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他的話有如針尖，刺痛了劍無悔，他茫然道：「上官谷主，你.......真的不能........」
上官無病頹然道：「我不能解，你應該高興才對。」
劍無悔一聽，更是如入冰窟，哪裡還能高興！桃花卻拍手道：「哈哈，原來萬毒谷主也有不能解的毒！」
上官無病白了桃花一眼，道：「我不能解毒，你很高興？」
桃花道：「我當然高興，劍大俠，既然上官谷主無能為力，咱們走吧........」
七叔已將胡云抱回車廂。
劍無悔神色憂鬱，道：「谷主真的沒有辦法？」
桃花急聲道：「上官谷主原想要了你的性命，他若有辦法，豈肯錯過這樣的大好機會!」
上官無病身後一人，見桃花如此幸災樂禍，心中大怒，手一揚，「哧哧」兩聲，兩枚暗器激射桃花胸腹！桃花見發暗器的是一個年近半百的老婦人，聽風聲勁強，不敢小覷，正要揮剪刀將暗器擊落，斜斜伸出一隻玉手，上下一翻，已將暗器接住——
接暗器的乃是綠豆。
綠豆將接住的暗器反擲回去，口中道：「暗器傷人，不要臉！」
那人原是女魔頭姜玉，她見桃花身邊的丫環便如此厲害，雖然自己這邊人多勢眾，但劍無悔並未答應谷主什麼，便收回暗器，不敢輕舉妄動，只是冷冷道：「你們不要忘記，這裡可是萬毒谷。」
桃花原本是想攪亂局面，惹萬毒谷主不救胡云，如今聽說上官谷主也沒辦法解毒，心中大喜，不想再生事，只想離開萬毒谷，便也不再作聲，揚眉冷笑。
這時，只聽上官無病說道：「胡云中的乃是「蝶戀花」的劇毒，這種毒雖不霸道，不會立即取人性命，但它卻陰毒無比，中毒者整天昏迷不醒，茶飯不進，對不對？」
劍無悔聽他說的一點沒錯，面露喜色道：「谷主說的沒錯。」
上官無病道：「這「蝶戀花」是用一種極少見的有毒的蝴蝶和十七種毒花配製而成，若是中了這種毒，一月之內不服解藥，便會內臟盡爛而死，本來還有辦法，可惜.......」
劍無悔急道：「胡云中毒並沒有一個月，僅三天而已。」
「不用你講，我也看得出胡云中毒最多不超過三天，只是........」上官無病乃是一副遺憾的樣子。
劍無悔馬上道：「只是什麼？谷主是否擔心我不守諾言，不答應你的任何要求？」
上官無病嘆道：「劍大俠一言九鼎，我怎會擔心這個，若果他中毒的當天便來找我.........」
劍無悔隱隱聽出有些希望，雙手抱拳，彎腰道：「萬望谷主想想辦法。」
上官無病沉默良久，道：「看你一片誠心，我可以答應儘力而為，但，我不敢保證。」
劍無悔道：「就算有一分希望，也請谷主試試。」
上官無病道：「那我勉為其難，不過，我的條件你照樣得答應。」
桃花叫道：「劍無悔你別上他的當，他既沒有把握，你千萬不能答應他的任何要求！」
劍無悔卻道：「上官谷主，剛才我說過的話全部算數。」
上官無病嘆道：「這才是英雄本色！」
七叔見事已至此，又從車廂里抱出胡云。
上官無病回頭道：「張橫刀。」
一個年紀四旬的青衫漢子跨步而出，躬身聲道：「上官谷主，有何吩咐？」
上官無病一指胡云，道：「你先將他抱進風月樓里。」
張橫刀走到七叔跟前，便要抱胡云，七叔不肯，道：「你要抱胡云兒到哪裡去？」
張橫刀怒道：「難道你沒長耳朵，谷主說讓我抱進風月樓。」
七叔仍是不肯，道：「把解藥拿這裡服不就得了！」
張橫刀被七叔偶說得一怔。
上官無病道：「如果有解藥，當然可以拿到這裡來服，可我現在還沒有解藥。」
桃花大笑不止。
上官無病道：「你笑什麼？」
桃花笑道：「你沒有解藥，如何替雲兒解毒！」
上官無病道：「沒有解藥，我可以配製，對我來說，配製一種解藥最多只需一個月的時間。」
桃花頓住笑，冷聲道：「胡云最多只能活二十七天了，等你一個月後配製出解藥，早已死了！」
