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劍無悔道：「她的癲癇每年都會不定時發作，所以我每次出去都想儘快趕回她身邊，因為每次她癲癇發作的時候，雖然她強忍著痛苦不出聲，但我知道她很痛苦，只有我不停地輸入內力才能在她癲癇發作時使她減輕痛苦，所以我要使自己永遠處於最佳狀態，所以我很愛惜體力，每次來回我都盡量減少內力的消耗，我就坐馬車出行，那車雖然慢，但可以車廂中打坐休息，這樣自己永遠處於最佳狀態。」
月無瑕道：「那你們一定很痛苦。」
劍無悔道：「不，我們很快樂。」
月無瑕一怔，道：「為什麼？」
劍無悔道：「因為，她只要陪在我身邊，我就快樂。」
月無瑕道：「那你每年都還出去，這豈非是自相矛盾？」
劍無悔道：「不矛盾，因為我出去，可以使更多的人快樂的活著。」
接著微微一笑，繼續道：「有什麼比救人一命更值得快樂？」
月無瑕怔怔地望著劍無悔，良久才道：「現在我終於明白劍無悔為什麼能夠做到永遠不敗了，因為，你有一顆真正的愛心，你生一切都充滿了知足。」
劍無悔道：「很多人活著不懂得知足，所以不快樂，我們要學會感恩，但是人不可能永遠不敗，只是，我從不會恨一個人。」
只有愛。
沒有恨。
懂知足。
會感恩。
所以快樂。
這就是劍無悔。
月無瑕似乎陷入了沉思。
只聽劍無悔接著道：「你知道我為什麼沒有恨？那是沁兒教我的，只要看見沁兒那純凈仁愛的目光，我就無法恨任何人，哪怕是我的敵人。」
月無瑕喃喃道：「誰是你的敵人？」
劍無悔毫不猶豫地道：「世間任何邪惡的人都是我的敵人，我不恨他們，但我從不向他們低頭！」
月無瑕凝視著他，嚴肅地道：「難道你真的沒有很過一個人？」
劍無悔一愣，想了想，面容稍改，道：「我只恨過一個人？」
月無瑕立馬道：「誰？」
劍無悔悔恨道：「我自己。」
月無瑕詫道：「你恨你自己？」
劍無悔道：「是的，我恨自己在沁兒發病時不在她身邊.......」
月無瑕道：「那你在哪裡？」
劍無悔鬱郁道:「我在和驚神刀王決鬥，決鬥了一天一夜，回到家的時候，沁兒發病了，這次太嚴重了，我又耗盡了真氣，沒有及時恢復，見到她的時候，她叫我快樂的活著，她說會在天上注視著我每天快樂的活著，然後，他.........」
說道這裡劍無悔的聲音有些嘶啞，無盡的憂傷彷彿就寫在他的臉上！
從他的憂傷里可以看出，沁兒在他心裡至今仍佔據著多麼重要位置........
月無瑕不知敢如何安慰，過了會，才若有所思，道：「沁兒死了，所以你才退出江湖？」
劍無悔默然道：「當時我根本沒想要退出江湖。」
月無瑕也傷感道：「那你.......」
劍無悔道：「我只想死，我想去陪她。」
月無瑕有些吃驚：「你也有這麼絕望的時候？」
劍無悔沉默了會，沙啞道：「我也是一個人，我想在天外樓看一次日出，然後把生命交給大海。頓了頓，嘆道：然後我遇到了你，是你讓我覺得沁兒並沒有死。」
月無瑕不解道：「既然你認為沁兒沒有死，你就應該快樂的活著，你何必又要退出江湖？」
劍無悔恢復了平靜，道：「我想忘記她。」
月無瑕一愣，道：「忘記沁兒？」
劍無悔道：「是的，我用了十五年的時間忘記她，因為我覺得虛幻的快樂總有一天變成致命的傷痛。」
月無瑕道：「現在忘記了沁兒？」
劍無悔道：「沒有，我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忘記她，在我心裡，她永遠不可能消失........而且，在我竭力想忘記她的這些年，我活得並不快樂.......」
月無瑕道：「所以你又重出江湖？」
劍無悔道：「我要找回自己的快樂。」
月無瑕道：「找到了嗎？」
劍無悔忽然笑了起來，他的笑很溫暖也很快樂，他道：「當我面對邪惡，想起沁兒曾教我絕不向惡勢力低頭，我就會擁有力量，而當我身處險境，想到了沁兒在心裡為我祝福，我又會充滿自信，當我從邪惡的人手中救了一個又一個人的時候，我就會無比快樂.........」
月無瑕彷彿被他感染了，她的臉上也出現了笑容，可是，她的笑很快變成了苦笑，她苦澀道：「劍無悔，你不告訴我真相，是不是怕我傷心？」
劍無悔道：「什麼真相？」
月無瑕道：「刀尊殺了奕歡？」
說道這裡，劍無悔忽然聲音一變，沉聲道：「什麼人？出來吧！」
話音落處，一個人從黑暗中飄出，赫然是謝無常!
