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失控
芳盈眼中的期待被失落所取代,神色立馬黯淡了下來,甚至於微微嘟了嘟嘴。
白澤將一切納入眼中,心中莫名的泛起了一絲柔軟,柔和了不少刀削般的下顎線,削薄的唇也勾起了一道好看的弧度。
見芳盈垂著頭離開了,目送著那雪白的頸線完全消失,白澤才魔怔似的用手撫上心房。
這裡剛剛跳的有些快…
這裡好像被什麼東西塞的滿滿的…
為什麼呢?真是奇怪。
芳盈一走出竹屋,便聞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是牛乳的味道。
自從她來了之後,白澤像是知道她不愛喝那苦澀的清茶,於是弄了些新鮮牛乳放在一個大缸里,每日睡前讓她喝些。
現下這牛乳結成了一個個的小方塊安靜的躺在槐樹下的木桌上,芳盈大喜,連忙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拿起,再抿了一小塊放進嘴裡。
那滿足的模樣,彷彿的到了全世界。
「咳,丫頭好吃嗎?」槐寧低沉的聲音響起。
「可好吃了,這比青竹給的好吃太多。」
顯然,毫不吝嗇的誇獎讓在屋裡用通靈術偷聽的白澤龍心大悅。
「你可知這是怎麼來的?」
「不知。」
「你那哥哥用他的煉丹爐給你煉的,呵呵。」槐寧活了一萬年,見過最「獨特」的「人」就是白澤了。
白澤法器眾多,其中的問天鼎受到眾人的覬覦,只因煉製丹藥是有了它的加持能講成功的幾率翻倍。而白澤,不會煉丹還霸著那鼎不說,還將它拿來煉糖。
在槐寧的質疑下,白澤義正言辭的反駁,還美其名曰:「物盡其用。」
當真是物盡其用了,小丫頭吃的開心,白澤心情也就好了。白澤心情好了,也就不會折磨槐寧了。
於是乎,白澤便定期給芳盈煉製一些奶糖,芳盈取了一個錦袋,在上面用金線綉著自己的名字。
從此,那些煉製的奶糖都被放進了錦袋裡,被芳盈隨身攜帶,時不時的吃一兩塊,好不滿足。
這不,白澤是嚴令禁止過芳盈不許在室內吃東西的。他喜歡乾淨,所以屋內總是一塵不染。儘管家裡多了一個芳盈。他依然是恪守著他的規矩。
整潔,乾淨都必須有。
不過某人貌似不那麼聽話,嘴角的奶白色碎屑完美的出賣了她。
「呵。」白澤從胸腔內發出了一聲輕笑,看著芳盈忙碌的身影,無聲的搖了搖頭。
向來越是喜愛一個人,就越是拿她沒辦法。
安穩日子過了足足有一月,白澤的《白澤精怪圖》第二版也快要大功告成了,只差芳盈的身子徹底養好,以及一人的到來,便可出發去西海了。
白澤輕輕的放下了手裡的羽毛筆,視線匯聚到那根藍色的羽毛上,目光如炬般炙熱的快要將那筆融化了。
那隻羽毛筆的來歷,說來也好笑。
早晨白澤下山去沁竹林尋了趟青竹,因為芳盈的奶糖要吃完了,裝著牛乳的缸都已經空了,無法白澤只得親自下山討要。
拿完了東西后,白澤匆匆上山,心裡某種不好的預感騰升而來,右眼皮居然在狂跳。
上山後,白澤是徹底傻了眼。
只見芳盈恢復了獸形,在竹屋內四處奔走,且所到之處都有訛火燃起。
槐寧與竹屋不過百餘步的距離,於是他拼了老命伸長著枝幹,將露水向竹屋裡揮灑。
而這一舉動像是惹惱了芳盈,於是她張開翅膀,瞬息只見就飛到了槐樹頂。怎麼說槐寧好歹也有百丈高,芳盈卻一點也不顧及,嘴一張,悍然間,訛火出現染紅了槐寧的枝頭。
槐寧有口難言,不知道她為什麼不對勁,又不敢真的傷了芳盈,只能忍受著訛火灼燒,等著他的救世主——白澤出現。
果然白澤不到一刻就出現了,只見他一個箭步上前,人便已經浮上了天空。金色的匹煉從他的手掌中射出,化作一條細繩困住了騰飛的芳盈。