上官無病嘆道：「所以，剛才我說我不敢保證。」
劍無悔忽道：「上官谷主，你曾經最短多少時間可配製出解藥？」
上官無病道：「三天。」
劍無悔便對七叔道：「七叔，把胡云給他。」
七叔吃驚道：「少爺，你........」
劍無悔淡淡道：「七叔，聽我的話。」
七叔極不情願的將胡云交給張橫刀。
張橫刀抱著胡云，先是在谷底前奔了數十米，然後掠上左邊高山，高山險峻陡峭，張橫刀抱著胡云行走如雲，看的七叔目瞪口呆。
劍無悔吁了一口氣，道：「上官谷主，我已把胡云交給你，可以說說你的要求了。」
上官無病顯得很得意，道：「劍無悔，你為何這般相信我？」
劍無悔道：「因為你是萬毒谷主，如果連你也解不了胡云的毒，那天下便沒人能解了。」
上官無病微微點頭，然後又搖頭道：「我還是不解？」
劍無悔道：「你以為我這樣做不值？」
上官無病道：「天下沒有人會像你這樣做的。」
劍無悔笑道：「因為天下只有一個劍無悔。」
上官無病注視著劍無悔，忽然露出異樣的目光，道：「可惜你這樣做，只會讓僅有一個劍無悔也消失。」
劍無悔道：「你要殺我？」
上官無病道：「是的。」
劍無悔的臉色陰沉下來，雖然他又最壞的心裡準備，可是當他確信上官無病要他死的時候，他還是感到了一陣悲哀，劍無悔雖然是獨一無二的，畢竟他也是人，是人就渴望活著!
況且，他還有許多事沒做完！
他並非貪生怕死之人，可他不願意帶遺憾死去！
如果還有想做而未做完的事，就會有遺憾！
如果這樣死去，不僅愧對自己，也愧對別人！在他的面前，就有一個應該愧對的人——雲飛揚！
他跟雲飛揚有一月之約。
他答應他在劍門關公平一戰，如果他現在死了，他便無法實現自己的諾言，可是，他又是一個只為「現在」而活的人，從某種角度來說，他是一個不守諾言的人，他答應月無瑕無論如何會回到杭州天外樓，又答應跟雲飛揚公平一戰，現在，為了胡云，他又答應上官谷主任何要求，如果上官谷主要他死，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去死！
他不敢看雲飛揚，他的臉色又了微妙的變化，這點變化被上官谷主察覺了，他笑道：「原來劍無悔也怕死。」
劍無悔淡淡道：「每個人都怕死。」
上官無病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你死嗎？」
劍無悔道：「不知道。」
上官無病恨恨道：「因為你不死，我的女兒就會變成妓女！」
劍無悔很快明白他的意思：肯定是有人要挾了他的女兒逼迫他。
只聽上官無病悲傷道：「我剛剛見到自己的女兒，她那麼美麗純潔，我怎忍心讓她去做妓女........」
劍無悔道：「我死了，你女兒就不會變成妓女了？」
上官無病一呆，道：「我也不知道。」
劍無悔道：「這麼說，你也是在賭？你根本不知道這樣做的最後結果？」
上官無病道：「是的，但我必須這樣做，為了女兒，我一定要這樣做！」
劍無悔道：「我不會怪你，為了女兒，做任何事情都應該的，上官谷主，你能在我死之前對我說真話，讓我知道自己的死對另一個人有幫助，我會覺得自己死得更有價值，更安心點........」
一人冷冷接道：「你真能死得安心嗎？」
說話的是雲飛揚。
他一直沒說話，這時說道：「如果你死得安心，便不是劍無悔！」
南宮一劍罵了一聲，道：「放肆，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伸手點了雲飛揚的啞穴。
雲飛揚啞穴被點，漲紅著臉，怒目瞪視南宮一劍，若非雙手被綁，早已驚神刀出手了。
劍無悔心裡一陣難過。
他清楚，雲飛揚是為了他才會落到萬毒谷這幫人手裡的........