「謝兄弟，是你！」
月無瑕忽見謝無常，以為他去而復返，回來共同對付刀尊。
可是謝無常並不答話，左手揮刀，朝月無瑕切去！
這一變化任何人也想不到!
月無瑕大驚失色——
謝無常的這一刀快而無聲，她根本無法躲避！
這刀光實在太驚人——
燈籠里的燈光也為之一暗！
彷彿燈光也被刀光攝走！
如此驚人的一刀，天下有幾人能砍出？
刀光里，更有一柄漆黑的刀，鬼魅般飛出！
劈出不是一刀而是兩刀！
謝無常的劈出的刀中還藏著一柄漆黑的刀，讓人意想不到——
劍無悔想也不想，便要替月無瑕擋一刀，他絕不會讓謝無常殺了月無瑕！
可是，那陰刀和陽刀，同時攻向劍無悔和月無瑕，擋得了他手中之刀，就擋不住飛刀，擋的住飛刀，就又擋不住謝無常手中的刀！
劍無悔一時陷入兩難之境！
只要劍無悔一動，就會變作刀下之鬼！
然而，出刀者的心計還是落空了——
劍無悔伸出兩指夾住了飛來的陰刀。
但劍無悔接住陰刀后就站著沒動了，難道他要眼睜睜看著謝無常殺了月無瑕？
謝無常也沒有殺了月無瑕。
謝無常的刀，砍在了另一把刀上。
那是一把短刀。
長不足五尺，刀法閃爍。
這是驚神刀。
驚神刀在雲飛揚的手中。
雲飛揚竟然也在天外樓！
他擋住了謝無常這一刀。
謝無常出刀，雲飛揚攔住謝無常的陽刀，劍無悔夾住了陰刀，但是，這個時候，再次突發驚變，黑暗中一枚暗器閃現，疾速射向月無瑕咽喉——
眼看月無瑕要喪身暗器，這時劍無悔手中夾住的陰刀，也飛向月無瑕，「叮」的一身響，暗器擊中了刀背，這時才看清那枚暗器，原是小小的一枚牙籤！
雖然，驚險必殺的一幕，瞬間出現，又瞬間結束，燈影里多了一個人，一個白衫人。
白衫人、謝無常、劍無悔、雲飛揚、月無瑕五個人同時愕住!
