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天有陰晴,松柏長青
太陽緩緩升起,朝霞散落大地,
那些還未被秋風所帶走的黃葉上,露水在陽光的照射下晶瑩閃爍。
枝頭上鳥兒吟唱,江河裡魚兒嬉戲。
世間雖然常有戰亂紛爭,但此時此地,天地間一派祥和。
看來今日又將是一天的好天氣。
。。。。。。
廷遠鎮,袖香樓中後院,周長安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嗎的,哪個不長眼的東西,這麼早就來打擾老子美夢」周長安一邊罵著一邊從床榻上起身。
隨便拾起一件衣物披在身上,周長安凍得哆哆嗦嗦的去將房門打開。
只見,一個董府家丁站在門外,一見到周長安后,立馬高興的道;「周爺,周爺好消息」
周長安二話不說,先是「啪」的扇了家丁一巴掌,而後又睡眼朦朧的道;「說吧,什麼好消息」
家丁不明不白的挨了一巴掌,頓時心中窩了一團火,但卻是敢怒不敢言,只得捂著紅腫的臉,委屈道;「稟周爺,那野小子昨夜已經離開了草屋,沿河而去」
「哦?」
周長安一聽,頓時睡眼中有了些精神勁兒,問道;「你可是親眼所見?」
「正是,正是,小的盯了一整宿,看的清清楚楚」家丁捂著臉急說道。
周長安聽后,眼珠轉了轉思考了片刻道;「也許是外出狩獵去了,你去探看清楚」
「是,周爺」家丁應了一聲,轉身邁著小跑離去。
看家丁走後,周長安關上房門,轉身正欲回到床榻上之時,卻見董元鳳也醒了過來,此時正坐在床沿穿著衣裳。
「這些下人真不懂事,怕是打擾了夫人的清夢了」周長安上前,媚笑著說道。
董元鳳已然聽到了方才屋前的對話,隨即冷笑一聲道;「哼哼,看來那老騷狐狸的計策是起了作用了,你派人到董府那邊去通稟一聲,問問下一步該怎麼做」
周長安心中一絲絲苦楚浮現,但是並沒有表現在臉上,只是媚笑著應了一聲,道;「嗯」
其實他自己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子,自己雖然是惡貫滿盈,可畢竟那鎮外草屋中,住著的可是自己的親娘。
正當周長安準備吩咐下去之時,卻聽見董元鳳突然制止,說道;「算了,還是我親自走一趟吧」
說完,便扭著腰身朝著門外走去。
。。。。。。
來到董府,邁進董府其中一座別院,只見董元豹正立在院中武練著,來回不斷的舒展著身軀。
身上的棉布已經拆去,畢竟是修行之人,加上大夫調製的傷葯,以及一些修行人士常備的一些丹丸,傷勢恢復的速度乃是常人所不能。
「豹哥就是豹哥,那麼重的傷,這麼快就恢復了」董元鳳從院中蕭牆後走出,眸子里滿是風情萬種的說著。
董元豹早知道蕭牆後有人,只是沒想到是董元鳳,故而客套的笑道;「原來是妹妹來了,恕我豹某人有失遠迎,失敬失敬」
董元鳳嫵媚一笑,轉身欲朝著房內走去。
「妹妹,留步」董元豹急忙阻攔道,臉上浮現出一抹羞愧之色。
說完,趕忙一瘸一拐的朝著董元鳳走去。
董元鳳柳眉一緊,轉過身來正是納悶的時候,只聽屋中一陣聲響,一位衣衫不整的女子從房中倉促的跑了出來,此時正面紅耳赤的不敢抬頭見人,沿著廊道直到不見了身影。
董元鳳滿臉驚訝,低頭看看了董元豹瘸著的腿,嗤笑一聲,朝著他豎起了大拇指。
「呵呵,妹妹見笑了」
董元豹咧著嘴巴笑說著,嘴中被龍鬥打掉的幾顆牙齒,此時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黑色的洞口一般,特別的顯眼。
董元鳳也沒在意此事,而是把早晨家丁稟報的事情給他說了一遍。
董元豹聽后倒是沒有什麼反應,思慮片刻道;「派人繼續盯著,省的那野小子別突然殺個回馬槍」
董元鳳微微頷首表示贊同,可是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那小子如此霸道,那若是日後他出爾反爾,再折回來,我們該當如何應對?」
「呵呵,妹妹多慮了」董元豹滿臉奸笑說著,又伸手拍了拍董元鳳的臂膀,繼續說道;「到時候我們一把火燒了那茅草屋,之後,就說她們投奔遠親而去,早已離開了廷遠鎮,這天大地大,就讓那野小子去找吧」
董元豹奸笑著,獨眼中閃著寒光,而董元鳳又是讚賞有加的點了點頭,冷笑道;「到時候怕是找到天涯海角,也找不到那小浪蹄子了」
董元豹聽后則是,不以為然的搖了搖手,陰冷道;「不不不,有一個地方可以找到她們」
董元鳳一愣:「何處?」
「陰~曹~地~府~額哈哈哈」董元豹陰冷的說完,仰頭大笑。
「哎,喲,你捨得你朝思暮想的那個馨芸小美人兒嗎?」董元鳳剜了他一眼,故意拉著長腔說道。
董元豹則是獨眼色眯眯的盯著董元鳳,奸笑道;「小美人兒?小美人兒不是正站在我身前么」
董元鳳聽后心中十分舒坦,也自然聽懂了他言中之意,頓時雙頰微微潤紅,故而看似嬌羞的垂下螓首,而後又順勢往董元豹懷中一倒,
「你個老不正經的」
