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詭計(上)
「吩咐你的事可辦妥了?」
周長安飲了一口盞中茶淡淡的說道,只見,他雙目望著盞中綻開的茶葉,好似心思都在這茶杯之中,全然看不出他平日里耀武揚威的嘴臉,倒是有幾分像那舞文弄墨的文豪。
「回周爺,已辦妥當」商賈打扮的漢子雙手作揖,恭敬的回了一聲。
「哦?那小子沒有起疑心吧?這回你周爺我的身家性命可全都賭上去了,若是此事有半點差池,你有一百個腦袋你也掉不完」
周長安說著,字裡行間露著狠勁兒。
漢子一聽掉腦袋,顯然有些懼意,立馬跪倒地上顫抖道;「全按照周爺的吩咐,十顆金珠換,,換他百頭野獸,限他明日日落之時送到鎮口門牌樓下」
周長安聽后飲了一口茶水,得意的笑道;「很好,一百頭野獸,夠他忙活好長一陣子了」
說完,周長安從袖口掏出一顆銀珠,拇指一彈將銀珠彈出,滾落到漢子身子身前,周長安淡淡道;「賞你的」
「謝周爺」漢子趕忙拾起,並朝著周長安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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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斗揣著金珠回到草屋,將金珠與點心塞給馨芸,又將街上所遇到的事說給她聽。
馨芸聽后,想了想,鎮北確實有一家布店,名為「雲裳衣鋪」,因掌柜的手藝好,所以生意特別興隆。
不過,那可是一百頭野獸,在她眼中,隨便哪一頭都足以敵得過三五位大漢,龍斗孤身一人,況且還要捕上百頭,那將是何等的兇險。
所以,馨芸趕忙將金珠塞到龍斗手中,決絕道;「小龍,你快給人家送回去,就說這個活咱不接了,快去」
龍斗自然知道馨芸的心意,掂了掂手中金珠的分量,又將金珠送到馨芸手中,安慰道;「我自小開始便孤身狩獵,遇到的兇險何止這林中百倍千倍,區區熊虎還傷不了我,馨芸姐,安心便是」
馨芸自然知道龍斗的厲害,可是心中還是有些不安,但也自知改變不了龍斗的心意。
靜了片刻,只見她走進偏房,從房中翻出一把柴刀遞給龍斗,說道;「這是平日里我劈柴用的,你將它帶上,以備不時之需」
龍斗一笑,朝著馨芸比劃了一下自己的拳頭,笑道;「馨芸姐,我有這個呢」
可是,話音剛落,龍斗心中閃過一念,「拿上柴刀,或許多少會讓馨芸姐感到心安,我又何樂而不為呢」
於是,龍斗便從馨芸手中接過柴刀,對著馨芸笑笑道;「謝謝馨芸姐咯」
馨芸則是一臉擔憂,囑咐道;「小龍,錢財終究是身外之物,此去,你千萬要小心,莫要因為錢財迷失了自己,要知道這林中熊虎雖然兇猛,可有時候,錢財比那熊虎更要兇猛百倍」
龍斗作揖道;「馨芸姐,我記下了,此番入林,可能要明日午後才能歸來,還望姐姐與婆婆勿要挂念」
「明日此時,不管是否捕到百頭野獸,我必歸來」說完,龍斗拿著柴刀朝著山林行去。
馨芸望著龍斗的背影,緊緊的握住了手中的布袋,眼中又是有些紅潤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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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一大片枯草堆后,一個一身獵戶打扮的漢子觀望著草屋。
待看到龍斗的身影離開草屋朝著山林行去,漢子便扭頭朝著鎮里跑去。
而漢子跑去的地方,正是周長安所在的茶樓。
「周爺,,,那小子已經鑽進林子里了」漢子氣喘吁吁的說道。
周長安一聽,從木椅上站起走到漢子身前,扯住他的衣領急問道;「你可看清楚了?」
「沒錯,周爺,小的看的清清楚楚,就是那小子,錯不了」漢子趕忙回道。
周長安聽后得意的笑了笑,一把將漢子推開,淡淡的道;「很好,爾等事情辦的不錯,剩下的就看你們周爺我的了」
說完,周長安走到桌前,將杯盞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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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入黃昏。
鎮外茅草屋,柳老夫人與馨芸坐於屋內木桌旁,滿面都是擔憂之色。
在這寒秋時節,桌子上的飯菜早已經沒有騰騰熱氣,碗筷都還是剛端上來的模樣,一動未動。