五人中有四人同時說了一句話：
謝無常說：「大哥.......」
雲飛揚道：「謝大哥，你真傻！」
劍無悔道：「原來你就是刀尊！」
月無瑕驚喜道：「奕歡，你真的沒死！」
白衫人果然就是宋奕歡！
宋奕歡沒有說話，他不相信眼前的一切，不相信謝無常的第四刀和自己的暗器會落空！他已經算準，剛才的一切，如果劍無悔飛身救月無瑕，暗器就會射穿劍無悔的咽喉，絕對不會落空，所以他無需以背對人，可是........他喃喃道：「劍無悔，你為什麼不先去救無瑕，難道你忍心看著無瑕死去？」
月無瑕乍見宋奕歡，心內狂喜，別的根本不去想，激動道：「奕歡，你終於回來了！」
一邊叫一邊奔過去。
「站住!你別過來！過來我殺了你!」宋奕歡大吼一聲。
月無瑕見宋奕歡突然發怒，臉色蒼白，不由僵住，口中道：「奕歡，你.........」
宋奕歡仍舊對劍無悔道：「劍無悔，你說，為什麼不先救月無瑕！」
劍無悔沒有回答，雲飛揚這時說道：「謝大哥，你真傻，你怎麼可以聽信你大哥的話，他是要你去送死的！」
謝無常苦笑不語。
雲飛揚接下去道：「就算你能殺了她，也絕躲不過劍無悔，劍無悔沒有劍也能殺你，還有你就算真的殺了月無瑕，他也不一定會放過你.........」
謝無常忽道：「雲兄弟，我知道........」
雲飛揚驚道：「知道你還這樣做！」
謝無常苦笑道：「我的命是大哥救的，為了大哥的心愿，我死算什麼，我說過，為了朋友，我可以捨棄性命。」
雲飛揚道：「可你有沒有想過，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你怎麼可以輕易去死！」
謝無常不敢看雲飛揚，道：「雲兄弟，我一開始就騙你，你還當我是朋友？」：「」
雲飛揚道：「你知道你大哥騙你，你也不照樣出刀？」
然後又道：「既然我們不是朋友，玉龍峰為何要救我？」
謝無常抬頭，這才道：「雲兄弟，你怎麼在這裡？」
劍無悔卻接道：「謝大俠，其實，雲兄弟比你先到，我知道你殺不了月無瑕。」
原來，他早已知道黑暗中有人埋伏，所以不飛身去救月無瑕。
他這樣說，其實已經回答了宋奕歡的問題。
宋奕歡的臉由白轉青，盯著雲飛揚，冷冷道：「你為什麼要救月無瑕？你不是一直想殺了劍無悔，為何還要幫他的忙？」
雲飛揚露出不屑的神色道：「你們在江邊的談話，我都聽到了。」
宋奕歡和謝無常同時道：「原來那個人是你。」
倆人說的同一句話，可心情卻很不同，宋奕歡絕望道：「那你是不是已經猜到了一切？」
雲飛揚淡然道：「事實終歸是事實，無論你做什麼，是你做的就是你做的，如果我是你，在臨死之前一定把真相都說出來。」
宋奕歡冷笑道：「雲飛揚，你不要口出狂言，就算你師父驚神刀王，也殺不了我!」
雲飛揚道：「我師父當然不會殺你這種人，我也不一定是你的對手，不過，你做了這麼多壞事，還有臉活在世上嗎？也不想想你的家人？你還有妻子！還有女兒！」
雲飛揚的話猶如刀一樣，切開了他的內心深處！
「你」
宋奕歡的手握住刀柄，手背上青筋暴突！這是一把天絕刀，他的刀絕人性命，也絕不會比雲飛揚的驚神刀遜色！天絕刀就掛在他的腰間上，誰也不知道，天絕刀一現，死的人是宋奕歡還是雲飛揚！因為他們都是一刀能取人性命!
可是天絕刀並沒出現，宋奕歡與雲飛揚足足對視了一盞茶時間，他終於平靜下來，轉臉柔聲對月無瑕道：「無瑕，你想知道我這些年來瞞著你做了些什麼嗎？」
月無瑕搖頭道：「不，我什麼也不想知道。」
宋奕歡道：「你一定要知道。」
於是便將真相緩緩說出........原來，十五年前劍無悔從天外樓離去后，宋奕歡就開始了一個極為秘密的殺人計劃，為實施這個計劃，他扮演了那個神秘而無所不能的刀尊，他知道憑自己的武功不一定是劍無悔的對手，便幕後操縱組織了百花門，收買江湖上的邪惡勢力，又以卑鄙的手段迫萬毒谷主上官無病就範.......他所做的一切只為有朝一日殺掉劍無悔........