還有謝無常，他知道謝無常一直沒有消除對自己的懷疑，在沒有得到宋奕歡的可靠消息之前，謝無常始終把他當成兇手，所以，他一直暗暗跟蹤自己.......
儘管他不知道他們如何會落在萬毒谷這幫人的手裡，他們這樣做也非他所願，但他心裡覺得內疚。
他覺得愧對他們。
特別是雲飛揚。
他甚至有些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不在雪路上跟雲飛揚一戰........
劍無悔的臉神變化又被上官無病發覺了，他笑道：「你是不是後悔了？」
劍無悔馬上驚醒過來，他嘆道：「一個人如果經常後悔，那麼他這輩子什麼事也做不成。」
上官無病道：「這麼說，你也會做一些後悔的事？」
劍無悔道：「是的，我會做一些後悔之事，但絕不後悔。」
上官無病道：「這樣就好。」
上官無病說完，張橫刀已經如飛一般回來，對他躬身道：「上官谷主，我已將胡云放在風月樓谷主的卧室里。」
上官無病點頭，然後對劍無悔道：「劍無悔，雖然我沒有十分的把握救胡云，但我已答應救人，你放心，我絕不會食言的，那麼現在，我可以要求你做自己答應過的事嗎？」
劍無道：「可以。」
上官無病瞪視著劍無悔，他反倒有些緊張起來，一時竟說不出話！
劍無悔微微道：「上官谷主，你用擔心，我說過，你的任何要求我都會照做的。」
上官無病嘎聲道：「你真的什麼都肯做？就算叫你去死.......」
劍無悔點頭。
「那麼，我就叫你........」
上官無病頓住，他盯著劍無悔，他要觀察劍無悔臉色的變化，他知道劍無悔向來言出必行，可他更知道，劍無悔的劍絕對出鞘，見血，封喉，如果他發現稍有不妥，便當不說........可是，劍無悔臉神平和，沒有任何變化!
所有人都凝神斂氣。
空氣變得刀一樣冷，石頭一樣重。
每個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們都知道上官無病沒有說出的那個字是——
死！
上官無病乃是受人操縱，他是別人的一把刀。
一把殺人的刀！
沒有刀鋒卻絕對鋒利無比的刀！
劍無悔已經承諾，他向來一諾千金，他已經把自己的腦袋擺在木砧上，只等上官無病用到砍去！
既然他是別人的刀，刀柄在別人的手中，劍無悔只有死！
可是，上官無病沒有說出那個「死」字。
而是道：「你毀了自己的劍。」
「你毀了自己的劍。」
上官無病這七個字說的很清晰，一字一頓，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但每個人都懷疑自己聽錯了——
他怎麼會錯過這樣大的好機會，只要劍無悔毀了自己的劍？
一瞬間的驚呆之後，每個人又清醒過來：「劍無悔毀了自己的劍，還會是出鞘封喉的劍無悔嗎？沒了劍的劍無悔，還是天下劍客嗎？」
劍對於一個真正的劍客來說：就是信仰！就是生命！
——這一招狠毒。
——殺人不見血！
——沒血也封喉！
劍無悔當然明白此中的道理。
劍是他的生命。
如果沒有劍，他早已死了。
劍已經成了他的手足，他生命的一部分！他可以坦然去死，卻不可以把劍毀掉！
他會毀了自己的劍嗎？
要毀劍，不如死！
可他們又猜錯了——
只聽「喀喀」一聲，劍無悔的劍連鞘帶劍，斷為兩截！
