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禍不單行

小安又淋著小雨跑回酒店，路上一直發抖，想著回去趕緊洗一個熱水澡睡一覺，結束這鬧心的一天。

她的房門大敞著，房間里多了一個巨大的敞開的行李箱，裡面都是劉真玥的衣服和包，夕顏躺在她的床上玩手機，看到小安進屋裝作沒看見。洗手間里是輔導員幫著劉真玥一起擺放化妝品，鏡前射燈底下的瓶瓶罐罐擺的就像商場里的專櫃一樣，滿是五顏六色、高低不平成套的化妝品、護膚品、化妝刷。

劉真玥看到小安，繼續整理著她的寶貝，頭也不抬地說一句：「我要跟夕顏住一間，你就搬到我那間吧！」

小安的身上都是水，只想先洗一把澡，她有些不悅，有氣無力地說：「你不是一個人住一間嗎？」

「你今晚又放了我們鴿子，夕顏跟我們一起吃了，我跟她聊得很開心，就想搬來跟她一起住。」

「可是，這起碼要事先問一下我的意見吧？」她疲憊而又不耐煩地翻著白眼，聲音低沉。

「我那間總統套房讓給你住，還需要跟你商量？你應該很開心才是吧？這樣更方便你晚上跟別人約會。」

「真玥，你什麼意思？我晚上有其他事情不能跟你們一起吃飯提前跟你們說了，這不算放鴿子吧？你在生氣嗎？」

「我哪裡敢生你的氣哦，你跟Noah在交往，還需要在乎我生不生氣嗎？」

「我沒有跟他在交往！」

劉真玥跟輔導員說：「帶她去前台付費，然後把我那間房卡給她，不早了，大家都要休息了。」

輔導員跟小安解釋：「是這樣的，我們這次來台灣交流活動預算是兩個人住一間，女生是單數，所以真玥單了出來，她住的那間總統套房是要補差價的。」

小安皺著眉頭：「我不想住那個總統套房！我又不是劉真玥這種大小姐，哪裡住得起套房！」

劉真玥把手邊的眼霜往水池裡一摔，雙手抱在胸前，走到她對面瞪著她：「你沒錢？那麼厲害的男朋友不會給你錢花嗎？」

「你到底在說些什麼？你再冷嘲熱諷我就翻臉了哦！你給我出去，這是我的房間，你信不信我能把你這些瓶瓶罐罐都扔出去！」小安大聲喊道。

輔導員一直知道劉真玥大小姐脾氣厲害得很，學校領導都是看著她長大的，沒有人敢跟她這樣大喊大叫，她拉了拉小安的衣袖說：「先跟我去拿房卡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嘛。」

小安甩開輔導員的手喊道：「那你幫我補差價啊？我說過了，我沒錢。」

真玥冷笑道：「呵呵，陪酒女孩應該不會缺錢吧？」

小安轉頭瞪著床上的焦夕顏，她把頭埋進被窩。

「劉真玥，你自己沒有辨別是非的能力嗎？別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

「你跟Noah是怎麼認識的你自己心裡沒數嗎？我劉真玥只跟高貴的女生交往，你這種裝清純的，我跟你說一句話都感覺掉價！你走吧！」

小安大步走到屋裡，把被窩裡的焦夕顏拖起來：「你不要在這邊裝死！跟我出來！我有話要問你！」

輔導員過來把小安拉了開來說：「夕顏都已經要睡覺了，還拉她做什麼？她跟我明確表達不想跟你住一個房間，既然如此，你就搬出去吧！」

窗外寒風瑟瑟，樹上寬大的闊葉在雨中搖擺不定。

小安擦了擦眼淚。

「夕顏，你不想跟我住一間？我要你親口告訴我。」

夕顏坐在床上打個哈欠，眼睛盯著地面，面無表情，語氣冷漠：「我……不想跟你住一間。」

然後她便躺下，面向牆面側身睡去。

「好，我收拾一下行李。」

小安推著行李箱出房門跟著輔導員往前台走，想到自己卡上的錢不多了，她打個電話給塵小姐。

「喂，姐姐，還沒睡嗎？」

「姐姐這兩天忙著借錢，也沒問你在台灣怎麼樣，吃住還習慣嗎？染染英國的學校要交留位費，我們的賬戶被凍結了。」

「什麼是留位費，很多嗎？賬戶怎麼會被凍結呢？」

「是英國那邊學校避免學生拿著offer不拒絕最後又不去的情況，所以要交這筆錢，大概幾千英鎊，相當於人民幣幾萬塊吧，本來都是小錢，但是現在林先生遇上了麻煩，哎……染染說不想去英國了，你有空跟他通電話勸勸他。」