月無瑕對丈夫一生痴心，她再次被驚呆了，喃喃道：「奕歡.......為什麼要這樣做？」
宋奕歡此時顯得無比溫柔，他動情道：「無瑕，你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麼？我可以失去一切，卻不能失去你.......你知道嗎？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情的.........」
月無瑕茫然道：「奕歡，我是你的妻子，我永遠都屬於你的.......況且，我們還有蓮兒，你........為什麼不相我？」
宋奕歡靜靜道：「不是我不相信你，是我不相信自己，天外樓雖然在江湖中名聲不小，可是始終不及名滿江湖的劍無悔和他的劍府勢力，我擔心你棄我而去。」
他停頓了一會，又道：「自從劍無悔離開了天外樓，你就十分喜歡他留下的那隻藍鴿，那些年我在恐懼和不安中度過，怕哪一天你忽然在藍鴿的引路下去找劍無悔.......你也許不知道，藍鴿是被我用內力震死的，我實在無法忍受，藍鴿活著便讓我感到不安。」
月無瑕悲傷道：「原來是你殺了藍鴿........那只是一直可愛的小鳥，我喜歡它是因為蓮兒喜歡它，它能逗蓮兒開心，所以........」
宋奕歡並不相信她的話，而是道：「在我眼裡，他就是劍無悔的化身，在我震死藍鴿的瞬間我也後悔過，可是，當我看到你在江邊為藍鴿修築了漂亮的墳墓，我的後悔便沒有了，我更相信自己的判斷，在你心中一定有他........我一氣之下，就到蘇州的一家叫彩蝶樓的青樓里混了二十多天，在那裡我收買了小蝶。」
劍無悔忍不住道：「宋奕歡，無論你想怎麼樣對我都沒關係，可你還有良心嗎？這麼多人因你家破人亡？」
宋奕歡絲毫不隱瞞地道：「從蘇州回家的路上，我也自責，不過，這種自責之心很快就沒有了。」
劍無悔道：「為什麼？」
宋奕歡道：「回家之後，為了試探我在無瑕心中的位置，睡覺時我故意說出了小蝶的乳名，那是任何一個人一聽就能明白是女孩子的名字........我知道無瑕聽到了，如果她那時痛不欲生，跟我大吵大鬧，我便或許就會反省，會終止我的殺人計劃........可是無瑕居然無動於衷，而且待我似乎比以前還要好........所以，我判定無瑕定是心裡有另外的男人.........」
月無瑕幽幽道：「奕歡，難道你真的不了解我的心？在你面前，我根本無法控制自己，就算你把那個女兒帶回家，我也無法恨你........你已是我的生命，我的一切........」
宋奕歡傷感道：「無瑕，男人的心其實也很脆弱，為了保護脆弱的心，有時會不擇手段，這十五年來，我又是天外樓主，又是刀尊，又要操縱百花門，又不能讓萬毒谷脫離我的控制，我實在太累，我想結束這無窮無盡的折磨，所以，我就對你說跟刀尊去決鬥，然後叫早已被我收買的唐門五煞星送信到天外樓........」
劍無悔道：「要怎樣才算結束折磨？」
送奕歡注視著他，道：「只要你死了，我才徹底安心。」
劍無悔疑惑道：「我已經退出了江湖多年，能找到我的藍鴿也死了，你根本不需擔心........」
宋奕歡道：「這我知道，就算無瑕對你有意，也不可能找到你，可是，你隨時可以找到無瑕，而且，這個世上，只要你想做的事，沒有人能阻攔你........要是你忽然有一天又出現的天外樓，這是我不願意看到的........」
劍無悔搖頭道：「宋奕歡，你太小看我了。」
宋奕歡臉呈痛苦，道：「不，我沒有小看你，儘管你退出江湖，我仍然感到無比的壓力，這中壓力差點令我崩潰，一方面我不能讓你有機會奪走無瑕，另一方面，我又想知道在你心裡，到底有沒有無瑕.......我知道七叔每年年末都會到江湖上走一趟，於是我故意將唐門五煞星要天外樓以刀譜換人的消息傳給七叔........要是你得知消息也無動於衷，我又會心安了........可你........」
