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痛楚
方見鬆了鬆脫力的雙手，他也不知道，死在他劍下的馬匪有多少。
當初的他殺金一，心裡還有些接受不了，如今死在他手裡的人如此之多，方見卻毫無感覺，
「終是有了些許改變……」方見低頭不語，只是他也知道，他不殺這些馬匪，這些馬匪會殺了他。
「周泰已經死了，你們唯一能活下來的辦法只有一個，告訴我周泰跟白蓮教的關係。」方見冷聲詢問道。
幾個馬匪互相看了幾眼，臉上露出茫然之色，忽然，其中一個馬匪似是想到了什麼，抬頭大喊：「我有次見過，老大跟一個陌生人交談過，態度很是恭敬。」
「陌生人？那陌生人長什麼樣？」
「那人全身罩著黑袍，看不清面容，我也不敢多看。」
「你還知道什麼？」
「別的什麼……就不知道了，老大畢竟是個修行者，小的哪敢天天盯著……」那馬匪顫顫驚驚，生怕方見砍了他的腦袋。
「你們呢？」方見向其他人掃去，良久，沒有馬匪出聲。
「你們之前擄到的人呢？」
「回大人，都被那個黑袍男子帶走了。」還是之前那個馬匪，哆哆嗦嗦的出聲道。
「帶去哪了？」
「小的……小的也不知道，也不知那個黑袍人幹了什麼，那些人就像中了迷魂香一樣乖乖跟著他走了。」
「不知道？看來是問不出什麼了。」他取出青嵐，除了方才回答他問題的馬匪，其餘幾個皆被他砍下了腦袋。
「周泰住的地方在哪？」
「在在……在那邊……」剩下唯一的馬匪指了個方向。
方見看著他，心裡有些猶豫，那馬匪看方見一直盯著他，心中恐慌不已，整個人匍匐在地上，身體不斷抖動。
「方師弟下不去手，讓我來吧。」唐牛站到方見身旁，看著他。
劍光抖落，一隻手臂落在地面上，馬匪努力捂著自己斷掉的部位，痛苦的低吼著。
「廢你一臂，你走吧。」方見收回長劍，再也不看他。
馬匪激動的磕著頭，而後轉身用出吃奶的勁兒開始逃跑。
「你放了他，不是好事。」蔡雨緩緩出聲。
「希望他走了以後不要再作惡了。」方見自嘲的笑了笑。
「現在沒消息了，怎麼辦？」蔡雨面有不甘。
「去周泰住的地方看看。」方見掉頭向遠處走去。
屋中的裝飾較為簡陋，一張椅子一張桌子，地上有個丹爐，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方見一眼看到桌子上有本書和一個玉瓶，他拿起書冊。
「《丹道初解》，這是一本講煉丹的書？」方見心中一喜，煉丹之術一般來說不會輕易外傳，也不知周泰從哪搞到的，再望了望玉瓶，拔開瓶塞，從中倒出一個烏黑的丹藥。
「這是什麼？」
蔡雨好奇的湊了上來，「這不是開竅丹嘛？」她一眼認出方見手上的丹藥。
「開竅丹是什麼？」
「等你十二經脈打通之後，只有沖開第一個穴竅，才能算的上到達第二個境界，這開竅丹能幫你沖開穴竅，因此比較少見。」
「既然如此，這枚開竅丹唐師兄，蔡師姐，你們分吧。」
「蔡雨你拿著吧。」唐牛笑道。
「我境界不高，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開竅呢，況且，這次任務，我也沒起到什麼作用，這樣好了，這枚丹藥給唐胖子，這煉丹之術跟丹爐，給方師弟好了，至於我嘛，你們到時候多分點貢獻點給我好了。」蔡雨分划好戰利品，嘻嘻笑道。
「忘了摸一摸周泰的身，有些東西他應該是貼身攜帶才對，還是經驗不足啊。」方見懊惱不已，他取出八寶袋中的信使，寫下自己發現的情報，隨後將紙鶴放飛出去。
三人回到縣衙處，剛進大門，一個著青衫的年輕人背對著他們，此時正檢查著兩具屍體，方見剛想上去詢問，青衣男子出聲道：「方見，你信中所述這兩兄弟與白蓮教勾結，那經文呢。」
方見從懷中摸出找到的小冊子遞給青衣男子，對方接去后，翻看了兩眼，然後扔給了方見，
「狗屁不通。」他搖了搖頭，而後笑著對方見道：「師侄，我一直聽說紅衣收了個徒弟，正好接到你的紙鶴，順手過來看一眼。」
「見過師叔。」方見趕忙行禮，「不知師叔名號……？」
青衫師兄挑了下眉毛，「紅衣沒跟你講嗎？我姓洛，名於淵。」隨後扔給方見一個小瓶，「你們三人看來受傷不輕，這瓶里有三顆丹藥，吃了后傷勢不成問題。」
「謝過師叔。」方見拱手道。
「至於你說的鳥鳴山，我親自去看看，你們可以回宗門了，剩下的交給我就好。」洛於淵淡淡說道。
「那有勞師叔了。」方見緩身退出縣衙。
「沒想到洛師叔親自來了。」離開縣衙后，唐牛鬆了口氣，方才唐牛與蔡雨皆是一副大氣不敢出的模樣。
「怎麼？洛師叔很有名嗎？」
「洛師叔可是副首座，實力又強，長得又帥，在我們這些低階弟子看來，簡直是不得了的大人物。」蔡雨一臉興奮，小臉漲得通紅。
「我送紙鶴出去不過一個時辰，洛師叔便趕到了，由此可見，他的境界已經超過我的想象。」方見有些讚歎，所謂的縮地成寸，一步千里，莫過於此。
「這有什麼，我聽說有大能者，可以肉身橫渡虛空，一步便能跨過一片地域。」蔡雨開始吹噓自己的知識水平。
……
「兩千貢獻點，蔡雨一千，唐師兄跟我一人五百。」三人分好貢獻點，約定下次有任務再互相幫忙。
離開弟子間，蔡雨走回宗門給外門女弟子安排的住處。
她輕輕關上門，一動不動的坐在床上，屋內同以往一般安靜，安靜的有些窒息，一束陽光掃清房間內的陰霾，將桌上的一個木雕拉出長長的影子。
那是個猴子木雕，還是有次三人出任務時蕭遠送給她的，木雕活靈活現，咧著個嘴，笑的很開心，蔡雨也想咧開嘴笑一笑，可是她笑不出來，默默地，她的眼角流出兩滴眼淚，順著臉頰滴落。
「蔡雨，蔡雨，明日講經堂你去不去？」屋外傳來女弟子的聲音。
「去，為什麼不去。」蔡雨擦了擦臉，擺出一張笑臉回應道。
演武場里，唐牛手提粗壯的竹棍，一招一式演練著，他胖胖的臉上流著豆大的汗珠，神情肅然，竹棍在空中劃出一道道氣流，隨後砸在地上，摔成兩截，唐牛扔開竹棍，掏出塊炊餅，咬了一口，喃喃道：「平常讓你多吃點，要那麼瘦幹嘛，你要是像我這麼胖，說不定……就不會死了。」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可是失去朋友的痛楚，大概是相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