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仙山重重

扇成，只見一道精光從爐內射出，圍繞著易長安轉了幾圈，才緩緩的停在易長安面前。扇面緩緩打開，上面的水墨仙山更是變得虛幻縹緲，雲霧繚繞。

看到這仙山的一刻，易長安突然來了感悟，神念一動，便瞬間出現在了一片山林中。

易長安睜開眼睛看到陌生的環境，短暫的恐慌之後便感到一陣沒有緣由的熟悉之感，很快易長安就意識到，這便是他本命法寶絕塵扇裡面的空間了。

雖說他也知道有這麼幾件法寶可以容納活物，譬如御獸袋，但那之中的空間往往逼仄狹小，恍如洞穴，只能苦修。此外也有不少的法寶內部有一個空間，不止能夠存放活物，還能種植靈藥，更有甚者有靈泉靈山。

不過易長安從來沒能想過自己也能擁有一個類似甚至更特別的法寶，這樣的法寶在他的印象裡面並不多見，似乎雲掌門手上的山河社稷圖就有如此空間。

易長安忍不住的想在山上多停留一會兒，好好地看一看這新奇的從未見過的景象。

儘管易長安可能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麼神奇的事情，站在外面的羽逍遙就更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了。本來好好的扇子從爐子裡面飛出來，突然就在易長安面前打開，一陣強烈的白光閃過，僅僅一個閉眼的功夫，易長安就在房間里消失了，只剩下那把扇子靜靜地張開著，在空中微微地旋轉，散落著細碎的白色光點。扇墜輕輕地垂落，那一朵透明的幻惑蓮也輕輕的旋轉著，從花瓣上，一顆又一顆白色的光點散溢出來，化成迷離的光霧，籠著著那一把扇子，使得扇面上的仙山更加的縹緲朦朧。

羽逍遙急的要命，他也知道易長安是進入了扇子裡面的空間，但是對於那個空間，他是未知的，所以這個心情怎麼也平靜不下來。總是在擔心易長安沒有辦法駕馭這麼強大的法寶，最終會被絕塵扇反噬。

正在遊山玩水的易長安完全不知道也感受不到羽逍遙的焦急，而是自由自在的在山間徜徉。

慢慢地，易長安發現這裡的樹木全部都是一個高度，幾乎沒有什麼起伏變化，灌木和低矮的草叢也稀稀落落的，儘管還是看得出來很漂亮，可總覺得疏落，暗暗地隱含著一種機械式的美感。

實際上這是因為這一方空間剛剛形成，他只是刻意的模仿著周圍現實空間的仙山形成的各種自然風光，這種模仿又不是完全的複製，他是依照某一種格式進行機械的模仿。不過這也只是因為這一方空間剛剛形成罷了，很快這一方空間就會以一種很快速的狀態演化，變得更加的自然靈動。

當然演化的速度是跟易長安對自然的感悟是有關係的，風屬性的靈氣就是天地間的清氣，跟自然的規律是有些相似的意味。所以說易長安的修鍊，在某種意義上完全能夠促進這一方空間完成自身的演化，最終形成一個完備圓滿的空間。

當然，一方空間並不是這麼容易就能形成的，很多的因素同時起作用，才讓絕塵扇內形成了這麼五座仙山。

首先就是那一朵劍時薔薇，用劍時薔薇製作的墨水裡面本身就蘊含著大量的空間波動。再加上畫聖息三變領悟到的空間道韻，攜著那一道天雷硬生生的轟開了一片空間。

儘管有了空間，但是真正讓這個仙山活起來的，還是易長安的精神力，以及風屬性的靈氣，和養魂花的能量，三種不同的力量同時作用。不然那裡面也是死的，是只能儲存死物的死空間，讓它活起來的，是天地間的清氣調動起蟄伏著的五行之氣。

幸虧這一點易長安在剛剛開蒙的時候就已經瞭然於胸，所以他體內的風靈氣自然而然的帶動著五行靈氣以這種方式運行，這才能保證沒有一點差錯的形成這樣活靈活現的仙山。

易長安登上了自己腳下這座仙山的峰頂，於是站在峰頂一塊突兀的大石頭上面，遠遠地眺望周圍四個方向上各有一座的山峰，但是濃霧籠罩之中完全看不出一點可以過去的路徑，他現在也完全沒有從空中飛行的手段，只能老老實實的待在這一座山上，靜靜地看著風起雲湧，雲捲雲舒，山峰在濃重的雲層中間若隱若現，聽著風從樹林裡面密密匝匝的樹葉之間吹過，好似龍吟鳳噦，滌盪人心。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易長安從石頭上離開，閉上眼睛一個轉念，便離開了絕塵扇中的空間，閃身回到了未名山上的煉器室內。

絕塵扇自己收起來，圍繞著易長安滴溜溜的轉了一圈，蹭了蹭易長安的手脖子，就像是一隻可愛的小寵物，正在對著易長安撒嬌。

易長安反手抓住絕塵扇，立刻就感覺到自己和絕塵扇之間建立起了一絲很玄妙的聯繫，彷彿自己能和它心意相通。這麼想著，絕塵扇脫手而出，在空中打開，恰似一隻翩躚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彷彿正在表達自己的喜悅。

「真是有靈性的法寶，比我的虹練琴不知道好到哪裡去了。」羽逍遙輕笑了一聲，誰知道虹練琴倏地從丹田裡飛出來，遠遠地落到角落的一張桌子上，任憑羽逍遙怎麼呼喚他，虹練琴就是不回來，也完全不理他，就像是在賭氣一樣。