劍無悔認真地道：「我之所以重出江湖，替天外樓赴劍門關之約，是因為我知道無瑕不能沒有你。」
宋奕歡又握住了刀柄，但聲音未變，道：「你重出江湖，就是對我的挑戰，我一定要殺了你，無論用什麼手段，無論花多少代價，我都要殺了你。」
劍無悔道：「世上有些事就這麼奇怪，如果你堂堂正正，也許你早就殺了我，而像這樣機關算盡，仍舊殺不了我。」
接著又輕嘆一聲，道：「其實，三天前我就猜到你沒死，而且，你就是神秘的刀尊。」
宋奕歡呆了呆，道：「你怎麼知道的。」
劍無悔道：「第一天夜裡，你殺了龍少俠，我就有所懷疑。」
宋奕歡道：「你懷疑我殺的？」
劍無悔道：「要知道，我住在龍少俠不遠的隔壁，那一夜，我根本沒聽到他的房間有響動......如果我白天沒有領教過他的雪花劍法，有人無聲無息殺了他我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可是，以他的武功，天下絕沒有人殺了他又不讓他出聲，除非........」
宋奕歡道：「除非什麼？」
劍無悔緩緩道：「除非使用毒藥，第二天你又在十三人中殺了丐幫畢舵主和他的兩個兄弟，而且還用了暗器牙籤，我就聯想道了萬毒谷那個白衫人，他能控制上官谷主，又讓他幫你研製各種毒藥，只要他才有如此詭異的毒藥，讓人不知不覺中毒昏迷，然後在一刀斷首.........」
宋奕歡道：「我已死在刀尊之手，你為何還懷疑我？」
劍無悔淡淡道：「你還是留下了破綻。」
宋奕歡一愣，道：「什麼破綻？」
劍無悔道：「你應該記得，那天夜裡煙花樓燈火全熄，所有人都在黑暗中屏息靜坐......那一夜，我一直守著天外樓頂觀察四周，沒有人從外面進來過，也沒有人出去，我在四周都灑了白石灰粉，除非從天上飛進來，不然不可能沒有任何痕迹的.......那麼，也就是說，殺手一直躲在天外樓，而且熟悉天外樓的任何地方.......這個人會是誰呢？，如果你是我，相信也猜出這個人一定是天外樓樓主宋奕歡，宋奕歡就是刀尊斷無首！因為，刀法超絕，會使毒，還熟悉天外樓一切，當然還有蒙面.......」
宋奕歡好像還有點不甘心，自以為萬無一失的陰謀居然有破綻，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是殺手，為什麼要殺自己的朋友？」
劍無悔道：「當然想過，你可以不惜犧牲朋友的性命，但是在先殺誰的問題上，你又留下了破綻........你第一個便殺了龍孤影的兒子，第二個殺了丐幫的畢舵主，後面的都是你故意嚇走的，我當時便想到謝無常曾當眾說我便是刀尊，儘管大家沒有圍攻我，但是那些嚇走四散而逃的人一定會散播當日的狀況，神劍門主龍孤影和天下第一大幫丐幫就會向討要結果，不然就會向我發難，還有就是謝無常，他不停的逼我承認是刀尊，明明他知道刀尊在萬毒谷出現過，為何還要這樣陷害與我，而他喊你為宋大哥.......」
劍無悔終於承認道：「對。」
劍無悔惋惜道：「你那些朋友真是很有義氣，面對死亡的威脅，卻堅持到第五天，你實在不應該殺了他們的。」
宋奕歡忽吼道：「不，你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所不是你，我根本不會這樣做!」
劍無悔嘆道：「你是不是恨我？」
宋奕歡道：「我當然恨你！」
劍無悔道：「既然恨我，你就不應該出現，只要你銷聲匿跡一兩年，我說不定會死在龍孤影和丐幫之下，現在........」
「現在我就要你死!」
「死」字未落，宋奕歡的天絕刀已然砍出！
這一刀絕沒有先兆，更無法形容刀的速度！
絕人性命的一刀。
多少人在這一刀下喪身。
一刀斷首。
兇狠。
絕情。
但是，劍無悔手中卻無劍，事出突然雲飛揚救不及，這時，月無瑕忽然擋在劍無悔身前——
