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酒會
這場血流成河的大清洗,不僅讓秦修順利退位,還讓秦蹇順利接管了秦三的生意同時名聲大噪。
不少道上的人都會雇傭一些退役傭兵做手下,卻鮮少有人能夠擁有一整支兵團。
大家都心照不宣,那個有支雇傭軍的秦蹇不能惹。
一時之間,連寧家也安靜了。
秦蹇這兩個字成功替代了秦修,令人聞風喪膽。
如今,這讓人聞風喪膽的人,正坐在齊遠面前,悠然地飲茶。
「那份名單我抽查了幾份。」
齊遠還是決定先開口。
「嗯」,秦蹇不咸不淡地應著。
「是真的。」
秦蹇沒有接話,她在等他接下來的話。
「六七年前,令兄曾於我們政F有過合作,提供了一份詳細的涉黑名單,而我們則給他鋪一條合理合法的洗白的路,甚至把他加入了證人保護計劃。如今,秦修的情況你也知道。」
「你想讓我向他一樣跟你們合作,然後漂白。」
「秦小姐為我們提供這份名單,我以為這就是展示合作意圖了。」
秦蹇微微一笑,「你搞錯了,我不是要跟你們合作,我只是單純的想扳倒寧家罷了。」
對方沉默不語。
「我想在這一點上面,齊家應該和我不謀而合。」
「齊家永遠不會涉黑」,齊遠斷然道。
「你想多了,我只是順水推舟,這次,就當你白撿了一個便宜。」
齊遠聽了這話皺眉,這人說話,真是不太好聽。
「你是不是覺得我這話不太好聽,傷了你自尊?」
「......」
「你約我來不會就是為了勸我洗白吧?」
「......我想知道Black是誰」,有些赧然。
「啊?」
「私事。」
他只能查到Black跟了秦蹇,再往細了查,卻是什麼蛛絲馬跡也沒有了。
秦蹇不著痕迹地往窗外瞟了一眼,又將眼神轉回來,打量了一下他,道:「既然是私事,我得問下本人意見。」
說實在地,作為ACB的一把手為了「私事」私下約見一個黑道頭目,怎麼想怎麼都有點公器私用的意思,怎麼想都有一點耐人尋味。
「你認識齊遠?」上車后的秦蹇開門見山,對著坐在副駕駛的戴黛問。
「沒見過。」
戴黛如實回答。
「沒見過?」
「沒見過,但是幾年前交過手。」
秦蹇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他問我Black是誰,我沒告訴他,這事,你自己處理。」
......
夜幕降臨,燈火輝煌。
燈火再輝煌,也是處在夜幕之下;可若沒有這夜幕,又何來燈火,何來光亮?
世界就是太極,黑白分明,卻陰陽共生。
秦小五趕到會場的時候,正好看見她的心上人跟一個年輕女孩子「相談甚歡」。
「韓叔。」
被顧容與喚作「韓叔」的人,是這家醫院最開始的股東之一同時也是現在這家醫院的負責人,韓爾卓的父親。韓父是個中美混血,西方特徵倒不是很明顯,只除了那雙碧藍的眼睛。
「容與,來,跟你介紹,這是許小姐,這次給我們加了一大筆投資,說是感謝你的救命之恩。」
跟著韓叔來的是顧容與的之前的病人,許同同。韓父跟顧容與囑咐了幾句,就被人喚到別處去了。
「顧醫生,又見面了。」許同同笑得很甜,說出口的卻是英文,十足的倫敦腔。
顧容與仔細聽了下她的聲音,道:「你倒是聰明。」
她知道外國口音綜合征不能迅速根治,索性就著口音說了英文。
秦蹇剛走近,就聽見自家這句誇獎,心中略有不爽,卻翹起嘴角,昂首挺胸地走了過去,自然地走到顧容與身邊,淡淡地瞥了眼面前這個女孩,「還是第一次聽你夸人。」
顧容與對突然來的人毫不意外,稍稍側身,狀似思考,「怎麼?我沒誇過你嗎?」
她自然地伸手拿過他的香檳杯,飲了一口,道:「沒有。」
「你很美。」
秦蹇沒有想到他突然間來了這麼一句,耳根立馬就紅了。
「這位是?」
許同同突然出聲,這回倒是轉回了中文。從秦蹇提著裙子像天鵝一樣高貴優雅地靠近的時候,她就已經覺得一股無形的壓力撲面而來,剛剛是一出秀恩愛的好戲,兩人之間的相處又是那麼自然,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沒什麼競爭力。一著急,又說回了母語,自己聽著都有點自慚形穢。
秦蹇聽出了她奇怪的地方,面上不動聲色,妥帖得體。
顧容與攬住秦蹇的腰,跟許同同介紹,「這是我太太秦蹇。」
然後又跟秦蹇介紹,道:「這是許小姐。」
「這.......你結婚了?」
秦蹇學著顧容與的口吻,冷冷說了句,「你戒指呢?」
他看了旁邊人一眼,乖乖地把手伸出來,骨節分明的無名指上赫然帶著一枚婚戒。
無話可說了,她只怪當初貪念美色,連他手上的戒指都沒有看見,差點丟了份兒。
「許小姐的口音......」
許同同聽了她的話,以為她要藉此機會羞辱她,深呼吸,把自己調整至了備戰狀態。
