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問道
「啊,不好意思。」聽到女孩的話,江小漁連忙站起來,這才坐到一旁。
那女孩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他如此好說話,多看了江小漁一眼,也沒客氣,直接坐了下來。然後從懷中掏出個儲物袋,在裡面翻翻找找后拿出一本冊子,還有筆。規規矩矩的放在面前的書桌上,翻開,就認真的看起來,也不知道看什麼。
江小漁看著好奇,想開口問,卻有些不好意思。再見對方一臉面無表情,便訕訕轉過頭去,不再看她。
這時一道鐘聲響起,一個老頭眯著眼睛走了過來,那一身寬大的道袍鬆鬆垮垮的搭在身上,頭髮還有些凌亂,邊走路邊打著哈欠向著主位走去。
這就是太一門的授課長老嗎?江小漁想。
「今天似乎多了幾個新面孔,你們自我介紹一下。」卓耳打著哈氣,隨意的說著。
聽到這話,眾人皆把目光投了過來。江小漁第一次被這麼多人看著,有些緊張,但還是站起來對著眾人打招呼說:「我叫江小漁,御劍峰弟子。」
「我叫林青雲,青雲之上的青雲,御靈峰。」林青雲也站起來說道。
眾人拍手表示歡迎,之後又聽卓耳說:「雖然你們入門時間短,但和大家一樣。」
接著卓耳也不再看他們,而是看向眾人,只聽他說:「你們入門一年有餘,我想問,你們為何修仙修道?」
「長生。」一名弟子答到。
「成為強者。」另一名弟子也說。
「......」
眾人七嘴八舌,理由更是多不勝數,卓耳點頭,然後看向沒有開口的江小漁這邊,問:「那個女娃娃,你為何?」
江小漁轉頭看向那個女孩,就見那女孩依舊面無表情,開口道:「命。」
卓耳點頭,看向江小漁。
「大概是渴望吧。」江小漁撓著頭,想了下說。
「我大哥修我就修。」林青雲回答很是乾脆。
聽到眾人的答案,卓耳不說對,也不說錯,只是問:「你們認為,何為仙?何為道?」
眾人啞口無言。
「方才有弟子說,長生。何為長生?不死嗎?人們數萬年來追尋長生之法,哪怕自太古以來也無一人長生。那麼你可還願?成為強者,何為強者?實力嗎?修鍊無止境,強中自有強中手,有人天資卓絕,一夜悟道比之十年苦修,有人苦修百年初露鋒芒,也有人碌碌無為隨波逐流,你在他眼中是強者,那你的眼中誰是強者?有人說出人頭地,只有修仙修道才能出人頭地嗎?那凡塵中的狀元不是?為家為國者不是?為商,為農,為國,為民,相比修仙來說,更加容易。那修的什麼仙?煉的什麼道?」
沒有人說話,包括江小漁,每個人低著頭不知再想什麼。這時有人開口問:「那長老以為,什麼是仙,什麼是道。」
「本座以為,是自然,秩序以及真理。」卓耳開口。
「何解?」眾人問問。
「有生有死,有因有果,天道法則,不是說改就能改的,但凡有生,就必然有死,因果輪迴,這是天道自然,不是你道法有多高深就可以的。你看這樹,這花,春去秋來,不過一場輪迴,這日升月落,不過一場輪迴,這山,這河,你可知數萬年前,這裡還是一片汪洋,這也不過是一場輪迴。萬物存在這世間,就必定要遵守這世間的一切規則,而妄圖打破規則的,要麼被抹殺,要麼由你來制定規則,可那也不過是又一個新的規則而已。無論是人,是獸,亦或者這山,這水,這一樹一花,我們沒能跳出這天道,那麼就只有遵守。」卓耳悠悠的道。
「那我們修道還有什麼意義?」眾人問。
「這就要靠你們自己去尋找,這是天道,可你的道呢?道尊本心,本心就是道。你覺得長生是你的道,那麼就是你的道,你覺得強者是你的道,那麼也就是你的道。可明白?」
眾人搖頭,一臉茫然。
「哈哈,上課。咦」卓耳哈哈笑了起來,一掃之前的睏乏。只是看向江小漁處露出一抹驚訝,喃喃道:「怪哉,怪哉。」
江小漁聽著卓耳的話陷入沉思,叩問自己,自己的道是什麼?是對此地的渴望嗎?那麼如今自己已經來了,接下來呢?規則,秩序。如果世間萬物皆遵循規律而行,那麼此時制定規則的又是誰?人為何會有生死?花草為何會有開敗?因果?因果又是什麼?那麼規則決定了生死,是不是改變規則就可以長生?那麼如何改變規則?改變生死之後呢?一個又一個問題在江小漁的腦海里不斷出現,可卻找不到答案。
然而他不知道,此時有星星點點的光正在向他匯聚。丹田上的那株幼苗,此時晃了晃身體,竟然長出了第三片葉子。
等江小漁清醒過來的時候,卓耳已經開始講起如何控制靈氣的運用。江小漁依舊一臉茫然。他雖然修鍊了些日子,但除了簡單的引氣入體,其他的完全不懂。更不用說林青雲了,早已經聽得頭暈腦脹,趴在那睡了過去。
江小漁很是懊惱,再見其他人一臉認真,也不好打擾。尤其是坐在他身邊的那個小姑娘在冊子上寫寫畫畫,時而皺眉,時而恍然。