「芸兒,你傷勢尚未痊癒,飯菜快涼了吧,你多少用些」柳老夫人關切道。
馨芸輕搖螓首道;「娘,我沒事,反倒是您,,,,咳咳,,」
馨芸的聲音有些哽咽,話音未完,端起桌上的碗筷準備放到柳老夫人手中。
可是,發覺手中的瓷碗已是冰涼,馨芸這才有感飯菜已經涼了。
於是,馨芸輕呼一口氣,端起桌上的飯菜,柔聲道;「娘,飯菜已經涼了,我去熱一下,片刻便來」
柳老夫人輕輕點了點頭。
「吱。。。」
馨芸端著飯菜走到院中,院內的籬笆院門突然被輕輕推開。
馨芸喜上心頭,因為,平時根本不會有人來這裡,所以誤以為是龍斗回來了,滿心歡喜的朝著院門望去。
卻看見周長安從籬笆門口緩緩走了出來,只見,此時他身上衣衫襤褸,臉上沾滿塵土。
馨芸柳眉微蹙,一顆心立刻如同被揪了起來一般難受。
此刻的她,很想知道周長安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又想起先前種種,只能是忍著心中的疑慮冷冷的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芸兒。。。」周長安雙目中泛著淚光,跪倒在馨芸身前,捶胸頓足的哭喊道;「芸兒,我錯了,我不是人,,,你原諒我吧,,」
說完,周長安快速的挪動著雙膝,走到馨芸身前,一把抱住馨芸的腰身,掩面於馨芸的衣衫之上痛哭起來。
馨芸心中百感交集,端在手中的碗碟不經意的摔落到地上「咔嚓」一聲碎裂開來。
「長安,,是不是長安回來了」正房內,柳老夫人聽到哭喊聲,扶著門框焦急的走了出來。
「娘。。。」
周長安大喊一聲,雙膝又是快速的挪到柳老夫人身前將她一把抱住,哭喊道;「娘,我正是您的孩兒長安啊,孩兒知錯了,來給您老認錯了」
柳老夫人一聽,雖已失明的雙目中卻是流著熱淚,滄桑的手掌用力的拍打著身前的周長安,哭罵道;「你這個逆子,還回來做什麼,你看看這個家,你再看看馨芸,都讓你折騰成什麼樣子了?」
所謂,打在兒身,痛在母心,每打周長安一下,柳老夫人心中便是痛上一分。
周長安則是抱住柳老夫人,任憑她的手掌打在自己的身上,口中不斷的哭喊著認錯。
可是,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柳老夫人雖然嘴上罵著,心中卻是在周長安認錯的那一刻起,便早已經原諒了他。
只見柳老夫人同樣是跪到了地上,只是緊緊的抱住這身前長久以來思念的孩兒周長安。
馨芸也激動萬分,嬌身不住的顫抖,只能倚著門牆,任憑雙眸淚流如雨。
一陣秋風輕輕吹來,周長安身上衣衫單薄,不住的顫抖,柳老夫人心中有感,趕忙將他扶起帶進屋中,又為他找來一床被褥披在身上。
院中的馨芸則是將地上破碎的盤碗撿起,送到偏房之中,重新生火起灶燉上了一鍋熱湯。
待湯熬好后,盛在碗中端了兩碗過去。
周長安雙手捧著湯碗,狼吞虎咽起來,看上去就跟餓了好幾天一樣,惹得馨芸一陣心痛。
馨芸忍不住關切的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會弄成這樣子」
周長安咀嚼著口中的野獸骨肉,雙目噙著淚水道;「前日,那位少年英雄在鎮里把董元豹打傷了。。。」
「什麼?」
柳老夫人與馨芸異口同聲的大吃一驚道。
馨芸的心已經無法平靜下來,想起來那日,龍斗身前被刀刃撕開的衣衫,周身不斷的顫慄著。
董元豹是誰?鎮中可謂是人人皆知,凡是得罪他的,哪個不是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場,就算是龍斗身手不凡,僥倖佔了上風,可董元豹的身後,可是還有著一個更可怕的存在,董家董元虎。
馨芸心中焦慮萬分,趕忙追問道;「董元虎可是知曉了此事?」
周長安不語,輕輕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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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頓時變得安靜起來,針落可聞。
越是靜,就代表心中越是慌亂,柳老夫人與馨芸滿面憂傷,好像被人宣判了死刑一般。
周長安低著頭不時的抽泣著,可是在這副哭泣的嘴臉下面,嘴角卻是輕輕揚起,露出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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