卻不料秦蹇的下一句話竟然是,「很可愛。」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是笑著的,這笑容連許同同這個女孩子都抵擋不住,何況是顧容與了。這回最後一點點小不甘都沒有了。
「口音沒有高低之分,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這口音配上你這樣貌,倒是可愛得很。」
小姑娘一張臉被她誇得紅彤彤的,支支吾吾地說:「我,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話便一溜煙地跑走了。
「我沒想到你還會安慰人。」
顧容與已經從別處拿了香檳,站在她對面打量著她。
「我看她就是個小孩子,也沒什麼壞心,安慰幾句不是很正常?」
「打了個巴掌又給個甜棗?」
「我還沒想到顧先生這麼討女孩子喜歡。」
「......」
「也是,任誰看見自己醫生是這麼一個大帥哥,都會心動的吧。」
「謝謝誇獎。」
「不客氣。」
「Sebrina??」一道聲音在秦蹇身後響起。
秦蹇轉身,對來人微笑,自然地接了句,「韓總。」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
「認識?」顧容與見狀,大方地詢問。
「哦,Sebrina是我們在B市醫院的主要投資人。」
顧容與側首看了身旁的人一眼,轉而跟對面的人介紹,「這是秦蹇,我妻子。」
韓父恍然大悟,「哦,難怪,怎麼都請不動的Sebrina今天會出現。」
顧容與和秦蹇結婚的時候他和韓爾卓正在國外,這也是頭一回見著秦蹇。
雙方又禮貌性地寒暄了幾句,韓父便接著應酬去了。
「他是韓爾卓的父親,韓爾卓是我讀書時候的學弟,算是我朋友。」他指了指在不遠處是人群中西裝革履談笑風生的人說道。
「算是?」秦蹇精準地捕捉到了這個似是而非的辭彙。
顧容與煞有介事地點頭,「如果他話少一點,就可以把『算』徹底去掉了。」
「顧先生,你的笑話很冷。」
他單手插兜,喝了一口香檳,不咸不淡地說:「秦蹇,你還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他前一分鐘還在若無其事地跟她介紹她的朋友,眨眼之間,就轉變態度,興師問罪來了。
「之前就覺得董事會要在這裡開多一家醫院的決定很突然,」他頓了頓,神色莫測,「現在想想,一切真是剛剛好。」
先是恰好在B市新開分院,讓他開始有了回B市工作和盡孝的想法;接著,秦顧兩家結親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可他知道,西洲另有心上人而秦蹇也對他那個弟弟無意,正覺得不解的時候被爺爺突然召回,再然後,與秦蹇見面,最終決定與她結婚挽救顧家騎虎難下的尷尬局面,也正好遞了調職令轉回來。
這一切看上去巧合,其中變數頗多,若不是他今日碰巧得知新投資人是秦蹇,還將這些聯繫不到一起。
秦蹇她,太了解自己了。了解自己的性格,了解自己對顧家的感情,了解他對自己當年棄商從醫所帶來的一系列連鎖反應的內疚。
而且,也只有以她的性格,才會敢花這麼一大筆價錢布一個變數多的局,因為她有自信有實力可以控制所有的變數。
顧容與無奈又自嘲地笑了笑,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能讓她步步為營。
在他還沒有分清到底是對她為自己步步為營感到高興還是被算計的難堪多一點的時候,韓爾卓朝他們走了過來,打斷了他的思考。
「這是嫂子吧?久仰久仰。」
「韓先生,你好。」
剛剛顧容與就跟秦蹇介紹過他了,她也就記住了。
「嫂子好,叫我爾卓就可以了。」
秦蹇禮貌地笑了笑,「爾卓。」
「欸!」
應得倒挺快,顧容與冷冷瞥了他一眼。
韓爾卓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咳,那什麼,下次聊,我還要跟著老爹去應酬。」
說完便又迫不及待地竄進了人群。
「他怎麼了?專程過來什麼也不說?」
「大概是閑得無聊吧。」
「......」
不知道秦蹇是B市分院的主投資人是怎麼傳出去的,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前來感謝巴結的人一波接一波,夫妻倆對視了一眼,決定提前離開。
「我以為你早就習慣這種場合了。」
兩人從會所出來,沒有叫司機,就這麼並肩走在一起,踩著影子。
「巴結的已經習慣了,來感謝的倒是第一回。」
她仰著頭想了想,誠實地回答。
「感覺怎麼樣?」
「還行吧,畢竟我做這好事是有目的的,那麼真情實感的感謝,倒是有點不自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