一時間倆人大驚，劍無悔連忙揮手使出內勁向她推去，宋奕歡已經收不住刀，只有避開月無瑕要害，切向月無瑕左臂，只見血光乍現，月無瑕的左臂血流不止，宋奕歡連忙抱住月無瑕，迅速在她臂膀處連點三下，止住流血，然後開口惱羞成怒道：「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月無瑕哀求道：「奕歡，不要一錯再錯了。」
月無瑕已是淚流滿面，此刻，誰也不知道她又多傷心！
他們相互之間如此痴愛，為何為弄成這般田地？
這時一個聲音，冷冷接道：「他已經罪孽深重，不知悔改，你何必這樣呢！」
宋奕歡霍然轉身，看見了一個女孩，她的臉上充滿了稚氣，但她的目光里卻流露著憎恨！
她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抱著一柄連鞘劍。
原來這個女孩不是別人，正是萬毒谷主之女上官煙雨！
上官煙雨慢慢走向劍無悔，臉上已露出微笑，口中說道：「劍大俠，在萬毒谷，我爹逼你毀了寶劍，這柄劍是賠你的，爹說這柄劍是萬毒谷第一代谷主的佩劍，叫「濟世劍」，希望你能用這柄劍，盪盡天下邪惡，濟世救人.......」
她的話使宋奕歡惱怒異常，他眼中忽然殺氣一閃，天絕刀捲起寒光，刀未脫手，刀光已經罩住了上官煙雨！
上官煙雨驚呆了，燈籠照著她稚氣而美麗的臉。
她並非恐懼——
宋奕歡的刀實在太快，上官煙雨根本來不及害怕！
她只是有些茫然——
就在這時她懷裡的長劍忽然出鞘！
難道上官煙雨竟是深不可測的高手？
看見劍光，宋奕歡的心變得冰冷——
他知道，拔劍的不是上官煙雨，而是劍無悔。
劍無悔以一種難以置信的速度，飄到上官煙雨跟前，然後拔劍出鞘........這本是一柄平常的劍，兩側劍鋒都未開刃，但到了劍無悔手裡哪怕最平凡的劍，哪怕沒有開刃的劍，都會變得鋒銳無比擁有無與倫比的威力！
一瞬間，劍光已經融進了燈光和夜色........
劍不無悔，見血，封喉！
這就是劍無悔的劍！
與此同時，宋奕歡聽到月無瑕驚呼一聲：「不要!」
「噹噹當！」
刀光與劍光在空中交鋒——
一刀、兩刀。三刀——
四劍、五劍、六劍——
一刀比一刀快。
一劍比一劍駭人。
整座天外樓彷彿在晃，彷彿被刀風劍影罩住。
當宋奕歡的第四十九刀落空，第五十刀，他再也砍不出。
他已經沒有信心了。
他凝立不動，臉上已是冷汗淋漓........
宋奕歡絕望道：「你說如果我像你挑戰，或許能殺了你？」
劍無悔道：「可你並沒有向我挑戰，剛才你只是突襲。」
宋奕歡失神落魄道：「同樣是出刀，為什麼不一樣？」
劍無悔平靜道：「如果你敢於堂堂正正向對手挑戰，說明你心中無垢，只要無垢，同樣是一刀，威力絕不一樣。」
宋奕歡低頭沉默不語，握刀的手，緊了又松，鬆了又緊。
劍無看著宋奕歡，一字一頓道：「你知道什麼是你心中的垢？」
宋奕歡呆立良久，抬頭看著，站立一旁，失血過多臉色蒼白，眼中含滿淚水，關切地望向自己的月無瑕，他露出一絲苦澀的微笑，道：「無瑕，你怪我嗎？會原諒我嗎？」
月無瑕連連點頭，淚水止不住溢出眼角，然而嘴角卻露出笑容，柔聲道：「奕歡，我原諒你，我心中只有你一個人，你放下刀，我們可以出海到一個別人找不到的小島隱居，我們一家三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過神仙般的日子.........」
宋奕歡注視著月無瑕美麗的容顏，忽然笑道：「能讓你做我的妻子，這輩子真好.......」
然後手中天絕刀一閃劈向劍無悔，眾人又是一驚，劍無悔本能的劍光一閃，刺向他劈過來的宋奕歡的咽喉，宋奕對刺向來的劍不閃不避，反而快速沖向劍尖，劍無悔大驚，連忙想撤手，但是劍出無悔，為時已晚，劍尖穿胸而過，同時宋奕歡的刀抵住劍無悔咽喉一寸出，眾人都驚呆了，都忘記了出聲了——