小安想到，如果沒有錢，吳染的留學夢想就會泡湯，她惆悵地說：「哦，好……」

「你在台灣錢夠用嗎？」

「夠！學校都把吃住安排好了，我打電話就是報個平安，我這邊一切安好。」

小安問前台有沒有便宜的房間，前台說：「我們這酒店房間都是提前很多天就被預定了，每天都是住滿，今天就剩下這間總統套房。」

小安死活不願意住總統套房，僵持了很久。

輔導員見雙方為難，打了一通電話給劉真玥：「你今天這樣強行換房間確實不妥，這總統套房本來就是為了你預定的，我們校方不能逼著其他學生消費，住你那間總統套房，她如果實在不願意住，再請來領導來協調，我就慘啦！現在該怎麼辦？」

「煩死了！我都快睡著了！你告訴她，這對面巷子里有一家便宜的青年旅社，她如果住那裡可以找學校報銷全部費用。」

「學校真的會報銷這筆費用嗎？」

「學校如果不給報銷，到時候我來出這筆錢！至於總統套房，她不住就算了，這差價也是我付！」

劉真玥掛掉電話，心中鄙夷，我之前怎麼會跟這種窮酸女孩在一起玩？看她的外表，長得跟富家千金似的，原來不過是通過陪酒來認識有錢人的廉價女生，這種女生只配住青年旅社。

……

Noah回到房間脫下衣服，站在淋浴房裡，把水開到最大，花灑里噴出的水流順著他的頭髮、耳朵、臉頰「嘩嘩」往下流。

他一拳打在牆壁上的瓷磚上，手指的關節很痛。

許久，他結實的後背僵直，全身沒有動彈。

他竟分不清，讓他心痛的，是拋棄他又來挽回的可雅，還是常常獻殷勤卻只是想利用他的女學生。

他全身被熱水淋得滾燙，心裡的堅冰卻無法融化。

他緩緩走出淋浴房，關上燈倒在床上。

腦海里浮現的是某一個下雪天，萬里山上，穿著紅色雪地靴捧著壽司站在他門前的小精靈。

他閉著眼笑了起來，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他翻一個身，睜開眼，想到晚上她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林先生不是那麼容易被打敗的，我們走著瞧！」

「我們走著瞧！」

「走著瞧！」

腦海里回蕩著這個聲音，叫他輾轉反側。

隔壁房間的丁力正開心地坐在床上看著台灣本土尺度頗大的綜藝節目，笑的臉紅肚子疼。這時，傳來一陣敲門，聲音又重又急，他無奈，只有Noah會這麼沒有禮貌地敲他的門。奇怪，他不是跟喜歡的姑娘約會去了嗎？

「陪我出去喝點酒。我睡不著。」

丁力一臉為難，想找個借口拒絕：「可是……」

「我查了地圖，這對面巷子里有一家小酒吧。走吧！」

Noah把丁力生拉硬拽了出去。

……

雨停了，小安推著箱子走出這豪華的星級酒店，往對面的巷子里走，她疲憊極了，恨不得一下子倒在床上。

狹長的小道上，昏黃的路燈下，她看著手機地圖尋找輔導員口中的那家便宜的青年旅社。

幾個在台北打工的印度農民工剛從小酒吧里喝了些酒出來，在路燈下勾肩搭背，互相推推搡搡，往自己的住處走。

他們看到一個漂亮的少女獨自推著箱子走過來，興奮地吹著口哨。

「beauty！」他們驚嘆道。

小安感覺不對勁，拎著箱子扭頭就跑。台北的治安不是很好的嗎？怎麼會出現這些可怕的人。

她費盡全力往明亮的大路上跑，身上沉重而黏糊，除了之前未乾的雨水，這會子又添了不少汗水，一陣冷風灌進脖子里，燥熱又冰涼。

那幾個印度人跑上去將她攔住。

他們其中一個搶走她的箱子，另外幾個拉著她的胳膊，往巷子更深處拽。

「啊……」

小安嚇得尖叫，一隻黑漆漆的手緊緊捂住她的嘴巴。

她真的感到害怕了，用盡最後的力氣低吼、掙扎。

耳邊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喊道：「住手！敢在中國的領土上胡作非為？」

那隻黑漆漆的大手瞬間拿開，小安的胳膊也被鬆開，她轉頭看到Noah一拳打在其中一個印度人的太陽穴，其他幾個人如同驚弓之鳥集體跑開。

巷口寒風凜冽。

小安腿腳發軟，眼前一黑。

那個印度人比Noah還要壯一些，一腳踹開Noah，飛速跑走，Noah跑上去追，丁力喊道：「別追啦！我已經打110啦！你快來看她，好像昏過去了！」

酒店大堂，輔導員驚慌失措地解釋住房安排的事情。Noah把狼狽虛弱的小安橫抱在懷裡，不耐煩地聽著。

「這件事情我們有時間慢慢談，現在給我把那間總統套房打開！」

「可是……她不願意住……因為……那間太貴了。」

「她不願意住，你就叫她出去住？」

「我們這邊除了總統套房，沒有多餘的房間了，她自己也表示願意去住青年旅社，那裡離得很近，條件也不錯……」

「夠了！我叫你去開總統套房！你哪來那麼多廢話？那筆錢我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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