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旖旎夜真相大白

行不多遠，人困馬乏，孫策二人便在臨近溪水的一片樹林停了下來，安營紮寨。

喬雪扭傷了腳，只能坐在一旁扯著花草撒氣。

發現孫策正在給他的那匹馬洗澡，喬雪這才有時間打量它。

近五尺的身高，比任何普通馬匹都高了大半頭。皮毛銀亮，神態俊然，因為長途跋涉的緣故，它的肩部和頸部竟流出了殷紅如血的汗水。要不是因為它，她和孫策就差點沒命了。

此刻，它昂首挺胸，顧盼生姿，轉而又低頭淺酌兩口溪水，溫馴非常。站在它旁邊的孫策，一邊似與它說著悄悄話，一邊專心致志地幫它擦拭著身體。認真的姿態，像是對待自己心愛的女人一般。沒一會兒，孫策開始往它的身上潑水，那匹馬也踏蹄讓水濺到孫策身上，一人一馬，追逐嬉鬧，發出了爽朗的笑聲嘶鳴。餘暉灑下，折射在波光粼粼的溪水裡，形成了一道美麗和諧的風景畫。

一時間，遠處的喬雪不禁也看痴了。

「這匹馬真好看，我還從沒有見過銀色的馬呢！」

直至孫策幫它洗完澡，牽上了岸，喬雪方來得及開口。

「好有靈性，它叫什麼名字？」喬雪問。

將身上的水珠全部甩干，銀馬打了個響鼻。一旁的孫策躲閃不及，被突然打來的水珠弄得滿臉都是，格外狼狽。不過他還是一伸手溺愛地輕撫馬首，微笑著回答：「它叫「銀月」。」

「「銀月」？真好聽！」喬雪眉開眼笑，顯然也對這個叫做「銀月」的馬很是歡喜。

此時孫策不知從哪兒找來了一些藥草，放在口中嚼爛，又從懷中取出一方手帕，便要將口中的葯沫吐在手帕上。

「不可以！」看清楚手帕上鴛鴦圖案的喬雪臉色驟變，眼疾手快地從孫策手中劈手奪過。

一頭霧水的孫策疑惑地抬頭。

「這是姐姐用了一個月時間好不容易才綉好的，你怎麼說丟就丟呢！」

「我只是想給「銀月」包紮一下傷口，一時找不到絲巾，才順手掏出來的。」一個不經意，沒想到喬雪的反應會這麼大，孫策無辜地解釋道。

木訥的孫策，又哪裡能夠明白一個女孩子送鴛鴦手帕給他的寓意。可憐情商為零的它，要不是因為喬雪的及時阻止，差點傷害了一名深愛他的女子的心。

「我～我不管，這是姐姐送給你的東西，我就不准你用它來為這匹馬包紮！」喬雪板著臉。對於孫策的呆傻木訥，喬雪算是看明白了，也懶得去解釋。姐姐為了自己，甚至願意獻身給那個叫孫策的大壞蛋。現在她為了姐姐，當然也可以將對小動物的那點同情心棄擲一旁，毫不講理。

可憐喬雪一點也沒意識到，貴為千萬男子為她神魂顛倒的絕世美女，今天居然與一匹馬兒爭風吃醋起來。

無奈，孫策默默地從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塊布，在銀月的腿上敷上嚼爛的藥草，再幫它包紮好。一旁的喬雪，鼓著嘴生悶氣。自己扭傷了腳沒見他這麼關心，為了一匹馬，倒懂得體貼入微呢！

日落西山。

赤裸著上身只穿一條大褲衩的孫策雙手緊緊地攥住一根一頭削尖的樹枝，瞪大了眼睛尋找著游魚的行蹤，蓄勢待發。

「看你往哪裡逃！」凝視著腳邊的魚，孫策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高舉著木棍便要插下。

「嘭！」不大的一聲悶響，一層層漣漪蕩漾開。那條本該到手的魚兒，一個漂亮的甩尾，消失不見。

高度緊張的孫策氣一泄，無可奈何地轉身，向岸邊的喬雪看去。

此刻無所事事的喬雪，剛舉起手中的石子要丟出去，感覺到孫策的目光，抬頭又對他露出一個甜蜜無辜的微笑。這樣做，只是因為心中不平衡、想報復一下先前對她態度惡劣的孫策。所以故意來驚擾魚兒，阻礙孫策捕魚。不過晚飯還沒有著落，自己真的是餓了。最終她還是抵抗不住肚子的飢餓，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拍了拍手。然後雙手捧住下巴，眼巴巴地凝視著孫策雄偉的背影，獃獃的發楞。

