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青龍屠魔

長劍在柳塵手中揮動，劈、砍、崩、撩、截、刺、攪、壓、掛、掃，劍花翻動，舞若游龍，雖極盡華麗，卻難以攻入白衣青年的身畔。青年的劍法並不花哨，也不繁複，用一個字言之，就是快，極致的快，無論柳塵的劍法如何飄逸，如何刁鑽，青年的劍總能在柳塵劍到來之前迎上，然後便是一記硬拼。隨著劍上傳來的反震之力越來越重，柳塵右手也已感覺有些發麻，知道再這樣繼續猛攻下去也毫無意義，甚至可能輸掉這場比試。故他不再收手，劍法一改剛才的靈動，而變得大開大合，劍勢沉凝，重若萬鈞，直取青年而去。隱隱看去，竟使人感覺不像劍法，反而更像一種刀法。

「青龍屠魔刀。」五個字從青年牙縫中擠了出來，這是他第一次在含山山巔開口，同在青龍門山門前一般悅耳而清脆動聽，但見他緊抿而略顯蒼白的嘴唇，雙眼滔天的恨意，伴著這樣的聲音，卻更讓人不寒而慄。

青年嘴中所說的青龍屠魔刀正是青龍門的門中絕學，有內功外功之分。內功分為十層，前五層門人盡可學習，習得五層之後，輔以特有的外功刀法，刀勢重若千鈞，並隱有龍吟之聲，為魏國武林著名的刀法之一。而後五層只有門中長老級人物才能修習，據說練至最高的第十層，配合外功刀法將有開山斷河之力。不過這數百年以來，除了創立此刀法的青龍門的第六代門主之外，還未曾有人練至如此地步。目前門中修為最高的太上長老也不過練至第九層，卻已是山陰武林數一數二的高手，不過年事已高，怕是也沒有練就第十層的時間了。而如今的柳塵已然將青龍屠魔刀內功練到了第七層，離第八層也只差了最後一口氣，是青龍門有載以來最快達到這個境界的人，故被門中之人寄予厚望。只是柳塵從小便喜歡使劍，亦習慣使劍，所以在師父柳鳴風的幫助下將刀法化入劍法，雖威力稍減，卻也不像刀法那般笨重。

但其實柳塵很少使用這套劍法，也不喜歡使用這套劍法，因為這會讓他想起一些不好的事。當初師父，也就是前門主柳鳴風在一場江湖約戰中，用青龍屠魔刀失手錯殺了蕭門門主，從此引以為憾，臨終前也還念及此事，不能自已。每每想到臨別前，病榻上師父有點失神的樣子，柳塵都想忘了這套刀法，可這套刀法也是青龍門門主的象徵之一，只有內功心法練至第六層，乃至更高的人，才能成為青龍門的門主。是故雖有太上長老的支持，門下之人仍然多有不服，為了不負師父的遺願，柳塵在短短兩年間將青龍屠魔刀從第四層練到了第七層的巔峰，堵住了門中的悠悠眾口。

這次約戰，對手雖然年輕，但武功極高，柳塵自己雖然會很多不同門派的劍法，但沒有相輔的內功心法，真正的威力也難以發揮。所以一時難以佔據上風，甚至還有不小的劣勢。既然平時所用的招式並不管用，而那種壓箱底的招數更不適合用在今日這種只分勝負的約戰中，所以柳塵想了一下，還是使出了青龍屠魔刀所化的劍法，畢竟這就是自己最強也最熟悉的劍法。而對面的青年一見柳塵用出此刀法，目光更盛，劍法也從開始的瞬息萬變轉成了凌厲的殺伐，與青龍屠魔刀不相伯仲。

這讓柳塵意外，雖然他早就感覺到了青年武學修為極高，剛開始使得玉劍山莊門中絕技飛雪劍，快若閃電，千變萬化，妙到毫巔，且一改飛雪劍速度雖快但力量不足的缺點，顯得尤為強大，讓柳塵難以招架。

現在竟又用上了玉劍山莊的隱門絕學，生死刻，殺伐凌厲，劍劍逼人。這讓柳塵有些奇怪，他記得玉劍山莊很少有人能夠將兩門劍法都融會貫通，因為玉劍山莊門主與大長老不和，分管隱門和外門。所以只有大長老和門主本人才會這兩門劍法的精髓，門下其他人自然沒能兩法皆通。難道說此人是玉劍山莊隱世的太上長老的弟子，這確實有些可能，不少門派暗中都藏有傳聞中已死的長老，玉劍山莊作為山陰武林的大門派之一，這也不算奇怪。

不過這青年雖也會生死刻，但很明顯沒有那麼得心應手，相對飛雪劍而言，生澀很多，各招的連接處有略微的凝滯感。柳塵看出了這點，便想要通過這轉接處的破綻，來擊敗青年。只是他沒有想到，青年對這生死刻雖不熟練，但手中的劍總能以各種不可思議的角度迴轉，那驚人的速度，足以彌補其他的不足。而且勁力極大，連青龍屠魔刀所化的劍法都隱隱有些壓制不住。

先前柳塵之所以用這青龍屠魔刀，就是因為青年使得飛雪劍出人意料得力量極大，自己所學劍法唯有青龍屠魔刀能夠穩壓。使了之後，卻沒想到青年也變了招式，又隱隱勝過自己。這讓柳塵很是鬱悶，但也沉下了心來，知道此戰確實無法速戰速決，只能慢慢拖下去。

隨著時間的流逝，還有招式的來往，柳塵漸漸發現了一個問題，面前的青年雖然速度快，力量大，但似乎江湖爭鬥的經驗極淺。好幾次自己不小心露出的破綻，那青年都沒能抓住，倒讓柳塵逃過一劫。發現了這個現象，柳塵開始有針對性的出招，好幾次故意露出破綻，等青年來攻時再好整以暇地反擊，讓青年吃了不小的虧，只是未能傷及根本。

之後青年也學聰明了，不再上當，柳塵好幾次嘗試都落了空，反將自己陷入了危險的境地。但他並沒有改變自己的策略，只見他一劍直刺，用的是青龍屠魔刀的化龍一式，卻不像正常施展時左手虛掩，護住左路。這樣使起來速度更快，可也更危險。對面的青年很明顯楞了一下，似乎在想該攻左路，還是防守。就這麼一猶豫，柳塵的長劍已經到了跟前，捨棄防守的這一式實在太快，青年只能側身躲過，但還是被劃破了衣襟。

白衣青年一個后躍，站住了身體，衣服前胸有一道很長的橫向口子，忽然，有鮮紅色的血液流了出來，很快染紅了前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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