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心痛不過如此

靈垂大陸，鳳琅國，藍山。

天地間白茫茫一片，如期而至的雪猶如片片落花般降落在藍山之上。

寒冽刺骨的北風在空氣中肆意而吹。

「小姐……我們還是回去吧？」一襲嫩綠冬衣的玉磬，一臉心疼地望著身邊不為所動的人兒，水靈靈的眸子里更多的是惋惜與無奈！

說起來，玉磬同自家小姐天還未破曉，就在這布滿冰雪的玉虛宗門前足足跪了快三個時辰了！

可始終不見小姐那心心念念之人出現。

「不……我要等……我一定要等到泠玉哥哥出現在我面前為止！」

被稱作小姐的少女聲淚俱下，一雙盈盈動人的剪水瞳早已紅腫不堪，她雖穿的暖和，可她的內心也始終抵禦不住這股狠心絕情的寒冷！

「嗚嗚……小姐，你這又是何苦啊！」此時的玉磬也是泣不成聲，她抱著少女臃腫的身軀，試圖渴望給予她些溫暖。

此時玉虛宗的大門被緩緩打開……

裡面隨即走出了十幾個少年少女，他們統一身著玉虛的標誌服飾。

個個昂首挺胸，白衣素裹，帶有一種仙風道骨的氣勢。

他們男女各自成一派，分別立成了男左女右的隊形。

期中有幾人一眼便認出了，這對跪在雪地里的主僕，很快這幾人的目光立馬由驚訝轉為了厭惡之色！

「誒誒誒，這不是龍府的那個廢物嗎？怎麼好端端的跑咱們玉虛宗來了？」

「呵！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咱們宗主欽定大弟子池陽泠玉師兄，就是這廢物的未婚夫，昨日這廢物背著池陽師兄在炎天學府里搞破鞋，被咱們池陽師兄給抓了個現行。」

「可不是呢，我還聽人說，昨日池陽師兄被那廢物氣的差點吐血呢！到現在還在床上躺著呢！」

「嘖嘖，誰要是攤上這麼一個女人，那可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啊！！」

犀利露骨的諷刺聲，一絲不漏地落進了龍傾陌的耳朵里。

她無力反駁，只因他們所言的確實句句屬實，但她也的確是被人陷害的！

因此，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她不遠千里徒步而行，來到玉虛宮門前只為求得池陽泠玉的原諒！

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等到她的不是池陽泠玉熟悉的身影，卻是眾人的唾罵與冷眼相待！

「龍傾陌小姐，池陽師兄有話代我轉交與你，他希望您能早日放手這段不幸的婚約。」

蓮步輕移，一陣環佩玎玲的悅耳響聲中，一名身著白色玉虛宮服氣質不凡的少女，從玉虛宮內，緩緩踏來。

她剛才的說的每一個字，都彷彿是踏在龍傾陌的心尖之上，讓她整個人的身體，都難以抑制的顫動起來。

「不會的……不會的……一定是你在騙我，泠玉哥哥不會這麼絕情的？」

龍傾陌控制不住地驚聲尖叫起來，眼中的淚水沖提而出，欲有孟姜女哭長城的氣勢磅礴而來！

「妙雪師姐你就別管這個廢物了，就讓她跪著吧，若是跪累了，她自己也會識相離開的！」一名少年微紅著臉，目光滿是柔情地看著凌妙雪，語氣諂媚道。

凌妙雪，池陽泠玉的師妹，兩人在十歲那年一同被首席掌門人夙夜收入麾下，一同修鍊，一同成長，可謂是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關係！

「明明妙雪師姐你和池陽師兄才是天造地設的一雙，要不是龍傾陌這塊又臭又硬的絆腳石作祟，你們早就應該是神仙眷侶了。」

「給我住口，莫要在龍小姐面前提起這些個傷人的話。」溫柔的女聲驅走了冬日裡的寒冷，在銀裝素裹的雪地外顯得異常清晰。

凌妙雪一雙美目掃那些口無遮攔的人，帶著淡淡的斥責。

觸及到她目光的人一個個都低下了頭，但有一些卻是不甘地大聲道，「妙雪師姐，你就別維護這個廢物了！

她明明知道你和池陽師兄兩情相悅，還巴著池陽師兄窮追不捨，這種不知廉恥的女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此話一出，就引來一片附和聲。

