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聖潔的光輝

「你……你是誰呀，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嘻嘻，等會兒再告訴你，等我先收了他再說。」

眼看那位姑娘就要用手拍到鬼大叔的天靈蓋上，我急忙阻止道：

「別！別傷害這位大叔！他看上去好像並不壞，你就放了他吧。」

小姑娘聽完依舊抓著鬼大叔的手不放，一臉執拗的說道：

「可是他剛剛想要傷害鳳鳴哥哥你呀，不能放了他！」

鬼大叔一聽，一下子委屈了起來，跟著回道：

「我冤枉啊我，我就是想伸手拍一拍恩人的肩膀提醒他一下，我就怕我突然現身會嚇到他，可是沒想到我這剛一伸手就被你給抓住了。」

小姑娘依舊一臉執拗：「不要狡辯，沒有證據，說什麼都沒用。」

而此時我最在意的是他為什麼一直叫我恩人？

「等等，你剛剛一直叫我恩人？這到底是為什麼？」

鬼大叔回道：

「恩人你忘了，白天你幫助的那位老婆婆就是我娘，雖然當時我發現恩人你滿身煞氣，並非一般人，但是從你的品行上看得出來你就是一個好人吶，所以我才斗膽跟過來請你幫忙！」

「幫忙？怎麼了？」

說著，只見鬼大叔一下子掙脫了那位姑娘束縛，跟著就跪到了地上。

小姑娘：「哎……你！」

鬼大叔接著說道：

「是幫我娘，我娘今天晚上回去就突然暈倒了，現在還一直躺在家裡，可把我急死了，我又幫不上啥忙，我想起來恩人你一定可以看到我，所以我就過來找你了，求你了恩人，去看看我娘吧，她可千萬不能出事啊！求你了！嗚嗚嗚……」

說著說著，鬼大叔就哭了起來，不停的對著我磕頭，這我可受不起，於是我急忙上去扶道：

「別別別，我知道了。大叔你先起來，還是先帶我去你家看看，救人要緊！」

「好！好！好！謝謝你，你們跟我來！」

跟著，鬼大叔便站了起來，帶著我們一行，急匆匆的趕了回去。

路上，我把驚魂未定的黃大仙抱在了懷裡，可奇怪的是，我注意到，一路上黃大仙似乎對這鬼大叔並沒有什麼惡意，反而只要看到那位小姑娘就會朝著她發凶，而小姑娘看著它卻總是露出一些奇怪的笑容……

鬼大叔：「到了，前面就是！」

我也不知道我們走了多遠，大概有十多分鐘，眼前，我們來到一個靠江邊的破落小屋，外面用木板和網繩圍了個圍欄，圍欄里堆著一些垃圾和廢品，而此時圍欄的大門正大敞，我們二話沒說便急忙走了進去。

「娘！娘啊！你快醒醒啊！你可千萬別出事啊！你還沒有享福呢，你千萬別有事啊！」

剛進入屋內，眼前就出現了一個趴躺在地上的背影，而此時鬼大叔已經蹲在了她的邊上不停的在呼喊。可任憑他如何喊叫，地上的那位卻始終是聽不見，此時此刻，一種莫名的無助感直衝我的心頭。

於是我放下了手中的黃大仙，急忙跑了上去，跟著就跪抱起了地上的那位。

等我將她翻過身後發現，此人果然是我白天遇到的那位老婆婆，看來鬼大叔說的都是真的。

我探了探她的鼻息說道：

「沒事，還有氣息。」

鬼大叔聽了似乎很開心，「哦呵，太好了，謝謝你！」

跟著我在小姑娘的幫助下，把老婆婆背了起來，幾經周折后，終於把她送到了附近的醫院。

到了醫院，醫生說老婆婆只是過度勞累加上低血糖導致的暈厥，因為本身體質過差的問題，需要輸液，晚上最好是住院，得要有人陪著，出於幫人幫到底的原則，我理應要留下來。

等簽完住院手續交完錢，我剛好也身無分文。不過看到老婆婆平平安安的進了病房，我心裡也算是踏實了很多。

等我走出病房，看到一臉焦急的鬼大叔，我拿出住院單急忙安慰到：

「好了，別擔心了，醫生都說了，沒事的。」

看到住院單后，鬼大叔更是感激萬分，又是一陣跪道：

「謝謝恩人，謝謝恩人，您的大恩大德，我李大柱無以為報，只能來世做牛做馬再來報答您了！」

我急忙把他扶了起來，出於好奇，我便問道：

「大叔，說說你是怎麼回事吧，為什麼這麼年輕就離開婆婆了？」

鬼大叔起身先是看了我一眼，跟著便一臉悔不當初的說道：

「哎，是我不孝，自己死了也就算了，還連累了我娘，害她沒人照顧……」

此時，黃大仙躲在我的衣服里，我和小姑娘一起坐在病房門外的板凳上，聽他說起了一段沉痛的往事……

「我本名叫李大柱，我娘的意思是想讓我做人要像房頂上最大的頂樑柱一樣有責任有擔當，所以起了這個名字，可我不爭氣，不但沒有做成頂樑柱，反而做了塊腐木，還把整個家都搞塌了……