直到授課結束,江小漁一直處在雲里霧裡。風靈過來找他回去,便見他傻愣愣的坐在那,也不知在想什麼。
「喂,回神了。」風靈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道。
江小漁被驚了一下,回過神來發現周圍的人已經陸陸續續起來往外走了。
「等下。」見身邊的那個小姑娘將東西收進儲物袋,就要起身離開,江小漁連忙叫住。
「有事?」那小姑娘回頭,皺著眉看他。
「那個,能不能把你的筆記借給我看看,我都沒聽懂。」江小漁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小姑娘沒說話,就站在那看著江小漁。這時風靈已經把林青雲叫醒了,叫他快走。
江小漁也沒失望,畢竟又不認識,沖著她點了點頭,然後和風靈轉身要走。
「等下。」那小姑娘叫住她,然後從儲物袋裡拿出好幾本冊子,說:「這一年的記錄,明天還我。」
小姑娘說完轉頭就走,也沒搭理其他人。
「謝謝。」江小漁沖著遠去的背影喊道。
「那衣服是主峰的,江小漁,想不到你年紀小小都學會用美男計了。」風靈揶揄道。
江小漁臉色緋紅,也不搭理她,將冊子收進昨日尹一給他的儲物戒里。
宗門每個弟子都會配備儲物法器,儲物袋最是常見,空間相對較小,基本人手一個。至於儲物戒或者其他造型的儲物法寶空間多是比較大的。像他們這種入門弟子,即便身為掌門弟子,都不會為其配備的。當然,不排除師長寵愛贈與的。江小漁手上這個是尹一送給他的,是之前尹一用過的,空間並不大,但相比儲物袋,卻要大得多。
下午便是自由活動的時間,風靈本要去符峰跟著虞月學習符術,但這幾日虞月留在御劍峰,便也跟江小漁一起回去,林青雲則回御靈峰。
兩人分別,江小漁和風靈上了去往御劍峰的靈船。
江小漁好奇的打量,空間很大,足夠容納百來人。風靈拉著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江小漁趴在窗戶上看外面,不禁感嘆,真是神奇!
「厲害吧。」看著江小漁這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風靈很是驕傲的說。
「嗯,厲害。」江小漁坐好,說:「果然是仙家之地。」
待回到御劍峰,江小漁沒有看到尹一,正想回房間,便看見嚴寬赤著上身,肩膀扛著一對鐵鎚汗流夾背的走進院子里。嚴寬長得很是高大,肌肉也很是壯實,江小漁站在他面前連他的腰都到不了。
「五師兄。」江小漁打招呼。
「小師弟呀,回來了,這第一天可還習慣?」嚴寬喘著氣,直接把那兩把鐵鎚放在地上,伸手拭去額頭上的汗水。
江小漁感覺似乎地都顫了顫。
「習慣是習慣,只是聽得不太明白。」江小漁實話實說。
「習慣就好,那些東西聽聽就算了,幾十年都是那一套說辭,無趣的很。」嚴寬很是不在意的過來拍了拍江小漁的肩膀。
但他的力氣實在是太大,直接一巴掌就將江小漁拍倒在地。
「啊,小師弟,不好意思,我沒控制好力氣,你沒事吧。」嚴管憨憨的道。
「莽夫。」江小漁爬起來拍了拍身子,剛想說沒事,就聽見顧九房間的窗戶打開,顧九站在窗邊對著嚴寬說道。
此時顧九一身青衣,頭上系著一條白布,有墨汁染在上面,手拿一隻毛筆,正一臉鄙視的看著嚴寬。
「書獃子,你說誰呢?」嚴寬不幹了,舉起地上的一個鐵鎚指著顧九說。
「老五,小師弟剛剛踏入修鍊,哪能承受你的一掌。」顧九搖了搖頭說。
「那是我沒控制好。」嚴寬一臉不高興,還看了下江小漁說:「小師弟,你這小身板也太弱了,師兄應該好好練練你。」
「莽夫啊,莽夫!」顧九感嘆道。
「老九,你找打。」嚴寬二話不說直接拎著鎚子就上。
「走,去外面,可不能毀了我剛寫的字。」顧九說完,手腕一翻,一支墨綠色的毛筆出現在手中,在身前輕輕一點,將顧九的攻擊擋了下來。接著跳出窗外,筆尖輕划勾畫,一隻水墨的靈鳥出現在眼前,還活靈活現的啼鳴一聲。
顧九跳上去說:「走,我們切磋切磋。」
說完,靈鳥揮了下翅膀,帶著顧九飛遠了。
「老九,等著。」嚴寬說完,直接將手裡的鐵鎚甩到空中,自己則往下一蹲,拿著另一個鐵鎚直接跳起來,然後接替的踩著鐵鎚就那麼消失在視線之中。
而此時的江小漁依舊滿臉茫然站在當場,想著怎麼好好的又打起來了,頗為不解,只好無奈的嘆了口氣。
等回到房間,江小漁從儲物戒中拿出那幾本冊子,打開,第一頁的右下角,用娟秀的字跡寫著一個名字。
天音。
江小漁喃喃的念叨了下這個名字,忽然覺得很是好聽,抿嘴笑了一下,然後翻開認真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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