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打聽
俗話說得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大菊倒是沒獻殷勤，不過人從見到她們第一面開始，就沒有過好臉色，越到後頭，越變本加厲，吃飯之前還剛嘲笑了幾人一通，這會子忽然和顏悅色貼上來跟你聊天了，崔小丙早就警惕起來了，哪還敢去接她的茬。
大菊見崔小丙木著臉不說話，也不在意，自顧自就在那裡說開了：「前一陣子鎮上才鬧出了大動靜，買賣不好做啊。包子饅頭什麼的，肯定不大好賣，你們啥時候從家裡頭出來的？瞧外頭那板車，一路從村子里推到鎮上走了很久吧？哎家裡頭不在鎮上就是有這些不好的，做啥都不便宜……」
這說話的口氣和話里話外的內容，聽著像是在鄙視崔家在鎮上買不起房，所以要活受罪。
類似的話崔小丙早就聽得耳朵起繭了，等大菊嘮嘮叨叨說了一大堆，說得口乾舌燥的時候，她往嘴裡塞了一口飯，又夾了一筷子白菜，才懶懶地糾正她：「不是，我們不是來賣饅頭包子的。」
大菊在家裡頭就是個人嫌狗厭的存在，大大小小沒一個跟她處得來的。崔小丙的姑姑，也就是她的二嫂子見著她尤其脹氣。小姑子和嫂子本來相處起來就比較不容易，碰到心思敏感的，不小心說錯話、做錯一件事，還能結仇。像大菊這種做活不麻利、嘴巴又賤的，白養著她還能拿架子，按著崔姑姑的脾氣，一天按五頓修理都不解氣，曉得她喜歡擺鎮上人的譜，家中大事小事也好、娘家有事也罷，反正她是從不會叫她知道的。
大菊噼里啪啦說了一堆，正準備進入正題，結果崔小丙把話給她全部堵了回來。這臉自然就不好看了，相當於前頭說的那些白鋪墊了。
大菊把碗往桌上一撅，馬上換了副面孔，粗聲粗氣道：「不賣包子，那你們賣的什麼？」
賣的什麼跟你有什麼干係，口氣那麼沖，當你自個兒是誰啊！崔小丙把頭埋進了碗裡頭吃飯。
鮑家就是一窩奇葩。
荷珍幾個來了好一會兒，在吃飯之前攏共就見到了這家的五個人，到了飯點，其他人一個個跟土撥鼠似的，也不知道從哪個旮旯的洞裡頭冒出來了。上了桌了，也是一副無精打采要死不活的樣子，沒一個願意講話的，拿到飯碗，除了夾菜就是吃。就是剛才一直表現得話很多的戲渣大嫂子，也不嗶嗶了，忙著往嘴裡塞吃的。
大菊剛嘚吧嘚吧了好一會兒，鮑家其他人臉眼皮都沒抬一下，這會子她生氣，就更沒人捧場了，別人也怕惹禍上身。
於是場面就尷尬了。
大菊一個人唱了會兒獨角戲，連個梯子都沒人給遞上來的，問話沒人搭理，狗脾氣又發作了：「問你話呢，你裝啥聾？都出來做買賣了，還怕別人曉得你賣的啥！就在我們這雲盤鎮上，又不是去外頭了，你以為你遮遮掩掩的，我就真不會知道了？趕明兒我去街上溜一圈，打聽打聽就曉得了，多大點事！還當什麼要緊的一樣捂著，一看就知道是沒見過大世面的……」
「說得好像你見過啥大世面！」崔姑姑給婆婆送完了飯，空著手出來了，這剛到院子里就聽到了大菊的聲音，走進一聽，這是又趁她不在，埋汰她娘家人了，她二話不說，就給堵了回去，「大菊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和你幾個嫂子，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娃都抱上了。不能因為你沒說人家，就還把自己當小娃子看，你說說你今天都擠兌小丙幾回了？你那一雙眼睛咋就光盯著她不放呢，她一年到頭才來幾回，照理說沒那本事得罪你。我尋思著，你三番兩次找她不是，是不是對我有啥不滿了？有啥看不順眼我的你直說，有一條算一條，你說了我就改，我聽著呢。」
看你不順眼的地方多了去了，什麼有一條算一條，說上三天三夜我都說不完！荷珍就瞅見大菊那眼神里，分明就透露出了這個意思，她還以為這頓飯沒結束又要再聽一回罵仗了，結果大菊同志深吸一口氣，硬生生把那股子火氣給憋了回去，也不怕內傷了，笑盈盈就跟她二嫂說叨起來：「哪能啊，二嫂子，我哪能對你有意見。你是明白人，我就是這性子，我娘老說我，急脾氣。我跟小丙好好說話呢，想不到小丙這丫頭還害羞了，這不問了幾回她都沒搭理我，我又給著急上火了嗎……」
崔姑姑哼了一聲，坐下來拿了筷子，吃飯。
荷珍看見大菊側過頭翻了個白眼，很快又舔著臉又湊上去了：「二嫂，整好你來了，小丙不肯告訴我，你給我們說說唄，她們這是在賣啥啊？都是一家子人，不要藏著掖著，怪生分的，又不是想吃她的東西……」
崔姑姑問她：「你打聽這個做啥？」
大菊索性還撒起嬌來了：「就是想知道，不告訴我我憋著難受……」
崔姑姑被她這模樣鬧得飯都要吃不下了，一想幾個小的賣什麼也不是秘密，家裡人早晚都得知道，廚房好幾個籠屜堆著呢，要真有心，偷偷掀開了去看看就知道是什麼了。於是就道：「賣得桂花糕，行了吧？」
「桂花糕？」大菊朝邊上坐成一排的荷珍四人瞅了一眼，皺著眉頭道，「這有什麼好賣的，不就是蒸了糕撒點桂花嗎？這也值當從村子裡頭拉到鎮上來！」
崔姑姑皺著眉道：「按你的說法，外頭酒樓也不要開了，反正都是賣菜賣飯，家裡又不是沒人會做！」
大菊被說了也不生氣：「嫂子，話可不能這麼說，酒樓的菜好吃，才能賣出去。小丙他們那桂花糕，能有酒樓的好吃？」
這崔姑姑還真答不上來。
荷珍他們來的時候崔姑姑正在家裡炒菜，手上就沒閑過，問了一聲賣得怎麼樣，得到了一個「還不錯」的回答，就忙活自己的事去了，根本不曉得侄女折騰的桂花糕什麼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