不過話說回來，孫策捕魚的水平，還真有兩下子。直到天色將黑，興高采烈的孫策這才滿載而歸。

孫策輕車熟路地搭起火篝，對於野外求生，多日來的經歷，孫策也算是經驗豐富、略有心得。而從未出戶的喬雪儘管很想幫忙，卻只是越幫越忙。孫策這才發覺，帶一個女孩子出來，是一個多麼麻煩的事。

篝火搭建好，孫策開始殺魚、清洗、擺放。等一切做好后，天也黑了。

煙熏火烤，沒一會兒，一陣陣誘人的香味便撲鼻而來。天大地大，抵不過肚子餓大，迫不及待的喬雪伸手欲拿。

「小心！」孫策只來得及提醒一句，小喬伸出去的手便以比去時更快的速度縮了回來。孫策趕忙搶過她的手，只見那青蔥白嫩的指肚，此刻已是白裡透紅，格外惹人憐惜。

情急之下，孫策腦子一熱，竟然將她的手指放到了嘴邊，輕輕地吮吸。

溫潤的感覺，電流一般瞬間襲遍全身，喬雪微微一顫。

此時此刻，連一向活潑的喬雪也變得文靜起來，畫面一時寂靜。時間彷彿靜止，四目相對，隨即轉開，似乎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羞澀情意。

「還疼嗎？」孫策輕聲問。

腦海里驟然出現姐姐那淺笑溫柔的面孔，喬雪一個驚顫，急促而狼狽地縮回了手，這才輕輕地搖了搖頭。

孫策紳士地一笑。

進餐時，各有心思的兩人都低著頭、沉默不語，氣氛顯得有些尷尬。喬雪低垂著腦袋，小口小口品著手裡的烤魚。不得不說，這烤魚的味道真不賴，他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魚。

「沒想到，人看起來獃頭獃腦的，做起來的東西會這麼好吃！」偷瞄了眼對面的孫策，在他發現之前，又迅速地低下頭去。

「這裡沒有調料，要是在以前，我能做得更好吃！」看出喬雪很喜歡吃自己烤的魚，這讓孫策很是開心和自得。將剩下的烤魚全部遞到喬雪面前，孫策露出了一個關懷的笑容。

「如果你喜歡吃，我以後就天天做給你吃！」

自然的一句話，聽到喬雪耳中卻是另一番意思。瞬間，她雙頰生紅，把頭埋的更低了。

圍坐在火堆旁的兩個人，各懷心思，一時無言。

天已黑，孫策這才敢悄悄抬頭偷眼打量，火光忽明忽暗，照在她清麗如雪的面容上，更增添了幾分嬌羞。

一時竟看得痴了。

這一切，身為當事人的喬雪又哪能沒有一絲髮覺。緊咬著嘴唇，只希望他能早些轉開。

「送給你！」孫策從懷裡取出一物，略一猶豫，便笑著遞給了喬雪。

「送給我？」看到他遞過來的東西，喬雪一愣：「這不是我姐姐還給你的那塊玉佩嗎？看起來很貴重的樣子，應該對你有特殊的意義吧，我不要！」

「正是因為它對我有特殊的意義，我才要把它送給你！」

自然地將臉湊過去。靠得越來越近，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她急促的呼吸，心跳不自主地加快，連嘴唇都在顫抖。

就在兩唇快要相觸之際，驟然一聲霹靂，喬雪驚醒，一把推開他，急促地起身，這才大口喘了兩口氣，慌亂地理了理瀑發。

瞬間驚醒。意識到自己魯莽的孫策，開口解釋:「我……」

「我先去休息了！」好似早就意識到接下來孫策要說什麼，不等他開口，喬雪轉身就走。

兀自激動的孫策，好似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看著喬雪走遠的背影，孫策懊惱地伸出右手，突兀地一巴掌打在了自己臉上。

「孫伯符啊孫伯符，你為什麼就不敢說『我喜歡你』這四個字呢！」

響亮的巴掌聲，驚天動地。剛走不遠的喬雪好奇地轉頭，狐疑地看向孫策。被主人公當場發現，伸手還欲再打的孫策一愣，停在半空的手一時不知道該往哪兒放，就這樣，兩人大眼瞪著小眼。

「獃子！」喬雪終於按捺不住，噗嗤一笑，打破了沉寂。為了避免尷尬，她咳嗽了聲，向孫策問道:「你沒事吧？」

孫策聽了，呵呵傻笑，連忙擺手:「沒事沒事，我能有什麼事兒，我只是在打蚊子！一不小心，用力過猛了……」

聲音越來越弱，甚至連孫策自己都覺得，這個理由過於牽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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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窄的空間，一男一女生疏而彆扭的背對背地睡覺。條件限制，情況特殊，誰也沒有在意世俗的倫理觀念。