所有人的眼珠突出，劍無悔毀劍比拔劍自刎更令他們驚愕！
江湖上最負盛名的寶劍，很多高手把打敗它視作畢生的願望和追求，現在，它被毀掉了！
這柄劍曾令多人人心動、心儀、心驚、心懷恐懼。
現在，它一不復存在！
多少人想毀了它，因為它的存在令邪惡者膽顫！
這麼多年來，沒有人能毀了它！
現在，它卻毀在劍無悔的手上！
這一剎那，又有多少人為之心痛？
多少人歡喜？
多少人憂？
斷劍落地，又發出一聲清脆的「哐當」聲.......這聲音彷彿在整個山谷迴響，彷彿整個世界都聽到了這聲脆響........所有人的臉色都隨著這聲脆響而改變，就像看到了一個驕傲的巨人，一個不可戰勝的英雄，不可思議的倒下！
他們眼裡的巨人和英雄便是劍無悔！
可他們驚奇地發現，巨人和英雄並沒有倒下，劍無悔並沒有因為毀了自己的寶劍而沮喪!而痛苦！
劍無悔神情坦然，臉色平和。
他第一個開口說道：「上官谷主，我已經毀了自己的劍，接下去該怎麼做？」
上官無病似乎還沒有從驚變中清醒，哺哺道：「我做了我要做的，你做了你該做的，接下去.......我也不知道該做什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陣狂笑自山上飄下。
眾人驚愕地抬頭，見左邊山上的小樹叢里，站著一個白衫人，或許是白衫人站在樹叢里擋住了視線，或許是白衫人背對眾人，白衫人跟他們雖不甚遠，他們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白影。
誰也沒有注意到白衫人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劍無悔暗暗心驚：「此人來得無聲無息，他的輕功真是匪夷所思.......當今天下，難有這等身手.........」
那人內力充沛，一字一句入耳清晰：「上官谷主，你不知道該做什麼，不會問身邊小蝶嗎？」
上官無病茫然道：「劍無悔已自毀寶劍，還想他怎樣.........」
小蝶疾伸食指，點了上官無病的穴道，然後奸笑道：「上官谷主，你真是蠢笨，劍無悔不毀了自己的劍，我們哪有把握殺了他！」
「你們！」上官無病臉色鐵青，怒道：「你們出爾反爾，不將信義！」
小蝶笑道：「將信義能殺得了劍無悔嗎？」
上官無病氣得說不出話。
桃花恨極了上官無病，劍無悔沒了劍，能否出得萬毒谷便成了未知數，這一切均拜他所賜，她一邊心裡暗暗盤算，一邊假裝鎮定，譏笑道：「上官谷主，如此看來，你女兒註定得做妓女了。」
上官無病迷惑道：「你.......不是小蝶？」
一旁的紫雲嘿嘿道：「她當然叫小蝶，不過，谷主或許不知，在蘇州，有一間很有名的青樓叫做「彩蝶坊」小蝶便是老闆娘。」
上官無病聽到「青樓」兩個字，腦子裡「嗡」的一聲響。
只聽紫雲接下去道：「煙雨長的花容月貌，人見人愛，如果她到了彩蝶坊，不僅會使彩蝶坊名揚蘇州，或許能名揚天下呢。」
上官無病眼中噴火，雙唇已被牙齒咬出鮮血。
小蝶笑道：「不過，這都是殺了劍無悔之後的事。」
她手一揮，南宮一劍，張橫刀等高手便將劍無悔、七叔、桃花、綠豆等四人圍在當中，人人兵器在握，眼露殺機!
