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話鋒一轉,他又說道:「將來還怎麼繼續輔佐我呢?」
慕白聽了祁夜這話,那也是大為吃驚。
就連還放在手上準備落下的棋子也同時僵在了空中。
良久,祁夜見狀,這才說道:「怎麼了?」
「我……如今留在這裡挺好的,輔佐你的人還有許多……」
慕白這就是要推脫的意思。
祁夜怎麼可能聽不出來呢?只見祁夜笑著說道:「我們多少年的交情了,其他人怎麼比的上呢?你就莫要推脫了。」
這番話,對於慕白來說無疑就是一記耳光。
是啊,多少年的情意,他不是說背叛也就背叛了嗎?
良久,慕白都沒有再說話,即將下落的棋子也被他又重新扔了回去。
桌子上即便是珍饈美味,他此刻也已經沒有了半點胃口。
只見他背對著祁夜而立。
良久才說道:「你走吧。我是不會再出這間屋子的。
以前.我已經違背過自己的誓言了,如今怎麼樣也不能再對自己也言而無信了。」
祁夜嘆了一口氣,隨即也站起身子來說道:「何必如此執著?過去的便得讓它就此過去,日子才能過得下去。
先前,你就是沒辦法從凌玥戈的死里走出來,所以才……
總之,於我而言那些事情已經成為了前塵往事,我早已不會再將他們放在心上了。
你……也需好好想想吧!」
說完,只見祁夜身子頓了頓,便直接離開了慕白的房間。
他剛剛踏出房間,房門便同時關閉了起來。
他側著身子,看了看身後的房門,抿了抿唇。
正要提步離開,卻聽得房間里慕白再次說道:「你還是要多注意自己的身子,我看你氣息極其不穩,不像是沒什麼大礙的樣子。」
祁夜苦澀的扯了扯唇角,可是卻實在不知道還能再說些什麼,隔著這道門,他和慕白便如同隔了一個世界一般。
最後,還是默默的提步下了台階,漸走漸遠。
祁夜將將離開,卻不料,房門前一道大紅色身影便現了身。
只見她依舊是優雅自然的敲了敲房門。
慕白愣了愣,以為是祁夜去而復返。
只站在房門邊上說道:「你還有什麼事情嗎?」
花凝淡淡的看著房間里的倒影說道:「本王今日沒吃早飯,特特來蹭一蹭飯吃的。」
這番話一說完,慕白當即身子一凜,神色一沉,暗暗的說道:「冥王大人潛進我魔界……難不成就是為了來吃一頓飯的?」
花凝依舊是淡然的說道:「自然。
只為了一頓飯有何不可嗎?」
慕白抿了抿唇,還要再說什麼,卻不料,花凝竟又說道:「怎麼?看來掌教使這是不打算放本王進去了?」
花凝此話一說完,就見房門倏然打開。
慕白骨瘦嶙峋的站在花凝的面前。
不得不說,慕白這般模樣站在花凝的身邊,就連花凝都為之驚訝。
花凝上下打量了一圈慕白,下意識的說道:「你……竟瘦成這般模樣?」
慕白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說道:「瘦與不瘦,也都還有一口氣,既然還活著,又有什麼區別呢?」
慕白的這番話說完,花凝也跟著笑了起來,繼而說道:「你說的倒也很有道理。
桌子上擺著什麼吃食?我隔著老遠就聞到了香味兒,門都開了,還不打算將本王讓進去?」
說著,慕白這才讓開了一條路,讓花凝走了進去。
將將坐下,花凝又說道:「把門關上吧,我來……祁夜並不知情。」
「不是祁夜讓你來的?」
慕白也跟著詫異的說道。
花凝看了看門外,繼而說道:「並不是,我今日前來是有正經事同你講的。」
說話間,慕白已經關閉了房門。
走過來坐到了花凝的對面。
繼而說道:「不知冥王大人特特來我這裡,有何要緊事要同我說?」
花凝拿起一塊綠色的糕點投進了嘴裡,吧唧吧唧吃的正香。
被慕白這麼一問,停頓了片刻,便又說道:「你難道就不好奇,祁夜今日為什麼會忽然來你這裡嗎?
若真是想要讓你出去輔佐他,他應當早就來了。
可是卻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選擇再這個時候來,你就當真沒有疑慮?
祁夜曾同我說過,你與他如今這般其實挺好的。
你為他忙碌了半生,如今他願意順了你的意,不再見你。
可是如今他卻忽然又來了……」
花凝話說到了這裡,慕白神色一緊,這才說道:「難道說……我今日便覺著他的身子?方才我便覺察到他的氣息極其不穩定,他是哪裡不舒服嗎?」
「他活不長了。」
花凝沒有再繞彎子,竟直接將這個事實給說了出來。
只見慕白當即就站了起來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他……那等修為,誰又能輕易傷的了他?」
花凝搖了搖頭說道:「此事說來話長,還是等祁夜他自己同你說吧!
總之,祁夜知道他自己即將命不久矣,環顧整個冥府,也就只有你值得他新任,值得他把魔族託付於你了。
倘若這種時候你不肯幫他,你讓他又如何是好呢?」
慕白愣了愣,眼淚竟瞬間就如同是決了堤的河水一般流出了眼眶。
濕潤了臉頰。
只見他木然的說道:「他…當真沒辦法救他了嗎?
你不是……認識君神嗎?難道……就連君神也沒有辦法?」
花凝無奈的搖了搖頭,繼而又無奈的說道:「無葯可醫,無法可救……」
說完,花凝轉身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幫幫他吧!你已經背叛過他一次了,就當是彌補也好,報恩也罷,了了他這最後一樁心愿吧!」
說完花凝就飛出了魔界玄冥宮。
慕白看著空空蕩蕩的屋子,良久甚至就連眼神也是空洞的。
花凝臨走之前說過的話,如今還依舊在他的腦海里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
那句「你已經背叛過他一次了,彌補也好,報恩也罷,替他了了這樁心愿吧!」
是真正的刻到了他的心裡去了。
於是,只見他忽然提步,緩緩朝著門口走去。
一步一步又一步,即使有些踉踉蹌蹌,可還是堅持著走了下去。
踏出門檻的那一刻,他的心竟也跟著空了。
是了,這是他八百年來第一次踏出這道門檻。
要面對的竟然還是祁夜要徹底離去的這一個近乎殘酷的事實。
恰好此時頭頂上飛過了幾隻烏鴉,有那麼兩隻落在了他的肩上。
他卻凄然的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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