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四天（二） 死斗

捂著被鮮血染紅的右臂，我站立不穩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對面，鶴饒有興味地輕輕舔舐著刀上殘留的血跡。

鮮血一突一突地湧上大腦，劇烈的疼痛不斷衝擊著意識。

「墨玉清！」我聽到了鷸的驚呼聲，但是好奇怪，我看不見任何東西。模模糊糊地感到有人拖拖動我的身體，耳朵充斥著各種金屬器具相互碰撞的聲音，大腦里一片空白

「菱，交給你了。」溫暖的小手放在了我的額頭上，猶如一記強心針，大量新鮮空氣猛的湧入肺部，氧氣以能感受到的速度隨著血液被運輸到全身上下，漸漸麻木的四肢重新恢復了知覺。睜開眼，我看到了那個被稱作「菱」的小女孩裝模做樣地閉著眼睛，一層青色的微光自前臂亮起，涼涼的觸感隨著額頭一直蔓延到全身。

可傷口還是火辣辣的疼。

我的手臂並沒有像上次一樣將這光芒吸收，傷口處反而迸出了一股黑氣。

「啊啊啊啊啊…………!!!」我疼地大叫起來，眩暈感再一次衝上大腦……如果僅僅是眩暈那還罷了。

更可怕的是，從內心的深處，渴望紅色鮮血的衝動。

我儘力克制著，但是腦海中不由自主地開始幻想將眼前這個小女孩片片撕碎，鮮血塗滿雙手的場景。不光是她，還有其他更多的人，珈兒……安……不在眼前，哪怕只是僅僅見過一面的路人也清晰地出現在那被鮮血染紅的視野里…………

「鷸姐姐!詛咒已經開始侵蝕了!我快要撐不住了!」菱大聲叫著，雙手死死按著已經完全失去意識，僅靠本能和詛咒驅使發起攻擊的我。

「呵呵，怎麼樣？被紅櫻上附帶的詛咒侵蝕而死很痛苦吧？哦，你現在應該已經聽不見了。」鸞的眼角帶著一絲冰冷的笑意，轉身對著凰說「讓鶴髮動詛咒，給他一個痛快吧。」「嗯。」盤踞在我右臂的黑氣猛地暴漲，迅速覆蓋到我的全身。

「啊！」在她驚異的眼光中，我再一次痛苦地叫了出來。「哦？不錯嘛，竟然能堅持那麼久……但是你的結局，已經註定了哦!」我盡全力控制自己痙攣的四肢，不讓它們對菱造成任何的傷害。看著我這幅狼狽不堪，似是將死之人的樣子，鸞的嘴角再一次露出了自信的微笑。她轉而將目光投向了鷸。

「怎麼樣啊，你嘴上說著要拯救無辜弱小的人，現在你親手培養的指揮使就要死在你面前了，你卻不出手相助嗎？還是……你在等他變成更可怕的存在嗎？」在漸漸發黑的視野里，我已經看不清鷸的身影了。唯一能感受到的是，在那一個瞬間，方舟的光輝似乎溢滿了天地。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能看到的只是蒼白無力的天花板。

「你醒了。」晏華低沉穩重的聲音中帶著深深的疲倦，「還好休息吧，別讓這條命白白浪費了。」我可以看到，他常年持槍的雙手竟有一絲顫抖。「鷸……她怎麼樣了…………」晏華陰沉冰冷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不用太過於自責，她還沒死。」看到我松下一口氣的樣子，晏華冷哼了一聲。

「情況只會更加嚴重。」輕鬆的心情還沒有持***，就瞬間跌入了谷底。「你是……什麼意思。」

「活骸。」兩個字，如同晴天霹靂一樣瞬間把剛剛醒過來的我打蒙了。「活……骸……？」「嗯。為了救你，並且保護你在鸞的攻勢下不受傷害，鷸以超出自身承受極限的功率發動了神器。」晏華沒有過多的逗留，不再理會我的提問，推開了病房門。

「他醒了，你進去吧。」晏華用力地看了我一眼，銳利的冷峻眼光再看了一眼門外，快步離開了。

一個橙黃色的身影猛的撲了過來。

「嗚哇，你擔心死我了啊…………」安把頭深深地埋進我身上的被子里，右手死死的抓住我的右手，再一次牽動了我的傷口。

「好了好了，我還活著呢。」摸著她柔順的橙紅色長發，我的心情一點也不如語氣那麼輕鬆。

鷸為了救我，以近乎自殺的方式驅逐了傷口所蘊含的詛咒。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完全出於善心嗎？如果我現在是一個初中生或者是高中生，我沒準會相信這一點。但可惜的是，我是一個已經踏上社會的大學生，我開始慢慢學會冷靜地思考。

她肯定有自己的目的……不，她肯定有隻有我才能做到的事情要拜託給我。

這也是我會綁著繃帶來到病房門口的原因。

「…………」晏華站在門口，並不友好的眼神冷冷地掃著我。

和我身後的安。

她低著頭，一言不發。並不算長的劉海傾泄而下，勉勉強強遮住了自己的臉。「好了，不要這麼凶她嘛。她還只是個天真的小女孩來著……」

眼看著晏華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我也只能站出來打個圓場，可這卻讓晏華皺起了眉頭。

「…………但願如此吧。不過她不能進去。」晏華深吸了一口氣，頗有千言萬語凝聚成一句話的意思。

「為什麼？」「…………沒有為什麼。幻力的劇烈波動會影響鷸的病情。」他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不再好過多要求什麼，只是和安對視一眼后，我走入了病房。

「…………」刺鼻的藥水氣味讓天生不喜歡奇怪味道的我微微皺起了鼻子。

我看著躺在床上昏迷著的鷸，心裡一陣酸酸的，很不好受。尤其是看到她脖子上爬滿了黑紫色結晶紋路的時候。

「冷靜。中央庭和這個城市沒辦法靠淚水和安慰來拯救。」晏華在我身後，用低低的聲音說著。

「她現在只是睡著了，菱會儘可能拖延時間，但是樂觀估計……兩天左右。」

「出去散散心吧。這些對現在的你來說太沉重了一些。我特批你一天的假，然後就給我回來並且恢復最好的狀態去應對接下來的事情，聽清楚了嗎？」我僵硬地點了點頭。

「菱在隔壁，如果你現在傷口還沒有完全康復的話我建議你去找她。」我拆下了繃帶，傷口已經平復，只有用力時才會感到微微的疼痛。

「別耽誤時間了。這都是你自己休息的時間。我可不會因為你受傷而延長休假。」他揮著手，把我趕出了病房。

可能是因為鷸的事情，病房外安的臉上也失去了為往日充滿陽光氣息的笑容，她低垂著頭，很局促不安地擺弄著裙角。「怎麼……有心事？」我儘可能地讓語氣變得溫柔一些，但是連我都聽出了聲音的顫抖。「沒......沒......你能答應我......一件事情嗎？」「當然可以。」

「你能不能，陪我一天的時間？」安的眼神瞟向一邊，似是不敢和我的視線相對。

「可以啊。你想去哪兒？」「我知道，這個要求一定很過分，但是........」安突然反應過來，眼睛瞪得很大。「你.....你答應了？」「當然。晏華特批了我一天的假，更何況你是我的貼~心~小~女~仆~啊。好了，時間不多，趕緊走吧，玩得開心點。」

「嗯！」安悄悄地用手背拭去眼角的淚花，笑得像個收到了心愛玩具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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