上官無病嘆道：「劍無悔，我一生做過的錯事不少，可今日之事是我錯得最厲害的一次，你雖不是我所殺，也是因為我而死，悔不該不聽風兒之言..........」
劍無悔寶劍已毀，可他的表情卻是絲毫未變，他抬頭，見樹叢后的那個神秘白衣人依舊在，他忽然又說了一句讓眾人吃驚的話：「你並沒有做錯什麼，我也不會死！」
山上又傳來一陣冷笑，樹影里的白衫人笑道：「劍無悔，你已經沒有了致勝的武器，難道還能不死！」
劍無悔凝視白影，他聽出，白衫人說話時用的彷彿是假的嗓音，他心中一動，想道：「此人為何要用假嗓音說話，難道是怕我聽出他是誰.........他皺皺眉頭，接著又尋思道：此人顯然便是幕後操縱者，他為何非要致我於死地？他不用自己的聲音說話，又不敢面對我，難道我認識他？他究竟是誰？」
——此時日頭西斜。
又近黃昏時的陽光並不渾混，它顯得清澈而輝煌。
山峰的最高處尚有白雪，彷彿雲一樣浮在山巔。
劍無悔以一種似答非答的口吻說道：「人之所以活著，並不是因為他的手中有致勝的武器，劍毀了，劍客之心不悔，我還是我。」
白衫人笑道：「如果沒有那柄劍，你根本活不到今天。」
劍無悔淡淡道：「人總是會死，不過，我死，絕不是因為手中沒劍的緣故。」
白衫人道：「那是因為什麼？」
劍無悔道：「在我願意死的時候，我才會死。」
白衫人又笑了，道：「那你現在願不願意死？」
劍無悔乾脆道：「不願意。」
「哈哈哈！」
白衫人的笑聲里充滿了譏諷，道：「劍無悔，如果你手中有劍，天下沒有人敢懷疑你說的每一句話，可現在在你已自毀寶劍，你的話已唬不倒任何人，一個沒有了劍的劍客，還能劍出，見血，封喉嗎？」
白衫人儘管在山上，跟劍無悔至少有數十丈遠，但他內力充沛，你一句我一句，就像兩人面對面一般。
南宮一劍、張橫刀、徐天文、姜玉、譚明鏡、陶霞、鍾潛、小蝶、紫雲九人圍住劍無悔等人，但他們誰也沒有搶先出手，彷彿在等待誰的命令。
劍無悔這時也笑了起來，他笑得很舒心。
白衫人冷冷道：「死到臨頭，你還笑得出？」
劍無悔馬上道：「如果你覺得這一次已經萬無一失，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白衫人冷笑不語。
劍無悔繼續道：「你不敢這樣做，那是因為你根本沒有把握殺得了我！」
白衫人停住了笑聲。
劍無悔則笑道：「在我還不願意死的時候，沒有人可以殺我。」
在江湖中，劍無悔的名字實在太神奇，就算隱退十五年，江湖依然有他的傳說，就算他手中已沒了致勝的武器，他的話，也沒人敢懷疑！他的話說完，南宮一劍等九位高手一齊後退了一步。
山谷里一片寂靜。
沒有鳥鳴，沒有風。
靜得只聽見夕陽滑落的聲音。
白衫人沒有離去。
他似乎在思索劍無悔的話。
小蝶忽然問了一句：「你為什麼不願意死？」
她話一出口，就發覺自己問得實在他可笑了，天下之人，誰願意死？
劍無悔的回答更絕，他說：「因為我還活著。」
白衫人終於又開口了，他的聲音明顯地增加了幾分激動：「現在我才明白，什麼時候你才願意死！」
劍無悔笑道：「你說，什麼時候？」
白衫人聲音一變，變得冷而鋒利：「當然是死的時候！」
他的聲音像一把刀，足以割破人的肌膚！
同時，他的聲音又是一道指令——
餘音未消，圍住劍無悔的九位同時出手！
他們手中皆有兵器，但他們不使兵器，而是各各出掌，凌空拍出！
這九掌，有剛有柔，有強有弱，卻配合得妙到巔峰，就像是訓練有素的掌陣！
