熠熠生輝。

「噗！」蔚藍色的鮮血從蕭瑩的口中噴出，在雪無痕的眼前化作一團凄迷的藍霧。剎那間，他心如刀絞，透過這藍色的霧氣，他彷彿又看到兒時的情景：

「瑩瑩，鬼殘叔叔說過，三界之中所有生靈的血液都是紅色的，為什麼只有你的血液是藍色的？」

「三哥，你不知道嗎？」蕭瑩眨著一雙美麗的大眼睛道：「未來的某一天，三界會遇到一場從未有過的浩劫，而我就是那個站出來拯救三界所有生靈的人。」

「哦？那究竟是一場什麼樣的災難呢？」雪無痕疑惑地問道。

蕭瑩望著他狡黠地一笑，「嘻嘻，哪有什麼浩劫呀！三哥，你真傻，我是騙你的。」

往事一幕幕，便隨著那團血霧的散開而永遠逝去了。

「好一招『氣嘯九天』啊！冷傲寒，你可是將我瑩妹傷得不輕啊！」雪無雷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鋼針深深刺進雪無痕的心，他的雙眼布滿血絲，全身血脈僨張，大叫一聲沖向雪無雷。冥王雪烈終於睜開眼，他伸手摘下身後的披風，迎風一抖，披風仿若一塊巨大的黑盾隔在雪無痕的身前。

雪無痕識得這正是叔叔的成名絕技之一「天盾隱蹤」，絕對不容小覷。當下便將全身力量集中在右拳之上奮力擊出，「嗵」的一聲悶響，黑盾在他全力一擊之下一頭鑽進雲海，但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雪烈眾魔早已去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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