「奕歡」一聲尖叫打破了沉默。
「宋大哥」緊接著響起謝無常的嘶喊聲。
宋奕歡口出鮮血，笑道：「劍無悔還是你贏了，說著鬆了離劍無悔咽喉處一寸天絕刀。」
「哐當」一聲刀掉在了地上，劍無悔也鬆開了握劍的手，苦澀道：「我也沒有贏，看來我要欠你一個人情了。」
宋奕歡倒退幾步，口中湧出大口鮮血，他回頭看向大聲尖叫，倒跪在地上的月無瑕，他想用手去扶起月無瑕，可是她已經沒有力氣了，在即將倒地的時候，謝無常和月無瑕衝過來扶住宋奕歡，宋奕歡口中鮮血不停的湧出，他深深看了旁邊的謝無常一眼，道：「謝.....兄弟.......為兄欠你只有下輩子還你........你要替我照顧好........無.......無瑕........」
然後吃力地扭頭看向旁邊的月無瑕：「無瑕.......我錯了.......這輩子娶你為妻，有你陪伴真好........」
月無瑕此時沒有在流淚，而是溫柔的笑道：「奕歡，你真傻，我是你的妻子，不管你走到哪裡我都會陪伴著你的。」
宋奕歡想撫摸她的臉頰，可是他已經沒力氣抬起手，月無瑕連忙抓起他的手讓他捧著自己臉，然後在他耳邊喃喃道：「奕歡，我不會讓你丟下我一個人的。」然後，突然從後面緊緊抱住宋奕歡，穿胸而過的劍尖再次穿過月無瑕的胸口........
「大嫂」
「無瑕」
眾人被一而再，再而三的驚變，徹底震驚住了，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宋奕歡感覺到背後緊緊抱住自己的月無瑕，眼角流出了一滴眼淚，但是嘴角卻露出的純真的微笑，人已咽氣——
月無瑕掃了眾人一眼，最後把目光停留在劍無悔身上，她口中不停地涌鮮血——
劍無悔連忙過去抱住二人，哀傷道：「你真傻.......」
月無瑕口涌鮮血，溫柔地笑道：「我怕他在另一個世界孤單，我要去陪著他，他說過要每天都陪我看日出的，你要快樂的活著，幫我照顧好蓮兒，她也長得像沁兒.........」
說完微笑閉上眼睛，人已咽氣。
劍無悔痛苦的閉上眼睛，癱坐在地上，一時整個天外樓陷入了沉寂。
——半響后——
謝無常輕輕的抽出了長劍，遞給了雲飛揚，然後抱起二人的屍體，掠下天外樓！
「謝大哥，你要去哪裡！」雲飛揚想攔，卻是晚了一步，他對上官煙雨說了聲：「煙雨，你在此等我！」
話音未落，人已掠出了天外樓..........
良久，雲飛揚回來，他的臉神似乎多了一層寂寞，茫然道：「謝大哥也死了........」
劍無悔的身體明顯的抖了抖，從雲飛揚的話中他知道，宋奕歡是謝無常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尊敬的大哥，沒想到謝無常如此重情重義.........
只聽雲飛揚嘆道：「謝大哥終究不肯原諒自己，他說，他的命宋奕歡救的，他沒有幫他大哥實現心愿，連最後大嫂都沒有幫他照看住，而且又犯了那麼多不可饒恕之事，他不該活著這個世上，他把宋奕歡，月無瑕葬在了初陽台，一個每天都能看到日出的地方，然後.........」
上官煙雨說道：「白叔叔，他是你朋友，難道你不能不讓他死？」
雲飛揚落寞道：「我攔不住她，我攔了三刀，第四刀，我想用身體抱住他，可還是來不及，他的刀從我肩膀上劃過........」
燈光下，果然看見他的左肩有一道刀痕，刀痕很長，但不深。
劍無悔嘆道：「一個想死的人，怎麼攔都攔不住，不怪你........」
雲飛揚低著頭，聲音嘶啞道：「他是我的第一個朋友，我把他葬在了宋奕歡旁邊，希望他們在另一世界能做真正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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