劍無悔見他們每一掌錯落有致，彷彿暗含玄機，飛身迎擊，幾乎同一瞬間，七叔、桃花、綠豆也各自瞅准了一個對手，閃身迎擊！忽聽上官無病叫道：「小心有毒！」
劍無悔內力最是深厚，聽到叫聲，立即使千斤墜，牢牢釘在地上不動。
可是桃花、七叔、綠豆三人收掌不及，各自與對手對了一掌！
「砰！砰！砰!」
與七叔、桃花、綠豆三人對掌的分別是張橫刀、姜玉、徐天文。
三聲悶響，張橫刀、姜玉、徐天文三人被震得連翻兩個跟頭，方才躍起站立，而七叔、桃花、綠豆則穩穩地站著。
也許他們聽到了上官無病那聲驚呼，對過一掌，忙低頭看自己的手掌——
他們的掌心沾著一朵淡黃色的菊花！
這朵菊花還散著奇異香味！
他們心知不妙，一抖手掌，想甩掉菊花，可是一抖一甩，菊花仍在掌心。
他們便用另一隻手去抓，一抓之下，卻是什麼也沒有，原來，這朵菊花乃是印在了掌心！剛才還無感覺，被手一抓，掌心奇癢無比，他們大驚失色，怒吼一聲，剛剛舉掌，內力運處，手臂一酸，變得氣力全無！
劍無悔知道他們中了毒，伸指在三人身上各點了五處穴道，防止毒性攻心，然後道：「你們且坐下，什麼也別管，運真氣護心。」七叔、綠豆、聞言坐下，桃花卻不肯，她羞怒道：「劍無悔，待我殺了這群卑鄙小人！」
劍無悔怕桃花盛怒之下亂了真氣，無奈點了她三處穴道，其中還點了他的啞穴，免得她大叫。
南宮一劍等人見對手一下子三人中毒，開懷大笑。
小蝶道：「上官谷主的毒菊花果然奇妙無比。」
紫雲道：「那是當然，不然怎稱得上萬毒谷主！」
姜玉道：「這毒菊花也真奇怪，在我們掌中無毒無色無味，一旦被對手的掌力催發，就會變得有色有味而且有毒，谷主若是能收我們為徒，教我們各自製毒之法，那真是太好了！」
上官無病「呸」了一聲，道：「你們這些忘恩負義之徒，我解了你們的毒，救了你們的命，你們竟這樣對我！」
張橫刀笑道：「谷主，別生氣。」
姜玉道：「好心本來就不一定有好報的，你原想替胡云解毒，救他一命，結果怎樣？」
山上傳來白衫人的冷笑：「從今以後，他再也沒機會替人解毒了！」
上官無病叫道：「你這個魔鬼。有種的現在就殺了我！」
白衫人道：「你別急，我一定會殺你的。」說話之際，白衫人身形掠起，幾個起落，已到谷底，身手之快，見所未見，他仍舊背對著眾人，在前面數丈外站定，冷冷道：「現在我要殺的人不是你，是劍無悔，我想讓你看看，我是如何殺死劍無悔的。」
他還是用假嗓音說話，不同的是，他的聲音冷得像冰。
南宮一劍等高手立時退在兩側。
「劍無悔，你想知道我是誰嗎？」不等劍無悔說話，白衫人接著沉吟道：「一刀斷首，刀中稱尊，神龍無首，殺！殺!殺!.......」
聲音里充滿驚天的殺氣。
劍無悔吃驚道：「你就是神秘的刀尊？」
白衫人仰天道：「沒錯，我就是刀尊，我的刀便是天下至尊！」
劍無悔此時已平靜，淡淡道：「你殺我，你是不是想證明自己的刀天下第一？」
白衫人道：「劍無悔，現在你是不是承認自己已經失敗？」
劍無悔搖頭道：「不承認。」
白衫人不屑道：「你空手也能抵擋我的刀？」
劍無悔平靜道：「不能，只要你出刀，我就會死。」
白衫人冷聲道：「那你為何不承認失敗？」
劍無悔道：「因為你還沒有出刀，我就沒有失敗。」
白衫人道：「你以為現在還有人可以救你嗎？」
白衫人說著，一步一步緩緩後退。
他後退，其實就是前進，一步一筆逼近劍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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