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真相悚然 左右兩為難(上)
黃昏入夜之際,一個衣衫骯髒襤褸、披頭散髮、滿面髯須之人疾奔在鄉野大路之上,像疾奔的狼一樣迅猛,雖然一臉邋遢還是掩不住一臉的焦急、憤恨,眼神中含淚、含火。七年了,他終於返回人間了,他迫不及待地奔向記憶中的家,可是他看到的不是他的小竹屋而是高牆大院,院門牌匾上寫著「楊家堡西鄉別院」,他的家已經沒了,他躍入院內前前後後找了三遍都沒找到他的萍妹妹,只有一些看護的家丁傭人。他的心在刺痛,他知道他的萍妹妹真的已經嫁給他的仇人,他的萍妹妹嫁給了一個惡魔,他必須把她從惡魔手中帶離。他答應過阿伯找到萍妹妹告訴她真相就帶她走不去找他的仇人報仇,他知道阿伯說的對,江湖險惡,論武功、心機,自己哪裡是別人的對手,他現在也不望報仇,只求能帶著萍妹妹到鄉下再過從前那種打漁種菜的生活。
夜色已漸漸重了,道路漸漸看不清,但他已打聽清楚,楊家堡並不難找,只要順著這條寬闊的馬路就能到楊家堡。他一心只想著他的萍妹妹,也不知跑了多久,眼前突然出現一片燈火,等他奔近時他呆了,他原想楊家堡最多就幾個縣衙那麼大,哪想到楊家堡竟如此之大,一眼看不到盡頭,這楊家堡究竟有多大的勢力。他慢慢靠近楊家堡,見城門處火光燿甚、人影攢動,他不敢再前進而是向左跑去,跑了半刻鐘遠離城門,可是依然看不到城牆的盡頭,見眼前這段城牆火光稀疏微弱便慢慢靠近。雖然不知道楊家堡有沒有縣城大,但是這城牆卻是比縣城的還高,可是城牆再高,在他眼裡算得了什麼,萬丈高崖他都攀出來了,這堵城牆如何擋得住他;他世上就剩下她一個親人了,他冒死攀出高崖就是為了找她,楊家堡勢力再大,他又有何懼。他潛近城牆,在黑暗中觀察著城頭,見確實無人便盡全力跳起,中途再城牆上一踢躍上城頭,此處是兩個火光之間最暗的地段,原本以為沒人誰知一跳上牆頭便聽見暗處有人說道:「什麼聲音!」他哪裡還敢遲疑,當即奮力跳下城牆向城內最近的樓房屋頂縱去,著落之後迅速躲在坡頂之後不再動彈。
「哪裡有什麼聲音,我怎麼沒聽到。」
「奇怪,我明明有聽到落地聲的。」
「你聽錯了吧,你不想想今天堡主六十大壽,武林高手盡聚在這裡,誰敢闖楊家堡。」
「呵呵呵,你說的對,不可能有人闖進來的,是我多心了。」
果然是楊堡主六十大壽,他看了看四周,處處張燈結綵一派喜慶,他心裡發笑,世間總是好人受苦,而壞人享福,蒼天何曾長過眼。見四周茫茫屋宇,真不知該從何找起,若一間間找十天半月都未必找的到,但一想那禽獸他爹過大壽,萍妹妹應該會出席宴會拜壽的,想到這他頓時提起精神向前方房屋躍去,雖然宴會上有很多人,但他覺得在暗中觀察找到萍妹妹再伺機與她相見便是,就算高手再多再冒險也阻擋不住他。
他不知道宴會在哪舉行,但是宴會肯定是燈火通明、賓客如雲,他只要朝明亮和人多的地方去就行了。七年來他苦練輕功,萬丈高崖都能攀的出,這樓宇隔得再遠對他也不是問題,只是要時刻注意不被人發現。他發現遠處十分通亮而且寬廣,心道,是那裡了。待樓下巡邏護衛一走,他起身向對面屋頂縱去,一陣翻騰前行,喧囂聲越來越大,他登高一看,只見大院里人頭涌動,熙熙攘攘好不熱鬧,可是這大院並不是壽宴場所而是一個廚院——院子裡布滿灶台,每個灶台上都有廚子在不斷地下菜翻鍋,灶台周圍女傭僕人不停地洗碗收碟端菜,吆喝催促聲不絕於耳,一派風風火火。院中少說有一兩百號人,他何曾見過這麼大的場面,光下廚的就有這麼多人,這宴會得有多大場面,可是他只感失望,萍妹妹不在這,轉瞬一想既然廚房在這宴會地點也不會太遠,只要跟著那些端菜的女傭就行了。
院子里燈火明亮、人多眼多,從他藏身之處縱入院中易被人發現,他先跳到旁邊的屋頂再縱入院中牆邊一座房屋頂,接著又躍向另一座房屋頂。他探頭看清端菜丫鬟的去向,那個方向確實有隱隱亮光,剛起身想繼續前行發現樓下來了兩個丫鬟又急忙蹲下,兩個丫鬟走進屋內並未發現他,若這時再向前躍,要是兩個丫鬟進去便又出來很可能會被她們看到,因此他伏在屋頂不敢冒動,聽得屋內一丫鬟叫道:「老馬,老馬,咦老馬死哪去了。」
「喂你們三個有沒有看到老馬去哪了?」見三個廚子沒有自顧忙沒有搭理她,這丫鬟走到最近一個下人旁邊,順手拿起灶台上的勺子用力敲打在灶台上,「我和你說話聽到沒有!」