易長安捂著嘴笑了一下：「絕塵，我們走，不理師傅了，讓他自討苦吃。」

說著，易長安就邁了出去，絕塵扇先是輕輕地在虹練琴上面飛了一會兒，這才輕輕地飛著，慢悠悠的跟在易長安身後離開了房間。

一人一扇以一種相當奇異的方式走在未名山的小路上，絕塵扇後面拖著一條長長的，有瑣碎的銀白色的光點組成的迤邐的光帶。易長安走到密林深處，這裡生長著很多的參天古樹，枝幹盤虯錯節，交錯著向上攀援，帶著一種冷森森的感覺。

地面上裸露著一些大石頭，石頭上面覆蓋著一層青苔，顯得更加的陰冷濕滑。

易長安不管不顧的坐在一邊的大石頭上，感覺森森寒氣自下而上的穿透骨髓，讓易長安打了個寒顫。

絕塵扇靜靜地飄在易長安身邊，沒有任何的動作。

易長安感覺到了絕塵扇的不知所措，用一種很小的聲音說著，就像是在自言自語一樣的說著：「我們來練習一下吧，接下來就要宗門大會了，我還是想贏，不能辜負了師傅的一番苦心，也不想讓那些詆毀我的人繼續心安理得的詆毀我。儘管我並不在意別人的看法，但是這一切都是建立在我自己知道我不是那個樣子上面，如果真的和別人對戰的時候落了下風，我覺得我所有的信心就會瞬間崩塌乾淨。到那個時候，我覺得我會自責到再也站不起來，那不僅對不起你，也對不起師傅，也對不起師祖交給我的囑託，還對不起我自己當時對自己的自信。所以我不想輸，也不能輸。」

易長安這一番話即是說給不知道能不能聽懂的絕塵扇聽的，也是說給他自己聽的。他很早就明白自己是師祖周海瑞選給羽逍遙的「刀鞘」，他身上一直背負著這樣的一個任務，在一步一步的成長過程中，他不斷的背負上了更多的東西，有他自己的未來，還有羽逍遙的期待，還有想要反駁別人的詆毀。

他並不像看起來那麼雲淡風輕，儘管漠視一切，但實際上，那些或自願或被迫背上的重擔，依舊沉重的墜著他的內心，讓他自然而然的沒有辦法真正的目空一切。

但這些東西曾經都沒有一個發泄口，他只能儘力的維持著自己雲淡風輕的外殼，暗示自己根本不需要擔心，你可以很輕鬆。

可是這種粉飾太平的事情做多了，反而會讓自己更加的疲勞。

易長安需要一個能夠讓他放下這張雲淡風輕的面具的機會，所以易長安很懷念之前在青石谷里那短暫的半個月，那段時光真的是他最開心的時光了，沒有任何的心理負擔，做什麼都可以只考慮自己的感受。一個時時刻刻要考慮很多的東西的人，能夠自私一次，真的特別重要，那種感覺真的特別好。

可惜的是，那段時光真的太短暫了，只有十五天而已。

還好，現在他有了一個發泄口，而且出現的很及時。儘管它未必能知道他在說什麼，但好歹能夠體會到他內心的情緒，並作出反應。對於現在的易長安來說，有人懂，比有人開導更重要。

絕塵扇在易長安身邊上下舞動，就想要給他一個鼓勵和安慰一樣。

易長安輕輕地把絕塵扇拿在手裡，用指尖輕輕地撫摸著烏金木的扇骨，唇邊綻開一個恬淡的微笑。他用一種很溫暖的語氣說：「明明才跟你剛剛見面，卻像是已經相處很長時間一樣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明明你沒有生命，卻像是我的老朋友。真是一種相當奇妙的感覺，不是嗎？」

絕塵扇輕輕地顫動了兩下，易長安知道，這是它在表達自己也同意易長安的想法。

在不遠處的樹後面，羽逍遙抱著好不容易哄好了的虹練琴，轉身離開了這一片森林。他知道，對於易長安來說，他現在出現，絕對會讓他更加的難堪。

易長安平復好了情緒，在樹林間對著一顆顆粗壯的古樹練習著自己的法術。

五彩光芒不停地在樹林間閃爍不停，易長安也在樹上起轉騰挪。

儘管絕塵扇能夠在對手意料之外出現，並且造成很可觀的影響。但是對於易長安來說，也是一個挑戰。因為他還沒能完全適應總能迅速到位的絕塵扇，每次絕塵扇到位的時候，易長安自己也沒有做好準備，導致本來緩慢但循序漸進的攻擊節奏，立刻就變得散亂。

於是易長安一遍又一遍的練習著，熟練著絕塵扇的加入而帶來的新的節奏。

天近傍晚，樹梢上一顆成熟的果實迅速落下，易長安手中舊摺扇一指，一道青綠色的光芒飛速射出去，精準的集中那一顆迅速落下的果實。與此同時，絕塵扇「唰」的打開，厚重的綠色霧氣從扇面上瀰漫開來，緊接著就包裹住了那顆即將碎裂的果實。

濃霧凝結成一朵綠色的雲彩，緩緩地向著易長安飄過來。

站在樹枝上的易長安足尖輕點，樹枝富有彈性的彈了兩下，幾片樹葉隨之掙脫了樹枝，向地面上飄落。

那一個綠色的雲朵倏而散開，一顆完整的果實剛好落在易長安手中。

接到果實的易長安飛速向下落去，那一朵雲彩又再一次凝結在他腳下，穩穩地接住他。把他送回到剛才的樹枝上。

剛才落下的樹葉，剛好輕輕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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