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海城的夜,不安寧夜
張護士拿著病例到唯伊的辦公室,「顧醫生,今天有個病人是輕度抑鬱症的,還有自殘傾向。」
唯伊翻著病例:「還往自己胸口上插過刀的那個吧?」這個人原先不是她主治,原來的那個主治醫生被調到分院了,就轉到唯伊這邊來了。
「好,我去看看。」
這個病人有點特殊,因為他的病情,所以被安排在了單間,唯伊一進門,就看見兩個護士圍在他身邊,那個男人看起來很老,但資料上顯示他只有31歲,被病痛折磨得苦不堪言,現在脾氣躁動,兩天前剛剛做了手術,現在躺在床上不能動,一雙渾濁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人。
唯伊也是見怪不怪,露出一個微笑,給他檢查,自動忽略掉那帶著怨毒的眼神。
抑鬱症患者,精神是受過巨大創傷,所以他會厭惡一切會使他敏感的東西,甚至,人,或者是世界!
唯伊因為要檢查傷口,和他離得近,幾個護士都下意識吞了吞口水,怕他一個不對勁就會往上撲,畢竟,這種事不止發生一次。
好在,他只是一直死死盯著唯伊,手緊緊攥成拳頭。
生命體征一起正常,傷口也正在恢復,如果不亂動的話好好修養就會好,但抑鬱症患者,怎麼可能安靜地下來呢?
唯伊把聽診器掛會脖子,不露痕迹地嘆了口氣,這些,不在她的涉及範圍之內,他需要的,還是心理醫生。
808房
唯伊接下來要去查房的地方,這個人,是昨天晚上有言歡參與的那次手術,唯伊穿著運動鞋,沒有發出聲音,但打開門后鎖器回原的聲音,使那個人回過了頭。
還記得,他來到醫院的時候,腹部刀傷,他不是救護車載來的,而是一步步滴著血來到醫院的,男人臉上還有縱橫交錯的刀疤,還留著一大圈鬍子,幾乎遮住了下半張臉,灰色的眼睛透著死寂,不過唯伊也是佩服他,昨天剛做完手術,今天就已經能夠坐起來了。
看著唯伊在病例上刷刷寫字,目光晦澀不明,第一句話就是:「我要出院。」
唯伊抬眸,只是一瞬「不行,作為你的主治醫生,我不會同意你剛做完手術就出院的。」
男人面無表情的臉頓時陰狠起來,一字一句加重語氣「我說我要出院!」
唯伊把筆別在胸前,定若泰山「不行。你得待到傷口恢復。」護士進來了,唯伊先行離開,給他留下一個背影。
男人喘著粗氣,腹部上的傷口一直在疼,但是他現在不能躺下,那個人,還停留在海城,他必須找到他!和他走。
最近一段時間,不太安寧。
先是電視播報的金三角地區的一個毒販隱蛇在逃,現在可能在海城!
還爆出了嫌疑人的圖片。
警察大規模出動。
毒販通常都是最陰險和善於隱藏的,隱蛇就是很好的典範,他不止是一個毒販,還是一個黑客高手,他是黑客界的鬼才,曾經攻破過大國的防護,至今在逃,甚至是走到哪裡,就能屏蔽掉哪裡的攝像頭。
警方最頭疼的地方也這是這裡了。甚至還懸賞20萬人民幣抓捕。
唯伊掃過電腦上彈出來的這則新聞,看見了那張照片,對於這些事情,她還是覺得挺遙遠的,看了個大概,就關掉了。
開會議,醫院的醫生基本來了一半,因為怕人員短缺,所以選在了晚上開會。
每個月,總要有兩次院內總結。醫生們幾乎個個都是打著呵欠端著咖啡進來的。
一個男醫生坐在唯伊旁邊,唯伊朝他一笑,因為這個人,就是姜珩。
沒錯,姜珩。
曾經知行家的家庭醫生,來到海城醫院,唯伊驚奇地發現姜珩也在這裡,原來,他的老家原本就是在海城,幾年前他和妻子一起外出打拚,妻子在淮南市開一家小店面,生意也一直挺不錯,他去了知行家當家庭醫生,兩人還有一個兒子。
但不幸的是,姜珩的妻子在三年前就因病去世了,姜珩悲痛萬分,使他一度不能回返,妻子臨終前,叮囑他,讓他不要放棄這份職業,不要難過她的離開,不能白白浪費了他的醫術。最後他帶著兒子回到海城,回到了他們曾經的老家。
遇見唯伊,姜珩也是被驚著了,沒有想過唯伊會當醫生,而且還在海城相遇,他們都是外科醫生,在學術上都經常交流,和互相在手術中合作過。
「今天這是要幹嘛?」姜珩喝口咖啡,問道。
唯伊聳聳肩,院長開會也是一直在台上說話,對於那些家長話他們已經選擇自動過濾掉了,無非就是說這個月誰誰誰的成績不錯,醫院的規模又要怎麼樣了。
醫院的大部分醫生都在七樓開會,這個時間段也什麼病人,只是有護士在例行查房。
十二月份,海城的大海的開始漲潮,洶湧的波濤滾滾東來,拍打著沿邊的巨石,像是水下野獸在嘶吼一般,夜幕全黑,天邊連接著海水,暗喻著這個不平夜。
半小時的會議,院長的詞語還是一如既往貧乏,不過,令原本就不動聲色的唯伊蹙眉的是,當眾表揚了實習生言歡的表現,原來今天,言歡跟著醫院的一個老醫生做了一台係數較高的手術,院長大讚了實習生言歡的臨危不亂,在手術中表現良好。
除了唯伊和那天在場的醫生,所有人都為這尾聲的誇讚鼓掌。
「搞什麼?」人都走光了,只有唯伊姜珩和那幾個同事「當我們瞎嗎?那種手術態度叫臨危不亂,哦我算是長見識了。」
唯伊垂眸,看著沉澱冷卻的黑咖啡,那天的事情並沒有外場,只有他們幾個醫生和院長知道吧!有了一次失誤,在另一場手術中學乖了,表現好了,人家是院長的親戚,加上又有市長保送,當然就能力大了,可以跟著老醫生參加大手術了。
嘖嘖,縱使每個人都懷著鄙夷的神色,但又有什麼用呢?別人一出生就帶著官二代的頭銜,日子過得當然比他們要好的多。
有些醫生實習一兩年都可能無法轉正,但這個言歡,即使看著不靠譜,但也覺得人家不用那麼久就能做到。
醫院門口,一個穿著黑色衣裳的男人,低著頭,雙手插在兜里,往醫院的大門直面走去,徑直到電梯,按下按鈕,他的手指,貼著透明的膠紙,不細看,根本看不出。
這時五樓,那個臉上有著刀疤的男人,假裝睡覺在護士查完房后,在昏暗的房間里,起身穿衣服,即使動作扯痛了傷口,他也像機器一樣絲毫沒有理會。機械般地套上衣服,把枕頭橫放著,用被子蓋住。
一直告訴自己,他得快,得快,不能給他添麻煩,要不,就真的再也走不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