這一下三個廚子都停了下來,那人一見是這丫鬟,知道不好惹趕緊賠笑道:「姑娘什麼事你說。」
「我問你老馬呢?」
「馬師傅?不知道,可能到院里忙活了,姑娘你是不知道我們真是忙不過來了。」說完他手中鏟子又在鍋中翻炒了兩下。
「就你們忙我們不忙,快說給少夫人準備的飯菜呢?」
他在屋頂一聽到「少夫人」三個字心中一顫,他們說道是萍妹妹嗎,他立即緊伏在瓦片上聽下面談話。
廚子搖搖頭說道:「什麼飯菜,不知道。」
這丫鬟一聽當即怒道:「什麼,不知道,你們一家子還想在楊家堡做事不,要是把少夫人和孫少爺餓著了,看少堡主不把你們皮都扒了。」
三個廚子一聽這才慌了,這個廚子道:「姑奶奶你可別嚇我們,我們找找。」隨即又對另外兩個廚子喊道,「快快,找找。」三人放下手中的活來到左邊空閑的灶台,灶台旁桌子上放著一個食盒,打開一看是兩一盤桂花糕和雪花餅,一人道:「姑娘你們看是不是這糕點?」
兩個丫鬟走了過來,「怎麼只有糕點,飯菜呢?」
見鍋還在微微冒著熱氣,一個廚子打開鍋蓋,一小鍋百合蓮子粥,屜子上熱著四道菜,「姑娘是這幾個菜吧?」
一個丫鬟過來一看點道:「蛤蜊黃魚羹、雙味蝤蛑(YóuMóu)、油燜春筍、熗油菜,沒錯就是這四個菜,給我裝盒子里。」
「好嘞姑娘。」三個廚子七手八腳地把菜端出來裝食盒裡,「姑娘你說外面這麼大宴會,少夫人怎麼這幾個菜就夠了。」
「你們知道什麼,少夫人素來節儉,哪像那幾家子的人,頓頓都要一桌子菜,餐餐都要大魚大肉,你把粥也給我盛起來。」
裝好飯菜,這個廚子把食盒遞給丫鬟說道:「姑娘你慢走。」兩個丫鬟接過食盒便往外走。
他在屋頂聽到「孫少爺」三字心中一陣糾痛,又聽得丫鬟點菜說到「油燜春筍」和「熗油菜」,心中更是認定他們說的少夫人便是他的萍妹妹——江小萍,當年他們從福州逃荒到甌地定居,生活窘困,種的油菜拿去賣,自己只吃掰下來的爛菜葉,春天則到山裡挖竹筍為菜。想不到江小萍如今貴為楊家堡少夫人卻依然不忘以前的生活,他心裡頗為欣慰,更是想立刻見到江小萍。待兩個丫鬟稍稍走遠且四下無人,他起身躍向前面的房頂跟在丫鬟後面,幾次騰躍后兩個丫鬟走進一個院子,他剛要躍進院子,院旁走出一隊護衛,他急忙俯身躲起來。等護衛走遠,他立刻躍向院牆,在院牆上再一發力跳上最近一座房房頂,四下一看卻不見了丫鬟的蹤影,他急忙再向前跳去,四下尋找卻還是不見那兩個丫鬟。正愁時,他瞅見西北有座竹樓甚是眼熟,細看之下竟是自己昔年和逃荒的人一起搭的竹屋,這竹屋怎麼會在這裡。他朝竹樓飛奔而去,站到竹樓眼前,他的心不禁跳動,緩緩推開門,憑藉外面照進來的微弱燈光,他看到屋裡的傢具和昔年自己的家一摸一樣,灶台、桌椅、鋤頭、耙子、竹筐、竹簍……看著眼前的東西,他眼眶漸漸濕潤,這是當年自己的家。他掀開布簾進到裡屋,眼前是一張破床,說是床,其實就是在石土堆上搭一張竹板,極是粗陋,可直自己卻在這裡幸福地生活了八年。再掀起裡面的布簾,這是小萍的房間,一樣的簡陋,摸著床上的棉被,他不禁又想起了往日生活的種種。突然看到窗外有人影在晃動,他急忙躲在窗旁,斜臉一看,正是那兩丫鬟,這兩丫鬟是從對面的竹樓出來的,江小萍就在對面的竹樓里,他心中歡喜。丫鬟一走遠,他立刻打開窗戶跳出來朝竹樓走去,陡然想起楊傳業可能在樓中,心中的歡喜立刻消散,戒備之心急起,他遠遠的繞著竹樓觀察,發現樓上一屋門窗開著,燈火明亮並有人影閃動,急忙跳上這屋對面的房頂。他跳到房頂立刻躲到坡頂后觀察房內情況,只見房間內一個少婦在喂一個孩童吃飯,定眼仔細看這少婦身影和江小萍是那麼相似,他的心狂跳,按捺住自己急切的心,仔細確認房內和周圍無人後,他起身飛到竹樓二樓走廊上。
江小萍一筷子一筷子喂著兒子吃飯,臉上充滿著愛意,忽然聽得門口腳步聲響,她以為楊傳業回來了,轉過身去卻發現一個披頭散髮滿面髯須之人站在門口,她不禁「啊」的一聲驚叫出來。楊芯笙也看到了站在門口的他,嚇得躲在江小萍懷裡「媽媽」直叫,江小萍把楊芯笙攬到自己身後並往後退,顫聲問道:「你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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