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顯鋒芒
冬日的南方，濕冷的夜總是那麼的漫長！屋外瀝瀝的細風冷雨，更是給這濕冷的夜增添幾分冬日的孤寂。黑夜，似乎變得更加漫長！
然而這對於沉寂多年的寮步鎮來說，這夜註定就是一個不凡之夜。或許在多年以後，沒有人會記得這個普通的夜晚發生了什麼，但是人們卻永遠不會忘記在這個夜裡走出來了的一個人！一個女人！一個生來註定不平凡的女人！
一夜的微風細雨所帶來的陰霾，終於被在晨間東邊山頭升起的陽光一掃而空。溫煦的陽光照耀在寮步鎮的大街小巷，古街的青石板上泛著幽幽的光。
古街的上空縈繞著香霧，不時有一曲曲悠揚的古琴聲從古街的深處緩緩飄來。街道之上，雖說不上車水馬龍，但也是行商客販、小攤小販絡繹不絕。早起的人們已經開始為了新一天的生計奔波流浪。
近幾十年來，寮步鎮最為引人矚目的所在，不是鎮中心的寮步商會，也不是那形同虛設的鄉鎮府衙，而是那名噪一時莞香大王易存濮所在的易家。許是這麼些年來莞香的沒落，易家早已風光不再。可自五年前易家重開香門，世人便知曉莞香大王這個名號將會再次閃耀他的光芒。
艷陽高升。今天這個令世人矚目的地方，如昨天一樣，同樣的地方、同樣的場景，唯一不同之處就是門口擁擠了幾倍於昨天的人數。這其中自是有著昨日前來要債或者說要個說法的商販，當然更多的是一些前來瞧熱鬧的。他們很想知道，易家的這一門孤寡婦孺將如何面對眼下的局面；也有一些易家生意上的合作夥伴，也想藉此機會探探易家的虛實，看看是落井下石還是雪中送炭。
易家的大門早已開門迎客，但卻並沒有一人上前，因為他們都在等，對！在等一個人！一個能真正做得了易家主的人！易家門口竊竊私語，嘈雜不斷。直到易家大門口出現兩道靚麗的身影。除了一身素服的易若男外，更為引人矚目的卻是一身西洋裝扮的易二小姐招娣。
隨著兩人的出場，現場瞬間安靜了下來。還不待易家人開口，門前的眾商客中的一位年長的老掌柜便被人推了出來，看樣子應是眾人選舉出來的代表，上前吱唔了一句，似有於心不忍的側頭問道：「易家侄女，這~這你看，昨日你曾言語，今日給我們眾商客一個交代。」
聞言，易若男冷眼掃了一眼眼前眾人。易二小姐急忙緊上前扶起說話之人的手臂，言語道：「吳伯，這怎麼連你都給驚動了！你們這些臭不要臉的！竟然將吳伯也抬了出來，生怕我們易家少了你們的錢不成！我看就是今日不還你們又能如何！」說著話一臉的不悅盡顯於臉。
三兩步便將這位寮步商會數十年的副會長攙到了大姐易若男身邊。易若男關切的問候著眼前的老人，才知道正是眼前那批客商各種軟磨硬泡，逼得吳伯礙於情面不得不前來替他們尋個公道。
且說，昨夜易家兩姐妹，一夜思量打算，決定今日一早將那白家所欠各賬單按合同歸還賠償。按易家現有的情況，即使不能完全歸還，但也差不了多少。可如今情況看似相同，但本質上卻又有了天差地別，這意味著易家這麼多年來積攢的信譽已經不再如前了。
可轉瞬之間易若男便有了較量。當下臉色一沉，「眾位商家有寮步本地的、也有自長安鎮前來的、更有從更遠的地方趕來的！相信大家今日前來都是為了一個目的！」說著話，將手中的一分合同高高舉起，晃了晃，「是的！為了我手中的這份合同，正是這去年你們同長安白家簽署的訂貨合同！白家突逢滅頂之災，我易家也是三災五難接二連三。或許正是因為這些的種種，讓眾位對我易家失去了以往的信賴，有著別的一些想法，這都是正常的，畢竟在商言商，是我也會產生種種猜疑。這是我易家的不對，在此我僅代表白家及易家向眾人表示歉意！」