「對啊！妙雪師姐你就是心地太善良了！」

「就是啊！要我說，你和池陽師兄才是天生一對！」

「龍傾陌這個廢物，連喜歡池陽泠玉都不夠格！」

「說的沒錯！這種恬不知恥，水性楊花的女人也就獨她一人了！」

凌妙雪臉上的斥責之色越來越濃，但心底那隱秘的欣喜感卻越來越烈。

是啊，龍傾陌這種廢物肥婆又怎麼配得上池陽泠玉？就算池陽泠玉知道那個救他性命的女孩是龍傾陌，也斷然不會再喜歡上這麼一個殘花敗柳的！

「放肆，居然敢在玉虛宗門前如此喧嘩！」恰在此時，一道如林間初雪般清澈的聲音從玉虛宗內傳來。

白衣勝雪的男子立在門口，俊美的臉如初雪般剔透，神情淡漠，卻透著一股如畫般的優雅。

「泠玉，你怎麼出來了？」凌妙雪美目一亮，娉娉裊裊上前走了過去，語氣中帶著過分的關心。

跪在雪地里一直哭泣抽搐不止的龍傾陌聽到來人熟悉的嗓音，快速地抬起了眼眸，一雙蘊含著驚喜的眸子灼熱地望著他。

而面對龍傾陌那痴戀熱情的眼神，池陽泠玉的眸子仍然是平靜淡漠的，仿若不染塵埃的一絲冰雪，晶瑩剔透，飄然世外。

只是，忽地對上那一雙灼熱堅定的眸子時，池陽泠玉的心臟陡然一跳，一股不易察覺的感覺開始蔓延。

他微蹙起俊秀的眉頭，想要再抓住這一絲感覺，但卻已經尋不到它的蹤跡了。

看到池陽泠玉臉色微變，他身邊的凌妙雪，柔情似水的目光中閃過一道陰蜇殺意，不過很快也一閃而逝。

「泠玉哥哥，你要相信我啊，昨日發生的事情並不是你看到的那樣啊！」下方雪地中傳來少女痛苦的嗚咽聲，那聲音痛不欲生，宛若凄涼。

本來臉色還算好的池陽泠玉一聽此話，立馬火氣翻騰上涌，厲聲喝道：「夠了！！昨日的事情我不想再聽你解釋了，也麻煩你不要再自取其辱，一再再而三地敗壞我的名聲了！」

池陽泠玉的字字句句猶如刀割般刺進了龍傾陌的胸口處，痛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為什麼？他就是不肯聽她一句解釋呢？

她究竟哪裡做錯了？明明昨日的發生事情，她也是受害者啊！

努力睜大紅腫的眼眸，望著離她不遠處的這個銀絲束頂，發冠高戴，鬢邊留著兩縷髮絲，面容恍若冰雪，額間帶有梅花印記的白袍少年。

龍傾陌的目光依舊是那麼的炙熱堅定，她無法放棄這個讓她重新擁有陽光的男人。

「泠玉哥哥，你難道忘了嗎？那年在雁山的山洞裡，是我救了你啊，而且當時你還對我許下，非我不娶的諾言啊！」龍傾陌不甘心地大聲說著，目光中滿是期待的看著他，希望他能有所而動！

可惜……

「呵呵，可笑」池陽泠玉看向她的眼神里滿是嘲諷——

「你救過我？龍傾陌，我可從未聽說你有靈俞師的天賦。救我的女子醫術高明，溫柔體貼，那是妙雪。你別以為妙雪不吭聲，我就會聽信你的一派胡言？」

身旁的凌妙雪聞言，似是驚恐般的嚇了一跳，帶著淡淡的斥責看向池陽泠玉，「師兄你別再說了，龍小姐又不是故意要用低劣這種手段和方法引起你的注意啊，再怎麼說，她對你也是至情至深，青天可鑒啊！」

看著眼前令她噁心作嘔的凌妙雪，和自己心愛的男人惺惺作戲，龍傾陌笑了，淚水中帶著凄涼和絕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廢物莫不是刺激的得了失心瘋吧？」

「瞧她哭的，怕是眼睛都要瞎了吧，看起來都有點可憐呢！」

兩個有點看不下去的少女，暗自小聲地交頭接耳，望向雪地里跪著的龍傾陌，目光中多了幾分憐憫。

「如果有來生，我但願從未愛過你。」龍傾陌眼中帶淚，笑著說完了這句話，緩緩從雪地中站立起來，接著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下——

