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三天（二）劇變

「啪嗒，啪嗒」

木屐踩在中央庭光潔如鏡的地板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啪嗒，啪嗒」

會議室的門開著，或許是這裡的主人知道，堅固的大門此時會顯得多麼無力。

「中央庭，呵呵。自從我一手建立以來，這已經是第幾個年頭了呢？」

帶著勝利者的笑容，她君臨此地。

「……」晏華冷哼了一聲，並沒有說話。

「這我可不知道啊。論資歷來講，我可是最年輕的。」愛繆莎調皮地吐了吐舌頭，朝鸞眨了眨眼睛。

「呵呵，話是這樣說沒錯，不過我建議你們還是把東西都收好一點，不要做出什麼傻事，讓這裡變得不乾不淨的。到時候就只能一把火燒了重來了啊，你說是不是？妹妹？」

「哼，那是自然。」暗紅色的陰影里，凰的身影若隱若現，「任何與我們作對的人，都只有一個下場。」說完，幻力的反應就消失了。

「…………」愛繆莎不動聲色地把左手裡藏著的塔羅牌放回了口袋，額角上流出了一絲冷汗。

「她呢？那個立誓要擋在我面前的女人那裡去了？怎麼，看不起我還是不敢出來？」

帶著冷笑，鸞坐在了晏華的對面。

「她怎麼樣了，應該沒有人比你更加清楚。」晏華滿臉冷漠，臉頰的輪廓空前的鮮明，像大理石雕刻而出，不帶感情，堅毅，果決。

「呵呵，看起來，被譽為『神之頭腦』的晏華並不是個笨人啊。」

「多謝誇獎。」

「不要那麼嚴肅嘛，輕鬆一點。安，給我們弄點喝的上來。」

「是，謹遵口諭。」

門外應答的聲音里，除了冰冷，就是虛無。

安端著一個紅木托盤走了進來，上面放了一把茶壺，三個茶杯。畢恭畢敬地為三人斟上紅茶后，她微微一躬身，退了出去。

蒼白的燈光無力地照亮著房間，氣氛中緊張的成分隨著紅茶香氣的飄蕩而逐漸增加。

「安，變了很多。」

鸞抿著嘴笑了。

「哦？看起來，你應該是不知道她本來的樣子啊晏華。」

「作為殺人的機器，她是不會被允許擁有除了殘虐以外的任何情感的。所以說，她所有感情的一切，都是我賦予給她的。現在，我只不過把她部分的心智格式化了一下。」

「………………」

「呵呵。別那麼嚴肅了，喝點茶吧。起碼在這方面我還是保留下來的。」與愛繆莎對視了一眼，晏華端起了茶杯。

鮮紅色的液體隨著他肘部的晃動而顯現出了不同的光澤。

「…………是好茶。可惜，沖泡的人，並不能被稱為是人。」

「人嗎？那種東西，有什麼值得追求和保護的？醜惡的叛徒，愚昧的靈魂寄宿在本不屬於他們的軀體里，利用偷來的知識武裝自己，妄圖抵抗神明最後的懲罰。」

鸞輕輕抿了一口茶，帶著挑釁的目光在愛繆莎和晏華中間跳來跳去。

「除了我以外，沒有人能夠抵達神的境界。就連你們奉為上賓的所謂指揮使，也只是神所安排下的一個小棋子。」

「不。」晏華用小勺攪了攪紅茶，把端起的茶杯放了回去。「我並不認為，你能夠和你在數年前呈遞的報告上面說的一樣，能夠晉見那個虛無縹緲的神。」

「何以見得？」

「因為就連你，也只是棋盤上一個棋子罷了。我，愛繆莎，鷸，鶴，菱，珈兒，墨玉清等等，都只是棋盤上或存活，或被棄之不顧的一顆棋子。我們，都只是神用來自娛自樂的玩具。」

「…………你，真的是個很可怕的人。」

鸞的目光突然帶上了刺骨的殺意。

「僅憑現在零散的情報就能夠推出這麼多東西，看起來你的威脅要比整個中央庭都要大。」她的眼睛危險地微微眯起，「我有預感，總有一天，你會壞了我的好事。」

「哦，那可真是多謝誇獎了。還有，以後不要在自己特別在意的東西上加重口氣，這樣很容易被人套出情報來。」即便稍稍勝了一籌，晏華的口氣和表情也沒有任何的放鬆，倒不如說，是更加嚴肅了。

「好了，題外話說的差不多了。那麼現在我們就來討論一下誰當中央庭的老大吧。我推薦我自己，你們有意見嗎？」

晏華沒有任何的動作，像是默認了一樣。

愛繆莎看著晏華，眼睛里充滿了說不出的憤恨與不甘。「別看他了，他做出了正確的決定。正是這個決定能讓你們多活上幾天。」帶著勝利的笑容，鸞站了起來。

「為了制約我在普通民眾之中的威望，鷸設立了七人眾。雖然其中一位很遺憾地活骸化了，其餘的幾位依然能夠維持中央庭的運轉。不過，現在由於各種各樣不能明說的事實，中央庭七人眾中剩餘的幾人無法維持秩序，那就只能靠我來了。」

愛繆莎能看見，晏華攥得發白的右手。

「晏華。」「我沒事。」

「啊咧？看來是我揭開傷疤了啊，不好意思啦，晏華桑。」

「咔嚓」

桌子的表面不堪重負地凹下來一塊。

「呵呵。我建議你還是保持冷靜吧。不然，你們可能會弄髒我的地板。」

最後留下了一句冷冷的嘲諷，木屐的聲音慢慢遠去。

「晏華…………」

「我沒事，我現在頭腦很清醒。」

「…………」愛繆莎閉著眼，輕輕嘆了口氣。

「你為什麼不阻止她？」

「有用嗎？」

「哪怕我提出了異議，你應該也明白這有什麼實際上用處。」晏華扶著額頭，雙手不停地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她只是走個形式罷了，實際上我們的意見根本沒有用處。包括我們的戰鬥力，沒有能夠獨當一面的神器使的話，我們在這種環境下根本沒有抵抗能力，只是待宰的羔羊罷了。」

愛繆莎低著頭，她很明白晏華說的一切都是事實，但是她還是不甘心。

「你去通知雷切爾和菱，讓他們把已經被凈化的三顆黑核打包送到珈兒家裡去。中央庭已經不再安全。」

晏華偏過了頭，看著愛繆莎。

「世道，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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