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誤入藕花深處

我從小學開始就屬於那種不算好也不算壞的學生，有點小聰明，努努力，每次考試也能進去班級前十，不努力，始終在班級中游徘徊。到了初中，認識了幾個狐朋狗友，在每次我想發憤圖強好好學習的時候，總是被冷嘲熱諷和潑冷水，慢慢的從老師和自己都對自己放棄了。到了初二，我已經固定在了班級最後幾排，跟一群初中畢業就打算混社會的差生為伍了。

我的父母也對我失去了信心，在我小學的時候他們還有攢錢供我上大學的計劃，到了初中就沒有了，唯一的目標是攢錢給我蓋三間大平房早點讓我娶上媳婦。從初二開始整天在考慮我初中畢業以後要去做什麼了，不過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什麼門路來，對農村的孩子來說除了考大學以外也沒什麼好的出路，他們也只不過是我們這個國家貧困縣裡千千萬萬個普通農民中的普通一員，祖祖輩輩靠種地為生，農閑時去周圍作坊一樣的小工廠打工，對外面世界的唯一了解途徑就是家裡只有三個頻道的21寸彩色電視。

不過在臨近畢業的最後一個學期，我的鄰居，一個比我大三歲的童年玩伴，在過年的時候從外面打工回來了，拿著他剛買的手機跑到我家裡來對我一邊炫耀，一邊給我講外面的花花世界，這勾起了我對這個外面世界的美好想像。我央求他帶我一起出去，他也滿口答應，還把手機號碼留給了我。

就在離初中畢業還有一個月的時候，我們的班主任告訴我們，不願意參加中考的可以提前畢業了，不要打擾那些參加中考的好學生做最後考試的衝刺。這對於我們這些差生來說無疑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我們興高采烈的收拾好自己的行李鋪蓋和課本，毫無留戀的離開了那個在我們眼裡只是虛度光陰的學校。

就在我滿懷憧憬的準備去外面的世界闖蕩一番的時候，我初中的班主任突然領著兩個陌生人來我們家了，我非常奇怪，他應該只知道我們村的地址，我們村這麼大，他是怎麼找來的，他們是晚上來的，來找的是我的父母，聽他們談了一會我才知道，那兩個陌生人是縣職業中專的招生老師，來我們家勸我父母讓我繼續上學來了。

對於像我父母那種老實巴交的農民是很好說服的，他們本來就不同意我去遙遠的地方胡混，尤其是我班主任這種在他們眼中是「公家人」的知識分子，講的無非是那些老生常談的大道理，比如：孩子還小啦！不到法定年齡，這麼小出去正規工廠不收，只能進黑工廠，被坑被騙是常有的事，出去會學壞啦！恐嚇的壞話說完以後，又開始吹噓這所來招生的學校多麼牛逼，比如：是國家正規學校，管理非常嚴格，不僅不會學壞，還能學門技能，比上高中划算多了。這麼連恐嚇帶忽悠一番，我父母也動心了。

後來我才知道，我的班主任之所以不辭辛苦的來勸我父母讓我繼續上學並不是一個老師對學生的未來關心或者負責，而是每招一個有好幾百塊錢的提成，這麼忙活一個暑假，賺的比他半年工資還多。所以他才顯得這麼負責，前前後後來了我們家三次，終於把我父母說服，讓我父母覺得去讀三年中專肯定比在社會上胡混三年要強。

到了九月底，在幫家裡收完三畝苞米以後。在開學都差不多半個月以後，被太陽曬的黝黑的我最終還是帶著行李去汶縣職業中專報道了，我記得那是我第一次到縣城，下了鄉際客車以後我向一個看上去很和氣的老頭打聽汶縣職業中專怎麼走，那個老頭看我的行頭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我說的是三職高。他給我指完路以後好心的對我說：「你要去三職高啊！那可是黑社會地痞流氓培訓基地啊！你還是別去為好，回去復讀再考個高中吧！」

我聽后目瞪口呆，沒想到這學校口碑差到這種程度。當我終於走到這所位於縣城西郊的學校時，看著進進出出的學生並沒有那麼可怕時，心裡在安慰自己，看上去也沒說的那麼差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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