黑夜裡，喬雪睜著眼睛，腦海里閃現的是剛才與他的每一幕，嘴角不自覺地翹起。

「你～睡著了嗎？」喬雪小心翼翼的問。聲音很小，黑夜裡，卻格外清晰。

「沒！」下一刻，便得道了孫策的回答。

「那陪我說說話吧，我睡不著！」

「好啊！」難得一個單獨相處聊天的機會，孫策當然不會拒絕。

氣氛再一次沉默，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就彷彿兩個人都已經睡著了般。

一想到明天就要到江夏了，孫策不免寢食難安、夜不能寐。如果到時候還不告訴喬雪真相的話，只怕以她的性格，知道自己欺騙了她，會因此憎恨自己。可如果告訴她，看她那一副對「孫策」咬牙切齒的模樣，知道我就是逼得她父女決裂、離家出走的孫策，說不得干出更極端的事情來。

無論坦白還是隱瞞，似乎都會失去那來之不易的友情，這不是孫策所希望看到的。一時間，孫策左右為難、輾轉反側。

「其實，我就是……」

「嘩啦～」

一道閃電，頓時將黑夜撕裂開來，也將孫策的話語打斷，照亮了整個天地。緊隨其後的，是意料之外的瓢潑大雨，打在樹林里、樹葉上，嘩嘩作響。

幸虧孫策有先見之明，心靈手巧的他早就用劍砍好了樹枝與樹葉，用它們搭建了一個簡單的「帳篷」。

突然，一雙手臂緊緊抱住了自己，隨之是一具嬌弱的身體緊緊地貼在了自己的後背上，那是喬雪！神經一直緊繃著的孫策不禁身子一顫。除了在馬背上的迫不得已，還從未與她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更何況還是她主動的。那一刻，孫策的內心，滿滿的全是激動。

「抱著我，我怕！」

又是一道閃電，滾滾天雷，山崩地裂般，恍若眨眼即至。

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喬雪的身體在劇烈的顫抖。打雷下雨對於女孩子來說本來就很可怕，更何況如今還是在野外。

孫策轉身，溫柔地將她擁在懷裡，輕聲安慰著：「別怕，有我在呢！」

電閃雷鳴，狂風呼嘯。突然而來的暴雨，瞬間侵蝕了整片天地。即使睡在帳篷里，仍能感覺到有雨滴打在身上。狂風中，樹葉嘩嘩作響，風雨飄搖，小小的帳篷也搖搖欲墜，令人不由擔心它何時會倒塌。

不知道是不是孫策的擁抱和話語起了作用，喬雪停止了顫抖，情緒也漸漸穩定了下來。

「以前，只要一打雷，姐姐就會抱著我，像母親一樣哄我入睡。」喬雪睜著雪亮的雙眸、嘴角露出一絲弧度，滿是希冀與思念。

「對不起！喬姑娘，你知道嗎，其實我就是……」此刻，孫策鼓足了勇氣，終於想再次將他真實的身份告訴眼前這位美麗善良的女子。清晰而平穩的呼吸，孫策低頭看她，卻見她雙目緊閉，已然熟睡了。今天受了這麼多苦，她也累壞了，睡著也是理所當然。

無奈的一笑，孫策靠上去，深情地凝視著她。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敢大膽、仔細而認真地直視這張臉。精緻無暇的面容，五官清麗，香氣宜人。濃黑卷長的睫毛，此刻正微微顫抖，看來她又做噩夢了。生活里坎坷，連做夢都不得安寧。孫策輕嘆了口氣，伸手溫柔地為她將緊蹙的眉頭撫平。

打了個哈欠，勞累了一天，孫策終於也熬不下去了。再依依不捨地看了眼那張熟悉而陌生的面孔，帶著它倒頭睡去。

……

慘死刀下的父親橫躺在那裡，此刻，他的臉正看向自己，那是一張多麼怨恨的表情啊；姐姐被他騎在身下肆意玷污，慘叫連連，一遍又一遍地向自己求救……一切的一切，都是那個叫「孫策」的罪魁禍首。

「嘿嘿嘿～！」那張看不真切的面孔，突然轉頭向自己看來，露出一個猙獰可怖的笑容。

「不～不要！」

喬雪一聲尖叫，驟然驚醒。這才發現，原來一切只是一場噩夢。

漆黑的外面，大雨已經停歇。不時幾聲悶雷，除此以外，沒有一點兒聲響。

「喬姑娘，對不起～」

「王虎？你還沒睡么？」驟然聽到孫策說話，喬雪詫異地低頭。

「對不起～」孫策翻了個身，卻再次打起了呼嚕。

喬雪一愣，繼而忍俊不禁，原來他只是在說夢話。真是個獃子，連睡覺都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呢。

「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孫堅是我爹，我就是孫策……」

孫策？喬雪獃滯。

「轟隆～」

一聲突兀的天雷，驚天動地，由遠及近，也似擊中了喬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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