一個標準的彎身表示歉意的姿勢，不吭不卑。「易家侄女，這怎麼能怨得了你呢！天災人禍，誰也阻止不了的啊！想當年我跟著你祖爺爺的時候，何曾會想到有此劫難啊！」
「吳伯，這話嚴重了！冥冥中一切上天自有安排，我們可不敢怨天尤人！」
「場面上的好話誰都會說，我們這麼多人齊聚在這，可不是為了聽你說這些話的！你就給句痛快話！這錢你們是給還是不給？」年輕的說話之人，轉頭看了看身邊眾人，接著說道：「要是真沒錢，用你們易家積攢的極品女兒香來抵賬也是可以的啊！」
「女兒香」三個字脫口而出。「原來他們都是沖著易家的女兒香而來的！難怪......」一時之間易家門口人聲鼎沸。
世人皆知易家女兒香香名傳天下！然而這麼些年來，易家女兒香也是有著他獨有的售賣原則---只賣有緣人！也就是說這麼多年來，能夠在易家採購到莞香極品女兒香的也只有那麼區區幾家客商，都是幾代人積攢下來的熟人熟脈。
不知多少人削尖了腦袋想往易家香鋪擠，只為購得那為之神迷的易家女兒香。但卻總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尤其是二十年前易家遭難，眾人皆以為此生在於那女兒香無望之時，易家前些年又宣布重開香門，重臨香市。這無疑給了那麼為之痴迷、為之癲狂之人重拾希望。
值此千載難逢之際，那些別有心計之人自是不肯錯過。眼前這局面正是有心之人一手策劃，只望易家能夠迫於壓力，開放女兒香的銷售之道。當然易若男還是多年以後才知道此事的真相。
眼前的一片嘈雜並未影響到易若男的心境，淡然的開口道：「白明誠雖不仁，但我不能不義，畢竟白家二老在的時候待我如親生女兒一般，白家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們拿著白家的合同前來尋我易家也是並無他錯，易家將會一力承擔！那些奸佞小人之計謀妄想得逞！」一番義正言辭，惹得圍觀群眾發自肺腑的一陣掌聲。
「雖然我易家決定一力承擔著所有債務，但是我易家有言在先！願意承擔債務，不等於是按合同里說的雙倍違約金」這話一出，毫無疑問，門前一片驚詫。
「什麼叫願意承擔卻又不是雙倍違約金？難道這合同里的條款有誤不成？若男侄女，你這話卻是讓我有些迷糊了！」身旁的前商會副會長吳伯安詢問道。
「吳伯！你仔細看看合同中的條款！」說話的卻是一直攙扶吳伯的易二小姐，從姐姐手中接過合同，隨手翻開幾頁，指著其中的條款。
吳伯安，古稀之年了，寮步商會前副會長，前兩年才正式退了下來。這群客商請他出面可不僅僅看中他那前副會長的職務，更是礙於他在寮步當地的名望，因為他的另一個身份乃是前朝的進士。趕上清廷沒落倒台，不然便是一方的封疆大吏，可以說乃是當地有名的名家大儒。
當吳伯安，看著合同書上已經被紅色硃砂標註清楚的「訂金」兩字，臉色一緩，瞬間了解其中蘊意，一絲不太明顯的笑容浮現在那張老臉之上。
「合同條款怎麼了？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難道你們還想賴賬不成？」先前出言談及女兒香的年輕人再次發聲。
「對！就是白紙黑字！我說過，我易家會承擔所有的債務，原本奉還！」易若男再次強勢道。
不知道是易若男的氣勢壓倒，還是眼前之眾心虛，紛紛翻開手中的合同書，交頭接耳的，窸窸窣窣，一臉莫名。片刻后紛紛抬頭看著易若男。
「此訂金非彼定金！」吳伯安身為眾商家請來的代表，此時此刻出聲再適合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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