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父與子

「話說，阿梅，為什麼你整天都待在這道館里練武呢？」

結羅感覺自己跟隨景川后思想都被帶歪了，現在居然和人類在聊著天，她已經越來越不像個正經妖怪了。

要是當初自己沒有失敗，真的從狗狗妖怪那搶到四魂之玉碎片，那自己現在可能在幹嘛呢？嗯～，收集更多漂亮的頭髮？她對佔山為王之類的沒半點興趣……

「當然是為了保護景川家！」阿梅長發飄起，又是一刀揮過，「武家的女兒也是英勇的戰士，怎麼能沉湎於安逸之中。」

結羅不可置否地搖了搖頭，她無法理解人類為何對戰爭如此地熱衷，她自己就是由給死人梳妝的梳子積累怨氣後轉換成的妖怪，說到底妖怪的泛濫也是由於人類夜以繼日地相互殘殺造成的惡果。

不過，這傢伙有點不一樣，結羅轉頭，看她那清澄的眼神不像是那些弒殺成性的兇徒。

「阿梅，你有什麼夢想嗎？」

這句話剛出口結羅就後悔了，她無法理解自己怎麼就鬼使神差地問出這麼一個只有五歲孩童才問的問題，也許是對阿梅她為什麼要這樣一遍又一遍的努力而感到疑惑？

「算了，當我……」

「夢想？感覺好遙遠的辭彙。」阿梅反倒對這話題比較感興趣，停下手中的功夫認真歪著頭認真地思考起來。

「……大概是保護景川家，還有的話，保護重要的人吧！」阿梅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嘴角勾起一絲弧度，虛著的眼眸也像是從記憶中看到什麼重要的東西一般幸福地眯了起來。

「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結羅眨巴了下眼睛，一臉疑惑地看著此時猶如懷春少女般的阿梅，現在的她完全不像是剛才那個幹練的樣子，活像閨中思戀愛人的豪族小姐。

