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智齒

踏上紅色階梯，城定秀夫來到了艦板上最高處的紅色殿宇，龍宮。

他輕叩大門，一名年輕神官為城定秀夫打開了一條縫隙，讓其進入。城定秀夫跟在神官後面，步伐穩健，來到了龍宮最里側的一間陋室。

陋室木塌之上，大神官低眉垂首，手執毛筆在几案上書寫著一些東西。他在記錄龍每日的狀態，一般第二天早上寫前一天的信息。

站定，帶路的神官悄悄退下，留下城定秀夫和大神官獨處。

「秀夫隊長，來龍宮有什麼事嗎？」大神官抬起頭，露出一張鬍鬚皆白的蒼老面孔，臉頰兩側，有著明顯的老人斑。

「大神官，今早，我在龍顎里發現了一顆多生牙，這需要儘早拔除。還請大神官告知龍一聲。」

龍的牙醫是無法和龍對話的，唯一可以和龍交流的是龍宮的神官們。像拔多生牙這種大事，龍醫們一定要提前通知龍，不然毫無預兆的拔牙，會惹龍震怒。

「多生牙？」

大神官眉頭微蹙，語氣沉吟片刻后，回復道：「我知道了，我會立即著手安排此事，秀夫隊長還請放心。」

「好。」完成前來的事情后，城定秀夫也沒有多待，直接轉身離開。

另一邊，大神官也從床榻上起來，踩著木屐，緩步來到龍宮裡祭祀龍牙的房間。房間不大，三面牆壁上寫滿了咒文，一面進出用的則掛著咒文帷幔，天花頂部還裝了一面銅鏡。

熏煙裊裊，銅鏡下，三名白服神官圍繞著一顆漂浮在半空、用麻繩束縛的特殊龍牙，成三角對坐。

這是智齒，一顆特殊的龍牙，體型十分嬌小秀氣，牙根像柳枝一樣擺動。智齒是龍唯一拔下來，也不會感到痛苦的龍牙，也是出雲國和龍締結龍醫契約的憑依。

如果這顆智齒被盜，那麼，出雲國與龍維持千年之久的契約就會消失。

大神官默視著龍牙片刻，然後脫鞋上前，將手掌抵住漂浮的智齒，嘴唇微動。大神官想說的話，透過智齒傳達到龍心裡。

........

龍顎，所有龍醫都已經起來工作了，他們聽說了多生牙的事情，一個個議論紛紛。他們還都是第一次見識到，龍顎里會多長出一顆牙齒的奇特情況。

「大家離遠一點，不要靠近這兒。」多生牙的旁邊，城定修一對圍觀過來的龍醫呼喊。

「長澤輝！長澤輝！」

和城定修一站在一起的瀧，聽到有人在呼喊自己。他偏過頭看去，正在朝他招手的橘花凜映入眼帘。橘花凜和認識的石川叔站在一起。

瀧走了過去：「怎麼了？」

「長澤輝，聽說是你和修一前輩一起發現的多生牙，修一前輩有告訴你什麼信息嗎？」橘花凜詢問著瀧。

「不是我們發現的，是秀夫前輩發現的。」瀧搖了搖頭：「我們只是聽從秀夫前輩的吩咐，看守在這裡，不讓人靠近。」

「哦，那秀夫前輩呢，他去那了啊？」抬頭掃了一眼，橘花凜沒看到城定秀夫的身影。

「秀夫前輩去艦板上的龍宮了，應該過一會就會回來。」

「大家聚在這幹嗎，工作時間還不去工作！」

瀧剛說完這句話，恰好從龍宮回來的城定秀夫，從龍牙頂端一躍而下，落在了眾人面前。城定秀夫板著臉，掃視了一圈周圍，他很不滿意大家圍觀的舉動。

龍醫們知道城定秀夫生氣了，於是躲躲閃閃的躲避著目光，很快鳥作群散。

「長澤輝，你也去工作吧，這裡有我和修一就可以了。」

「好的。」瀧沒說什麼，點點頭離開。

時間一連過去三日，城定秀夫和城定修一兩兄弟一直在多生牙旁邊駐守，時不時，路過的旁人還能聽到兩人的爭吵聲。

到現在，龍醫們都知道兩人是為了如何拔除多生牙而爭吵，他們也都了解了拔牙的危險性。城定秀夫和大家說了上次拔牙的情況。

上次是二十三年前，那時候，城定秀夫剛剛成為隊長不久，他第一次遇到了多生牙。

剛成隊長的城定秀夫簡單查了一些古籍，了解多生牙的大致情況后，便率領著手下的龍醫們開始拔牙大業。

他們用數十條繩索固定在多生牙上，從牙床開始截斷牙根，剛一開始的時候還很順利，只是進展到後來，數量繁多的蛀牙菌從牙床斷口湧出，撲襲龍醫們。

措手不急的襲擊讓龍醫受傷慘重，而且，龍也因為蛀牙菌的騷亂而發狂了，十七名龍醫被龍甩出了龍嘴，從萬丈高空墜落。

那次事件，給城定秀夫和城定修一帶來了很大的陰影，兩人為此低迷了好一段時間，後來才慢慢走出。

「長澤輝，你說我們這次會怎麼辦啊？」橘花凜坐在地上，一邊吃著午飯，一邊詢問。

「不知道，反正無論我們怎麼說，最終都影響不了隊長的決斷。」瀧很乾脆的回答。

橘花凜對瀧的回答很不滿意，偏過頭又詢問石川彰道：「石川叔，龍醫們除了隊長和修一前輩外，還有沒有經歷過上次事件的啊？」

「唔…」石川彰想了一會，回憶了一遍認識的龍醫道：「好像沒有，之前的龍醫都已經不在了。說起來，秀夫和修一在龍醫里算是長壽的，很罕見。」

「哦。」橘花凜若有所思的低下頭，忽然她抬起頭看著石川彰道：「石川叔，你知道有沒有辦法聯繫另一條龍背上的龍醫嗎？」

「另一條龍？」

「嗯，我父親也是龍醫，不過他是在花垣阿茲卡貝圖瓦。」橘花凜頓了頓道：「我成為龍醫就是為找我父親而來的。只是我沒想到，我會被分配到黑垣阿爾卡嘉斯特。」

石川彰沉默著，眼前這個女孩，竟然是為了這樣一種理由成為龍的牙醫。他對橘花凜的印象一下子顛覆了。

「聯繫另一條龍的方法我不清楚。如果有的話，秀夫一定知道，他是隊長，資歷又老，知道的事情比我多多了，你可以找機會詢問一下秀夫。」

「嗯。」橘花凜點點，牢記在心。

瀧默默看了一眼橘花凜，他忽然想起橘花凜有十七年沒有收到父親書信，這樣來看，按龍醫的壽命，橘花凜的父親有很大可能已經不在了。

他不知道橘花凜有沒有這種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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