如一陣風似得跑到玉虛宮門前的冰鳥神像面前，毫不猶豫地將頭撞了——上去。

「嘭。」的一聲，溫熱的鮮血從龍傾陌冰冷的額頭噴涌流出！

猶碎桃花紅滿地，玉山傾倒難再扶，龍傾陌的一縷芳魂不知終歸去，可嘆紅顏路短，終是命喪於了這滿天飛揚的大雪裡。

眼前的一幕，讓在場所有的人都瞪大了雙眼，他們怎麼也想不到的事情居然還是發生了！

大雪，仍舊揮揮洒洒的下著，落在了龍傾陌那漸漸冰冷的身體上。

一種說不出的凄涼感，讓所有人都不禁凝重了神情。

不是憤怒，而是不可置信！

「小姐！！！」玉磬尖叫了一聲，發了瘋似得沖了上去，抱住了她那即將冰冷的身軀。

她急切地搖著龍傾陌的身體，試圖想將她搖醒，可惜，懷中的人臉色逐漸蒼白，毫無血色可言！

「求求你們了，快救救我家小姐吧！嗚嗚嗚嗚……」玉磬泣不成聲，帶著救助的目光望向在場的每一個人，希望能救回龍傾陌。

望著龍傾陌倒下去的身影，池陽泠玉清冷的瞳孔迅速收縮！

眼前這一幕發生的太快，快的讓池陽泠玉的心頭驟然一痛，一股莫名的心悸充斥著他的胸腔。

轉而，池陽泠玉眼前一黑，身形略有微微搖晃不穩。

「師兄，你怎麼了……你怎麼了……」凌妙雪露出擔憂的目光看著身邊的池陽泠玉，一雙柔細的玉手緊緊扶穩著他那搖搖欲墜的身軀。

「先……別……管我，快……快救她……」池陽泠玉顫抖著手指，指向玉磬懷中的人兒，說完這句話后，無力地垂下了手。

情急之下，凌妙雪根本沒有先管雪地里的人兒，反倒是快速喚來幾名宗內中的第子，與她一起合力將池陽泠玉扶進了玉虛宗內。

而他們誰也沒有發現，原本躺在玉磬懷裡漸漸冰冷，一動不動的少女，竟緩緩睜開了眼睛，露出一雙沒有絲毫溫度的清冷眸子。

我還沒死？

這是龍傾陌現在心裡唯一的想法。

她記得自己明明已經葬身火海，當時是她自己選擇了自爆，絕無生還的可能。

可現在的情況又要怎麼解釋？

就在這時，龍傾陌忽然感覺自己的腦海「轟」的一聲巨響，旋即大量如浪潮般的記憶朝她襲來。

屈辱！嘲笑！諷刺！背叛！

一段段刺心的畫面呈現在龍傾陌眼前！

她知道這些並不是自己的記憶，可裡面的一切，都彷彿是她親身經歷。

不甘！憤恨！

無數情緒充斥在她的腦海，腦子就像是要被撕裂一般，疼得她又昏死了過去。

………………

「老爺，茲事體大，一切都要以大局為重啊！」

「休要在勸阻，池陽家那個臭小子害的陌陌差點死於非命，此事他們若是不給個合理的交代，那就休怪老夫不留情面了！！」

「可是玉虛宗的人，咱們現在還得罪不起啊！若是一旦翻起臉來，我們的勝算幾乎很小啊。」

龍傾陌被一陣激烈的爭吵聲中，幽幽轉醒。

「小姐醒了……小姐醒了！！」玉磬無意望到床的人兒動了動，立馬欣喜地飛奔至床前！

「玉磬……我這是睡了多久了？」龍傾陌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來，額頭處傳來的疼痛告訴了她一個不爭的事實，她又穿越了，而且這次的宿主比上一世的還要廢材，還要難搞！

「小姐，你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啊……」說到這裡，玉磬的眼又微微發紅起來，不過她的內心更多的是欣慰與開心。。。

只要小姐醒過來了，就比什麼都好！

「陌陌，你可終於醒了，這幾天真是嚇死外公了！」龍錦天一聽到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邊響起，一顆懸著的心緩緩落地。

外公？

龍傾陌似有些疑惑地看著床邊人高馬大，身著富貴祥雲錦袍的龍錦天，目光中滿是說不出的陌生。

被自家外孫女用陌生的眼神打量著的龍錦天，發白了的眉頭皺了皺，滿是不解，隨後又煥然大悟地嘆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

靈俞師三天前來醫治過，說是陌陌這次被撞傷頭部，很有可能會產生短暫性的失憶，但陌陌現在這個樣子，怕是已經忘記，他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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