董元豹原本是有心無膽,畢竟她是個董姓之人,但眼下竟然投其所好而來,他自然是如願以償。
說著便一把抱起董元鳳,一瘸一拐的走進房中。
。。。。。。
午後,天空烏雲密布,早晨的晴朗已隨這秋風而去。
到了傍晚,一聲響雷之後便下起雨來。
袖香樓中,周長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急的在房中來回的踱步。
已經派了幾次家丁前去打探董元鳳的消息,可是每次回來,帶回來的消息都是;「身在董府之中,因有要事相商,歸時未定」
周長安雖然懦弱無能,但是並不傻,想想董元豹與董元鳳這二人平時的作風,心中已然猜測出了十之八九。
「哼,真把我周長安當傻子?有要事相商?我看是有腰事相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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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秋雨下了整整一夜,周長安徹夜未眠,董元鳳也是整夜未歸。
清晨又是傳來一陣敲門聲,周長安以為是董元鳳歸來,趕忙從床榻上躍起去開門。
卻只見門外站著的卻是派去打探消息的家丁。
周長安本來就是一肚子的火氣不知怎麼發泄,這可倒好,不等家丁開口,便又是巴掌又是腳的,一邊打一邊罵道;「讓你吵我,我讓你吵醒我」
實際上,周長安這一夜未合眼,只不過是拿著家丁撒氣罷了。
好在,董家的家丁都是些長的魁梧的漢子,周長安又手無縛雞之力,一番拳腳下來只是體表吃痛而已。
「說吧,什麼事」
打完了,也罵完了,周長安氣喘吁吁的走回房中,坐到椅子上問道。
家丁捂著臉,滿臉委屈道;「稟周爺,小的昨日盯了一天一宿,並未看見那小子的身影,想必他是真的離開此地了」
周長安聽到后,並沒有過多的反應,只是躺在椅子上仰頸長嘆了一口氣。
此時的周長安,已經沒有當時那般心思,反倒是希望龍斗沒有走,他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好像要發生什麼似的。
吩咐下人退下之後,他決定自己到董府走一趟。
周長安早就想好了應對之策,若是當真她董元鳳是因為董府中有要事相商,而徹夜未歸的話,那自己就說是來報告消息的。
但若是,,,,
周長安沒有去想,也沒有必要去想,他心中比誰都明白,董元鳳若想怎樣,什麼時候輪到他有資格去指手畫腳了。
來到董府之中,董府的護衛家丁都認得他周長安,所以,自然而然的讓他順利的進入董府大門。
來到董元豹所住的別院,周長安躡手躡腳的朝里走去。
別院中,今日清凈的厲害,門前連個侍奉的丫鬟都沒有。
周長安輕輕的走到房門前,將耳朵緊緊的貼在門上,想聽聽這屋裡有沒有什麼動靜。
修者的感官要比常人敏銳很多,屋內的董元豹從他進院的那一刻起,便已經有所察覺。
能這般躡手躡腳的來到自己院中的,廷遠鎮里,也就那麼幾個人。
想了一下。
事先,早已吩咐好下人不得入內,所以不可能是下人,小賊?不不,這廷遠鎮中的賊,怕是沒有這份膽量敢偷到董府之中,而董元虎正在閉關修鍊,董元鳳又在自己房中,另外還有那董歆瑤,又更是對自己恨入骨髓,避之不及,更不會跑到自己院中來。
所以,此時站在門外的,只能是他周長安了。
想到此處,屋中的董元豹心機一動,故意的將聲音提了提,笑道;「美人,你徹夜未歸,你家中的周郎不知現在怎麼樣了?」
只聽見董元鳳懶懶的聲音,嫵媚道;「哎喲,休要再提那個廢物,掃了你我的雅興。。。」
屋內二人說的清楚,屋外的周長安聽得明白。
頓時,周長安滿面漲紅,怒由心生,一腳抬起,欲踹開房門。
可是,腳尖將要碰觸到房門之時,周長安卻如同泄了氣一般,又是將腳挪了回來。
「完了,,,一切都完了,,,」周長安面無表情,心中默默的吶喊著。
獃獃的在院中站立了片刻,整個人便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朝著院外走去。
董府門口種著兩顆粗壯的松柏,四季常青。
此時,正有家丁踩著梯子為其修剪枝葉,說來也巧,正好周長安經過之時,一陣秋風吹起,松柏的殘葉落得周長安滿身皆是,特別是頭頂上,油綠的一片。
周長安轉頭,怒瞪了一眼那位正在為松柏修剪的家丁,可瞬間又將目光收回,心中一陣酸楚:
「此刻的自己,怕是,,,還不如這個剪枝的家丁呢」
不由得朝著鎮子南方望去,想了想自己住在鎮外草屋中的娘親,又想了想馨芸。頓時眼中有淚,
「若是當時我一直守在娘與馨芸的身旁,,,該多好」
「若是這一生能重來,,,該多好」
「這該死的一生,,,這該死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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