匹煉雖細,但縱使芳盈怎麼使勁也掙不開。芳盈如同困獸一般嘶吼著,白澤沉下臉一用力,便把她從天空上徹了下來。
槐寧那頭剛把身上的訛火滅了,這頭又絲毫不敢怠慢的伸出葉子,如同第一次見面時把她接住。
鳴叫聲劃破長空,芳盈一直在痛苦的呻吟著。
見局勢穩定下來,白澤也顧不得竹屋被燒成什麼樣,一個閃身便沖向了芳盈。
白澤用手指輕點芳盈的額間,赫然間她已化作人形。晶瑩的淚順著臉頰滑落至頸間,芳盈那原本精緻的五官已經近乎擰在了一起,痛苦不言而喻。
白澤眸子暗了下來,他的呼吸聲有些粗重,坦坦蕩蕩一萬年,他從未有過如此後怕且混亂的時候。
冷汗在白澤的額上泛起,不由得讓這冰冷的空氣再涼上幾分。
「槐寧,這怎麼回事?」白澤眉眼間繞滿了慍怒,戾聲問道。
槐寧從未見過如此失控的白澤,一時也是蒙了頭,忍不住發怵。他知道今天是他照顧不周,也沒有多加揶揄和反駁,「我也不知道,本來還在屋裡得打坐修鍊的好好的,卻不知為何突然發起狂來。莫不是修鍊的走火入魔了?」
芳盈經過大劫后深刻的體會到了什麼叫說心有餘而力不足,她不願意再作為受保護者。只有讓自己強大了,有足夠的實力與他人抗衡了,才能夠保護自己,保護自己在乎的人。
而提升實力最好的辦法就是修鍊了,她曾經對白澤提過要服用丹藥提升修為,卻被白澤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誰都知道,服用丹藥會讓修鍊事半功倍,可是那都是虛的,根本改變不了骨子中的弱,只有腳踏實地的修鍊,一步一個腳印才會有效果。
芳盈深諳白澤的苦口婆心,也知道何為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於是便開始了自己的苦修之路。
這樣看來,槐寧所言也不無道理。
白澤陷入沉思,手上也是不留痕迹的幫芳盈扶正了頭上的步搖,雙眸掃過汗涔涔的小臉,心眼像是被什麼撓了一樣。
「我先帶她回屋。」白澤啞著聲,將人抱回了竹屋。
滿地燒焦的落葉被風輕輕掃起,槐寧一聲嘆息,瞬間被寒風吞納,化作虛無。
屋中儼然是一片廢墟,幸好的是他的古籍沒有被燒壞,白澤吐了一口濁氣,輕手輕腳的將懷裡的人兒放在了床榻上。
將一旁的錦被蓋在了她的身上,白澤便豁然起身,無聲的拾掇著這一片殘局。
竹屋很快便復原,白澤撣了撣尖上的灰塵,走到床邊端詳了一會兒那熟睡的人兒,眉心緊鎖,心裡不是滋味。
簌然間白澤頓住了目光,聽留在芳盈的眉心,上面若隱若現一隻火紅的鳳凰。
白澤微怔,若有所思,隨後便莞爾一笑,當即釋然。
朱唇微啟,白澤開始念咒。
通靈術
「老傢伙,我知道了!」
「知道什麼了?」
「小盈兒的反常。」
「為何?」
「可還記得那枚毓凰丹?」
「記得。」
突然間芳盈的眉頭一陣緊蹙,白澤神色一動,連忙安撫的出聲哄道:「沒事的,睡吧,乖。」
「………」槐寧汗顏。
待到芳盈安靜了下來,白澤這才繼續與槐寧通靈。
「那毓凰丹是用火鳳精血煉製而成,芳盈應當是不知不覺的吸收了火鳳的那絲精血,而她大傷未愈內心浮躁,抑制不住那裡頭的狂暴之氣才會如此。」
「何出此言?」
「她眉心有一道火鳳之紋若隱若現。」
「應當是如此了,看來這小丫頭的確沒有被人控制了。有火鳳壓身,要控制她是沒有可乘之機的。」
聞言,白澤斟酌一番后,說:「但願如此。」
如若芳盈被人控制的話,火鳳之力一定不能這麼順暢的被其吸收,而她也不會因為那其中的狂暴之氣而如此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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