雖然的確也是豪族小姐沒錯，結羅摸著光潔的下巴想著。

「啊，來了！」

還沒等結羅緩過神來，只見阿梅丟下手中的竹劍，像看到獵物一般噔噔幾步就衝到門口去了。

「啊，阿梅小姐你嚇到我了！」

剛到門口侍女打扮的女子被阿梅的行為嚇了一跳。

「啊，抱歉，抱歉，讓我看看今天我的小真紅給我做了什麼吃的！」

語氣一點沒有像是在道歉的樣子，反而自顧自地打開那位名叫真紅的侍女雙手捧著的木盒。

「就知道吃！」

真紅嬌嗤一聲，嘟著嘴巴一臉埋怨地盯著阿梅。

「啊，我的小真紅真可愛！」

真紅瞪著大眼睛盯著自己的樣子一下讓阿梅的心撲地一下染成香甜的粉紅色，抱著真紅粉嫩的臉蹭個不停。

「還有外人在呢，你個笨蛋！」

真紅忍不了這樣的調戲，一下把盒子推到阿梅懷裡，正打算轉身，隨即又想想起來什麼似地把一把黝黑的檀木梳塞到阿梅手裡。

「送你的，晚，晚上老地方見我！」

說罷，像是忍受不了這氣氛一般帶著紅得想七月的蘋果一般的臉轉頭跑掉了。

「哼～哼，真可愛！」

開心地哼著小調的阿梅一回頭就看著結羅看在她身上的莫名的眼神。

結羅總覺得剛才兩人的行為給自己一種很不爽的感覺，就像有人在把什麼冰冷冷的東西拍在自己臉上一般。

「一起用餐嗎？結羅醬。」

結羅回神，看著此時一臉肅穆地坐在地上的阿梅又再晃了晃頭，定神一看，沒錯，是阿梅！她是怎麼變臉這麼快的，剛才還像個浪蕩的豪族少爺一般。

「那是梳子嗎，她送你的？」

看著阿梅遞過來的飯糰結羅拋開了疑慮接過來張開小嘴咬了一口，眼神瞟到了阿梅手裡的木梳，嘴裡含糊不清地問道。

「嗯，沒錯喲，這可是愛的象徵哦！」

「愛的象徵？」結羅奇怪地看著又眯起眼睛一臉幸福的阿梅。

「對，在這裡送給自己的心上人一把纏著紅繩的梳子的話就代表在隱晦地向對方求婚哦！」

「可你們不都是女人嗎？」

結羅盯著阿梅手中的梳子時突然意識到問題所在，驚訝地抬頭看向結羅。

「對哦，所以這是秘密！」

阿梅豎起纖細的手指抵在下唇，對著結羅俏皮地一眨眼，這麼少女的動作搭上以往清冷的氣質，這種矛盾的美感讓同為女性的結羅都晃了一下神。

…………

…………

…………

「這樣的狀況持續多久了？」

「已經足足有一年多了，剛開始主公大人還有意識，後來病情惡化后就一直陷入昏迷。」

「我知道了。」

景川靜靜地坐在昏暗的房間了，看著面前被人攙扶著坐起的景川家家督，也就是他的父親，景川信虎。

藥師正在儘力地將流食用勺子喂入信虎的嘴裡，但仍有不少從嘴邊流落。

「這就是自己的父親？」

景川心裡默默地在想，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父親，或者說這一生中他和父親相處的時間都少得可憐，在自己兒時的記憶中他不是在打仗就是在去打仗的路上，以至於自己在幼時對他基本沒什麼影響。

而在那次戰鬥中，自己的父親將劍指向了自己，和自己的哥哥一起來對付自己，儘管知道親情在這戰國亂世是多麼地不值錢，但真當著骨肉相殘的命運降落到景川頭上時他仍不免心灰意冷。

而命運也和他開了個玩笑，讓他再次回到這傷心的土地。

「你們好好照顧父親大人，如果病情有好轉的請馬上告訴我。」

「明白，義興大人！」

空氣的寒意讓景川汗毛倒立，一種鋒芒在背的感覺油然而生，景川回頭，剛才那感覺絕對是殺氣！

景川在藥師奇怪的眼光中將屋裡掃視了一圈，不是藥師，那麼，景川眼神瞟向被藥師扶著的信虎，不，景川隨即搖了搖頭，昏迷中的人怎麼會有殺氣，是錯覺嗎？

景川只能在心中留個心眼，轉身離開，但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刻，他的餘光瞟到了地面上，那是一道長長的影子，影子邊上還有些許彎曲枝幹般的凸起，一直延伸到半坐著的信虎身上。

那是什麼東西？

出了門的景川眼神里滿是凝重。

…………

…………

…………

「啊，是義興你啊，快過來！」

滿腹心事的景川剛一回府邸就被三之原右介給拉住了。

「啊，是老師啊，什麼事？」

「什麼什麼事？看看你這樣子，像失了魂一般，武士要時刻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是是，老師，等等，這是？」

「哈哈，我一上午的智謀，你看怎樣！」

景川看著擺在右介案桌上的紙張一臉凝重。

「廊野家、齋藤家……你把城主的主要勢力都列出來了。」

「那可不是嘛，為了你奪取家督之位準備的！」

小老頭驕傲地順了順自己花白的鬍子，一臉你看我厲害吧的表情，活像個老小孩。

「可……」

「這是大內殿的願望，義興。」

淡淡的一句話堵死了景川的回答。

「看，如今老主公病倒，城中主要有這三大勢力，即三大家老的勢力，齋藤平勝，二階堂忠信，廊野宗元，只要獲得其中兩者的支持你就絕對能當上家督！」

「先是二階堂忠信，這人以勇猛著稱，幾次戰爭中戰功赫赫，在軍隊中很有威信，在幾年前繼承了其父的家老位置，期間雖無大功但勝在穩當，看來智謀也不可小覷，而且二階堂家原是大內殿陪嫁過來的侍武士，與你有很大淵源，要好好把握！」

「他們的家主忠信已經支持我了。」

「是嗎？那正好！」

「接下來，廊野宗元，原是奉行眾出身，與奉公眾武將出身的忠信關係不和，而且你的對手左科盛朝就是他推薦為家督的，而且還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了盛朝，他基本不可能支持你，只能當做對手。」

「你說，他有可能是派忍者來襲擊我的人嗎？」

「可能，這傢伙向來精於智謀，會做出這種事也不難理解。」

「最後，是齋藤平勝，這傢伙信息最少，只知道是老主公的回馬眾出身，很得老主公信任，而且目前他的態度也不明，可以試著拉攏。」

「像老主公的旗本赤備隊已經支持義興你了，這場戰鬥能贏，一鼓作氣地擊垮他們！」

「嗯！」

二人相視，用力地一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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