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冤家路窄」
說書先生的聲音愈來愈大，聽的四周的人紛紛咬牙切齒，大家心裡一直有一句話不敢說，如果不是孫可望出賣自己的兄弟，那威震清廷的李定國或許真的能與韃子平分天下，要真如此，我大明江山何至於淪落到蠻夷之手？
坐在最前方的人稱『少東家』的那人，最是激動，聽到悲憤處，這人竟然拔出身後的長槍，『唰的一下』擲到地上，一時間塵土橫飛，這一幕可把他身邊的人嚇了個不輕。一個個地俱在想，「李少爺，平日那般好相與的人，今日火氣為何這般大？搞的那孫可望與他老李家有仇似的。」
那說書的，望著眼前年輕人這番舉動，嘴角漏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拾河，你這是甚？那大奸賊終究是遭了報應的。你再生悶氣，也不過氣壞了自己的身子而已。又不是小孩子了，還這般動怒，鄉里鄉親的也不怕丟人。」這人稱『少東家』旁邊的女子用那雙柔荑狠狠地扭了扭他，然後甚是嫵媚的白了他一眼。
這一幕正好落在孫宏相的眼裡，撓的他心裡別提多痒痒了。少女雖未張開，但也有一種別樣的美，孫公子平日里雖也自忖是青樓高手，但這種調調的還真沒有碰過。這一刻，他只覺得渾身發熱，一股邪火由下至上的慢慢流竄著。
「我一定要睡了這女娃子............」一個念頭在孫宏相的腦海里蹦出。
「各位老少爺們，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說話間，這說書先生就從地上撿起一個銅鑼敲打起來，事畢，眾人紛紛開始往他手裡的托盤扔銅錢。
那被稱作『拾河』的人，很是大方的從袖中掏出一兩銀子丟給他，這個豪邁勁可把他旁邊的少女給氣壞了，可是丟出去的銀子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啊！一賭氣，少女扭頭便走了。接著那少東家也跟上。
那說書先生，一看這人給銀子這般大方，哪裡肯接受，急急忙忙地趕了上來，「還未請教這位公子高姓大名！」
那少女見這人跟了上來，像個小公雞似的，楊起頭顱，沒好氣的說道，「這個大傻子叫李拾河，我的閨名你就不需要打聽了。」
「在下，劉十四，從京師來蜀地討飯吃的。」那說書先生，怕那少女還要嗆他幾句，趕忙開口道。
那少女又道，「姓劉的，咱們萍水相逢，我二人雖聽過你幾次說書，但也不不算熟稔！你這是意欲何為？」
李拾河自然是知道，這女子為何生氣的，他笑呵呵的朝那人解釋道，「劉兄，我家內人說話就是這般，還望見諒！」
『哼』，少女輕輕地撇了撇嘴，對於他的話雖不忿，但還是難掩臉上的笑容的，這一笑果真爛漫地很。饒是甚有定力的劉十四都有些心猿意馬。
那劉十四才不是簡單的說書先生，他是福康安早就派到蜀地的諜子。他們這些人在蜀地，活動的時間不短了，種種跡象表明，這人可能是李定國的後代。
「李兄，若是不嫌棄在下，可否找個地方小飲一杯。」劉十四自然不肯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的。
正當三人要走的時候，孫宏相也跟了上來。蜀地自明末以後，人口急劇減少，據歷史記載康熙某年也不過九萬人。這江口鎮雖是要衝之地，但來來往往的因為這天氣寒冷的原因也不多。
李拾河帶著那劉十四來到了一間酒肆前，那酒店老闆一看『武陽茶肆』的少東家來了，很是熱情地招待起來。
先是給燙了湯酒，然後以次上了花生米、臘肉、豆腐乾，最後又說吩咐後邊做幾個熱菜。
那劉十四一杯又一杯的喝著，這一身薄棉襖確實讓他凍得不輕，喝道正酣處，孫宏相朝另一桌的李拾河內人走去。
李拾河的酒品一向是不差的，蜀中男女雖沒有那麼多道道，但是看那架勢，他也知道要出事。他猛地一拍桌子，朝孫宏相喊道，「這位朋友，找喝酒的，這裡有倆漢子呢！」
劉十四早就認出那姓孫的，他一路尾隨過來，就為了想要完成皇帝交給的任務，他心裡不由地興奮起來，「這天下真是無巧不成書，李定國與孫可望的後代湊到一塊去了...........」
那孫瑜一看自己的侄子要惹事，一個疾步就竄了過來，拉過孫宏相劈頭又是一巴掌，大喝道，「吃些酒，便不是你了么？」
那少女自然是知道若不是那老人攔著接下來的後果的，她斥道，「這位大叔，蜀地男兒無孬種，我雖還未過門，但我男人還在那吃酒呢..........」
李拾河聽后，起身拔出背後的長槍，緊緊地握在手中，然後怒視著孫宏相，一時間氣氛甚是緊張。
孫宏相哪裡又真的喝醉了，他行此種舉動，也不過是『色膽包天』罷了，剛才那長槍飛向自己時，他的小心肝是撲通撲通跳的。「這位兄弟，小可哪裡得罪你了？未從京師來之前，便聽聞蜀地開化甚好，怎地還是如那蠻夷一樣，一言不合便出槍？到底還是不是君子了？」
李拾河不知為何，看到這臉上絲毫沒有什麼血色的公子哥，竟有一種難以言明的厭惡之感，他撇了撇嘴，嗤笑道，「蜀地因明末戰亂，人口稀少是眾所周知的，有道是，『寧做太平犬，不做亂世人』，他們那些有錢有勢的大老爺，為躲避戰亂早就跑了個乾乾淨淨，而我們這些留下來的苦哈哈，食不果腹、衣不蔽體，誰還能教化我們？公子既然張口閉嘴說我們是蠻夷，相比也是知道『倉廩實而知禮節』的道理的。」
孫宏相被這人稱『少東家』的人，一時間說的啞口無言，他本以為，這頭腦簡單的壯漢會立馬大打出手，然後自己憑藉『理』字，好生訛上他一通，看四周的人對他恭維的模樣，想必是做生意的。這中行商之人，講的是和氣生財，江口鎮地處水陸交通要地，萬一自己真的鬧了起來，我看這廝家裡的生意又該如何做。這才是他敢於同李拾河叫板的底氣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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