我娘生我的時候剛好打仗還沒結束，沒兩年鬼子就殺進了我們村，我娘就帶著我出去躲了起來，等鬼子走了以後，我們再回去才發現，我爹沒能躲過一劫，死在了路上。

我娘當時悲痛欲絕，恨不得想陪著爹一起去死，可是她看我還小，有些捨不得，便又忍痛熬了下來。

抗戰勝利后，為了讓我讀上書，我娘便帶著我來到了鳳城，用她和爹生前攢下來的錢在江邊買了一塊較為便宜的地皮，蓋了個房子，我記得我那時候剛好九歲。

我娘告訴我，做人一定要本分，可我做不到，從小就經常給我娘惹麻煩，每次都會害她跟人家低三下四的賠禮道歉。

有一次我不小心把一個小夥伴弄傷了，治療的錢幾乎需要花光我家裡的所有積蓄，可我娘為了我硬是全部給掏了出去，後面打歸打，罵歸罵，可她還是把能吃的都省給了我，而她自己卻吃了好幾個月的米糠……現在想起來，我真不是個人，死了也是活該。

可是那會兒老天爺不讓我死，我不但因犯事輟了學，成年後還染上了賭癮，一再輸光了身上打工賺來的所有的錢，後面也沒娶上媳婦，一直被我娘打好幾份工養著。

我死的時候四十三歲，一直一事無成。我娘那會兒已經六十八歲了，可想而知，我娘是養了我多少年，我真是恨死我自己了！」

鬼大叔一直都在講他娘和他生前的事，可我更想知道他自己到底是怎麼死的，於是我問道：

「那你到底是怎麼死的？」

他嘆了口氣，接著說道：

「哎，在我四十三歲那年，我的賭癮依舊還在，後面我在地下賭場遇到個人，說是借高利貸的，可以抵押貸款。

我想我之前一直贏贏輸輸的都是些小錢，我都活了大半輩子了，一直都沒給我娘過上好日子，其實我也覺得很對不起她，可是我就是不爭氣，沒有出息能有什麼辦法。於是我就想豁出去，來把大的，贏了我就可以和我娘過上好日子，輸了，大不了我就一死了之，反正也活夠了。

於是我就偷了我娘的玉鐲子抵押貸了一些錢，說起來也奇怪，當時貸完錢后，我是來一把贏一把，還真贏了不少錢，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這是他們給我下的套，賭場的人和貸高利貸的人其實就是一夥的。

當時我殺紅了眼，越賭越來勁，在他們的慫恿之下，我又多貸了一些，當時他們也沒有要我抵押什麼，說我是賭神，他們相信我不會輸，只讓我畫了個押，就很爽快的貸給了我。

可誰知道，從那以後，我是來一把輸一把，我越輸我就越不甘心，於是我就在賭場里是來回的賭，可後面還是一樣，沒有贏過。

沒一會，我身上原本厚厚的一沓錢就這樣全部輸完了。

等我輸光之後，他們就找到了我，這次他們並沒有之前那麼慈眉善目，上來就是對我一陣凶，逼著要我還錢。

他們把賬目給我一看，可沒想到才沒一會利息就整整翻了幾十倍，這我哪能還得起啊，後面我就跑，可他們人多，我跑不過他們，他們把我拉回來就是一頓打。

打完之後還把我帶回了家，把事告訴了我娘，他們一直拿著我畫過押的借據逼我娘還錢，這我哪能忍得了，後面我就又衝上去跟他們打了起來。

我記得其中有一個人帶了把刀，看我衝上去他就把刀拔了出來，接著我就跟他廝打在了一起，可刀劍無眼，最終還是我吃了虧，撞到了他手裡的刀尖上，然後就這樣憋屈的死了。」

我一聽，這也太欺負人了吧，於是我說：

「我去，這都沒人管嗎？」

鬼大叔繼續說道：

「當然有人管，後面警察來了，把他們都帶走了。可那個賭場的後台硬，只是拉了一個頂罪的就把事給頂過去了。

可憐當時那場面直接就把我娘嚇暈過去了，等她再醒過來的時候，我已經不在了。

後面我娘就因為兩度失去至親而傷心過度，整個人都精神失常了，語言功能也喪失了，後面就沒再說過話。

可後面催債的人還是隔三差五的來我家要賬，我娘只好慢慢的幫我還，本身她身體已經不行了，可她還是天天出去幹活，平時一有時間就出去撿垃圾，把錢一點一點的攢下去……嗚嗚嗚……即使後面還清了，可她就跟忘了一樣，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再停下來過。

她現在已經八十歲了，從我死後，已經整整十二年了，她的一輩子都在為了我，即使我死了她還在為了我……嗚嗚嗚……我對不起她，我……嗚嗚嗚……」

鬼大叔幾度哽咽，等我再看向病房的時候，我看到的是無比聖潔的光輝，不停的照耀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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