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託付

那少年見求助無望，只得伸腿一點點向前探出，想摸清這洞底的情況，或許還能尋到出路。

「什麼味道？」少年剛探出兩步，用里嗅了兩嗅，小聲自言自語。

聽他這麼一說，方浩心中一凜：「這少年也聞到那味道了？」

少年停住腳步，細聞了聞，便循著味道走去。

方浩見他一步一步朝自己這邊走來，開口說：「你往這邊走幹什麼？」

這黑沉寂靜的洞中，少年忽然聽見一人說話聲，受到的驚嚇不小，他立馬向後退出兩步，顫聲問：「誰……誰在……說話？」

他話音未落，只聽「嗒」的一聲輕響，左腳邊似乎碰到一個硬物。

少年想也沒想，立刻蹲下身子，將那東西撿了起來，在身前舞動幾下，以防剛才說話之人來襲。

少年「呼呼」地舞了幾下，發現這洞中已如之前一般沉寂，似乎從未有人說過話。他努力睜大眼睛，可這洞中黑沉沉，仍然什麼都看不清楚。

「難道我剛才聽錯了？」少年停住舞動的手臂，側頭回想了一下，確定自己是聽到了的。

他一時不知所措，呆在原地，只覺抓住那硬物的手指有些刺痛，就將那東西換到另一隻手上。

可他另一隻手剛觸到那硬物，就覺得有些不對，觸手處彷彿是個半球狀，再粗略一摸，少年忽然「啊」地一聲驚叫，緊接著又是「嘭」的一聲，手中的硬物已被他拋到了地上。

原來那是個骷髏頭，少年嚇得魂飛天外，驚叫著往後退去！這回他的腳邊只要碰到什麼硬東西，便以為都是骷髏頭，嚇得驚叫連連。

「夠了！」就在這時，剛才聽見過的那聲音又發了出來。

少年口中的那聲尖叫才發出了一半，便被這聲音嚇得戛然而止了。

他心上像有一個小鎚子不停地在砸動，跳得異常劇烈。

少年喘了兩口氣，定了定神，方才鼓起勇氣問：「誰？是人……是鬼……快些現身！」

這句話一說完，洞中便又沉寂了下來，剛才說話之人像突然消失了一般，又沒了聲音。少年一咬牙，向前踏出一步，想探個明白。

「我自然是人，你要過來看看么？」那聲音又說。

少年聽到這聲音，踏出的一步又退了回去，問：「真的？」

「你不信，就過來！」那聲音又說。

「不了，不了，是人就好！是人就好！」少年說著，又往後退了一步。

「你不是想出去么？」那聲音問。

「是，你有辦法么？」少年急切地問。「那倒是有的，只是洞外的山路有些古怪，就算出了洞，也不一定能下山！」那聲音說。

「不會的，不會的！」少年雙手連搖，他忘記黑暗中對方根本看不見他的動作，「我知道怎麼下山，我剛才就是從山下上來的！」

一想到有辦法出洞，少年絕望之情減少了大半，言語中不自覺地露出欣喜之意。

「說得好不輕鬆！」那聲音淡淡地說，似乎不太相信少年的話。

「真的！真的！」少年急了，往前邁出了一步，提高聲音說，「我上山下山很多回了，不騙你！」

「就憑你？」那聲音依舊淡淡的。

少年搖了搖頭，這回他沒急著回答，嘆了一口氣，才說：「是爺爺教我的！小時候我常跟爺爺上山來打野味，那時山路還不像這樣多，這樣難走。我們隔段時間來，山路就會變化一些，但我們對這山路很熟了，有時繞一下，還是能下山。慢慢地，這山上的小路越來越多，但我們一向走得熟了，也都能下山。」

聽他語氣悲傷，剛才那聲音又問：「你知道怎麼下山，又難過什麼？」

「我，我想起爺爺了！他已經死了，再也不能陪著我了！」少年哽咽說。

「小兄弟，別哭了，剛才是我方浩不好，嚇到你了！」方浩聽了少年的話，心有同感，一股悲傷湧上心頭，想起自己受了冤屈，被師父逐出，跟這少年的遭遇差不了多少，立時多了些親近之意。

少年聽見方浩一直都是冷冷地說話，哪知這時卻安慰起自己，在這黑沉沉的洞中，心中感到一陣溫暖，他伸手擦了擦眼淚，不好意思地說「是我自己膽小！」

「你叫什麼？」方浩走向少年。

「我叫段凌天！」少年說。

「好名字！」方浩說著，伸手在少年肩頭一拍，他雖也目不識物，但聽力敏銳，幾步就走到少年面前。

方浩手掌剛向段凌天肩頭拍來之時，段凌天就覺得一股又腥又酸的怪味撲鼻而來。

「阿嚏！」段凌天鼻頭一酸，打了個噴嚏，「方大哥，你是不是踩到什麼東西了，有股奇怪的味道！」段凌天揉了揉自己鼻子問。

「是我身上發出來的嗎？」方浩低頭嗅了嗅。

「嗯！」段凌天點點頭，抬起頭來才想起黑暗中方浩根本看不見他的動作，便又補了一句「是從你身上發出的，又腥又酸的怪味！」

「我身上怎麼會有這樣一股怪味？」方浩略一思索，想起自己從師弟面前搶過晶蠑時，師弟伸指在自己小腿上一戳，當時只覺得一陣刺痛，也沒在意。此時細想，方浩方才明白過來，一顆心頓時涼了半截，整個人愣在當地。

「方大哥，你不是說有辦法從這洞中出去嗎？那是什麼辦法？」段凌天迫不及待地用手肘撞撞方浩。

方浩回過神來，仔細一想，心中已有了一個計劃，雖然這個計劃很是冒險，但時間緊迫，已不及多想了。這少年心善，應該是個值得信任之人。

他一把抓住段凌天的手，問：「段小弟，要是你自己一人呆在洞中，有辦法出去嗎？」

段凌天抬頭向遠在頭頂上的洞口一望，搖頭說：「我出不去。」心中卻是一跳：「難道方大哥不想帶我出去了？怎麼這樣問我？」

「那你要出不去，在這洞中能活幾天？」方浩又問。想自己剛才無意中撿到的那個骷髏頭，段凌天只覺得脊背發涼，緊張地反握住方浩的手：「我，我應該活不了幾天吧！方大哥，你不打算帶我出去了是不是？」

段凌天說完，緊張地等待著方浩的回答，生怕他不帶自己離開。「不，不，」聽到方浩說的這兩個字，段凌天只覺心裡一涼，腦中一陣暈眩，握住他的手一松，方浩忙按住他的手，繼續說：「我一定會帶你出去！如此一來，我相當於救了你一命，你要依我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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