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敲門帖
「走啊!杵那兒幹嘛呢!」
沈楠站在寺廟入口,不住地招手。沈淵趕緊收回不定的思緒,加快了腳步。
穿過金剛殿,順著入寺的石階,三人一路走至大雄寶殿。幾位身穿青灰色僧服的僧人,正在殿外的西府海棠樹下交流佛學。
魚里輕車熟路的走在前面,朱紅的廟宇掩映在蒼翠的古木之間,鳥鳴聲不絕。石塔石幢,殘碑泥塑,沈淵被周圍幽深的古剎精舍風景深深的所吸引。
沿著主道走了大約二十分鐘,右手邊出現了一片墓塔林,墓塔林的外圍只用一圈木柵欄簡單地圍起,造型各異的墓塔密密麻麻地立著。墓塔之間的間隔不大,塔林的地面只覆蓋著一層淺淺的綠草,背後靜謐的林子里不時響起一兩聲蟲鳴。
魚里停下腳步,示意轉小路走。小路繞著墓塔林,一直延伸去了寺廟後院。穿過一扇拱門,來到一處幽靜的小院子。院子里有正房三間,正中高懸著一額匾,上書方丈院三個質樸的黑色楷書。
魚里走上前去,輕輕扣了下門。
「吱呀」,門應聲向里慢慢拉開,一位年約半百,體型圓潤的僧人走了出來,一見是魚里,臉上綻開笑容,雙手合十行了一禮。
「阿彌陀佛,原來是老友來訪。」
魚里回了禮,「阿彌陀佛,惠遠大師別來無恙。」
沈淵看看惠遠,又看看魚里,這一口一個老友,聽著怎麼那麼彆扭。
「兩位小施主,也這邊請。」
惠遠將他們帶至東廂房,屋裡陳設簡樸,一桌兩凳,角落裡碓著幾個裝滿經卷的黑木箱,牆上掛著一幅禪畫。
「這次可不是來找你喝茶聊禪的。」魚里沒有落座,「他就先拜託給你了。」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沈楠。
「好,那你只管放心去。」惠遠樂呵呵地答道,一點不關心魚里將要去做什麼。
「哎,哎……」沈楠心想你們這是準備去哪兒,丟我一人在這寺廟,還沒等開口抱怨,只見魚里拍拍沈淵的肩膀,
「走,去東天。」
沈淵跟著魚里返回至大雄寶殿附近,擇另外一條通往靈隱山的登山道而去。在靠近山腳的地方,有一殘垣斷壁,像經歷了戰火般滿目瘡痍,卻又堅挺著不肯倒下。在其周圍立著幾塊石碑,上面刻著似字又非字的圖案。
咦,這些符號看著好眼熟。雖然不太一樣,但這同魚里畫柜上的文字好似是同一類?!沈淵不無驚奇的發現。
魚里走到一塊高愈兩米的青黑色石碑旁。這塊石碑的塔基正面刻著一扇微開的門,一石人正作推門狀,身子的半截已經進到門裡。而在反面,同樣刻著的也是一面門,只是變成了向外開,石人的前半身露了出來。
沈淵繞著石碑轉了兩圈,雖說是上了歲月的東西都會自帶靈性,這塊碑除了外表看上去具備了歲月的痕迹,卻沒有感覺到它的亘氣有任何特別。
魚里拿出邀請函,單手舉著,向沈淵解釋道:「這個是敲門帖,沒有它,不是誰都能隨隨便便進去的。」
敲門帖顧名思義,用做敲門,門開即失效,不能進行重複使用。許多亘界為了避免外人闖入,被創造者設置了亘眼自我關閉的功能,可是這樣一來,這種自保的設定會將所有人都拒之門外。為了解決這個問題,亘師們又發明了敲門帖,唯有持帖人才能開啟亘眼入口。
「亘市不是什麼時候都有交易,東天的交易時間是七月至九月。」魚里解釋說。
「除了東天,還有其他的亘市嗎?」沈淵奇道。
魚里輕微皺了下眉,表情有些無奈,「西地,北都,南戶,東天,這是通過你們邊界承認的四大亘市。」他話鋒一轉,「你還真是什麼都不清楚啊。」
沈淵聳了聳肩,「沒有人告訴過我這些,我又如何得知。」
「真想看看沈南霜要是知道,老狐狸培養出來的沈家接班人是如此這般,會是什麼表情。」魚里忍不住哈哈笑起來。
沈南霜!那可是將沈家帶入亘師名門之列的第一代亘師,是沈家供奉的祖師爺。沈淵有些火大,可又沒有實力反駁,事實的確如魚里所說,自己真的對亘界了解甚少。
「你懂『束』嗎?」魚里收起了笑容,認真地望著沈淵。
「樹?」沈淵一怔。
「算了,今天帶你先進去看看,免得鬼目拍賣時惹出亂子。」魚里把手中的帖子夾在兩指中,虛空一晃。
石碑上的字開始扭動,像是無數條細蛇貼著石碑在遊走。沈淵瞪大眼睛,看著這些圖案變幻再組,一片新的石刻文字重新出現在石碑上。與此同時,石碑後面殘缺不全的牆壁上出現了四個篆體:
東天亘市。
「跟著我。」
沈淵迅速調動亘氣,一道藍紫色的氣流開始環繞,不多會兒,繡球高昂著腦袋出現在他的肩頭。
魚里大步地邁進亘市入口,黑髮在穿越亘眼后瞬間轉成了銀色,在吞生的氣旋中颯颯舞動。
一陣強烈的金色光茫照得沈淵睜不開眼睛,繡球不安地煽動著翅膀,隨時有驚飛的跡象。魚里見狀,退回到沈淵身旁,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向前奔去。
四周全是刺眼的光牆,沈淵索性閉了眼,任由魚里拉著跑。
「嗒嗒嗒」的踩水聲傳來,沈淵心裡湧起一陣恐懼,想起了不久之前的經歷,難道又是一個水界?
就在這時,魚里停下了腳步。沈淵不由想看個究竟,於是忍住強光眼睛勉強睜開了一條縫,視野里模糊的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水形漩渦,向著地心的方向流去。水流後面,隱約透出星星點點的紅光,望不到頭。
沈淵揉了揉眼睛,雖然只睜開了幾秒鐘,還是被刺激到流出了眼淚。不是說只帶我進來看看嗎?怎麼這麼兇險,提前打個招呼也好,若是讓我從這裡跳下去,絕對做不到啊。不行,要先想個理由,不然又被他看不起。
沈淵閉著眼心裡盤算,怎麼才能體面地拒絕,可是他壓根兒沒想到魚里一開始就沒打算徵求他的意見,只手將他拽下了漩渦。
下墜,墜到無底深淵,也就是這種感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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