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緣起緣落是離別

大皇帝者，文武兼備、古今絕有。

——《吳書·帝王卷·武帝篇》

大雪紛紛揚揚，天地之間，空餘一片雪白。

已經快一個時辰了，喬雪依舊獃獃地杵在這兒。前方，風聲嗚咽，大雪紛飛，看不真切，她只是凝望著，像等待丈夫歸來的妻子一樣。大雪，已經將腳印掩埋，可是，她仍然堅信，他會回來！

有些東西，有些人，當你輕易可得時你覺得那是理所當然。直到你失去了，才豁然發覺，它是如此的珍貴。原來，自己早已離不開他！

人還真是賤！

「披上吧，小心凍壞了身子！」眼看著在風雪中嘴唇青紫、瑟瑟發抖的女孩，周瑜心中不忍，脫下了自己貂裘外套體貼地披在了她的身上。

風卷雪舞，也帶動著她的髮絲。那個女子，披在她肩頭的帛錦風衣滑落了，她也不曾低頭看上一眼，猶如一朵一塵不染的梅花傲立雪中，說不盡的凄涼。

將一切看在眼中的周瑜目光一暗:自己，終究還是輸了。

「是我，是我趕走了他！」她終究無法原諒自己，自責地自言自語。

「不！這跟你沒有一丁點兒關係！」

「你說什麼？！」喬雪豁然轉頭，用一雙吃驚的眼睛瞪著周瑜，「你是說，他不是因為我才走的？」

周瑜點頭，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目光，這才解釋道:「你們的事我雖然知道的不多，但這件事我還是能確定的。是，在你剛開始提出分手之後，伯符他的確傷心了好些日子。可直到昨天，他幡然醒悟，因為感嘆自己碌碌無為，所以才決定要出去走一走的。所以說，他的離開，並不全是因為你！」

喬雪苦笑:「其實，你不用安慰我的。」

這個理由，的確過於牽強。喬雪也知道，這只是周瑜好心想用來安慰自己的借口。

「周公子，謝謝你！」喬雪用感激的目光看了一眼身旁這位風度翩翩的俊美男子。一個時辰，是這如水如風一般的男子一直默默地陪在自己身邊，安慰著自己。

如果——如果，不是他的出現，她或許就會嫁給眼前的這個男人，然後過上一段平凡而幸福的生活。然而，生命沒有如果，他也確確實實出現在了自己的生命中。

命運終究是命運。愛情並不等於優秀。不管你是窮困還是富有，是愚蠢還是聰慧，平凡還是偉大，在愛情上，一切都顯得那麼渺小而又平等，這也是它的奇妙所在。

周瑜，這個各方面都更為優秀的男人，她卻只是把他當兄長一樣看待。兄長再親，卻註定不能成為愛人。

「你也不必覺得內疚，我所做的，也只是遵照他臨走前的囑託罷了！」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周瑜笑著寬慰道。

「囑託？」喬雪一愣，忽然想起一件事來。疑惑地看向周瑜，問道:「我聽說你派人去向我父親求婚了，是不是有這事？」

周瑜一聽，用手撓頭尷尬地笑，算作承認。

「好像～是有這事。不過你別誤會，那只是我爹娘私下的主意，我也是事後才知道的。要知道，我跟伯符可是有賭約在先的，更何況，我們現在成了兄弟。我可不是那種會趁人之危的小人！我娘她們也是聽說了那小子臨走前把你託付給我，不然也不會這麼做的！」

「賭約？託付？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喬雪敏銳地感覺到了什麼，蹙眉追問道，

「呃～」周瑜獃滯，這才發覺自己說漏了嘴。

「哎呀！」給了自己一個耳刮子，事已至此，周瑜一狠心，道:「當初我跟伯符為了追求你，曾一起發過誓，各憑本事、公平競爭。後來你選擇了他，我無話可說。不過就在三天前，那小子下定決心要離開我家的時候，親口把你託付給我、讓我照顧你。他讓我轉告你，請你忘了他。還說……如果有可能，讓我娶你……」

「你混蛋！」

突兀的一巴掌，打在了周瑜的臉上。喬雪柳眉倒豎、胸口起伏，顯得異常憤怒。這也難怪，被兩個男人當做貨物一樣私自爭來搶去，放在誰身上都會覺得不舒服。會生氣，說明還是在意的。

「就因為一個賭約，你們就可以隨便玩弄別人的感情了么？你們到底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還有他，什麼叫託付？自詡為兄弟情深，當初他招惹了我，好啊，現在撒手不管了，就讓你來！這算什麼？你們兩個，把我當成了什麼，兄弟之間鞏固感情的玩物么？」

清晰的五指掌印，臉頰火辣辣的疼痛，周瑜一聲不哼。他羞愧地低下了頭:「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有用么？呵～我真傻！」喬雪乾笑一聲，轉身就走。

風雪中獨自的周瑜，終究沒有勇氣追上去。他知道，他們之間真的沒有一絲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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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刺骨，白雪茫茫。

一個不大的村莊，在大雪的掩埋下，猶如沉睡中的巨獸，了無人影。

突然，風雪中，依稀出現了人影。他們頂著狂風，越來越近。當先一人，年約十二三歲，稚氣未脫，大雪打在他的臉上，卻絲毫也不躲避。

「公子～！」

一聲刺破天際的長呼，眾人回首，但見一名粗面虯須、腰懸雙斧的壯漢縱馬疾馳而來。

「聿～」與眾人一照面，來人猛地一拉馬韁，完美停下。

「怎麼樣？」打頭少年焦急地問。

壯漢一笑，提起手中的包裹展示給大家看了一眼，方道:「事情都已經辦妥了，乾糧我也準備好了。」

「太好了！」心事解決，眾人相視一笑。

「不過～」那壯漢一猶豫，還是說到:「在回來的路上，我倒聽說了一件事！」

「什麼事？」壯漢的忸怩姿態，引起了眾人好奇。

「還不是那個周瑜！」壯漢一咬牙，道，「我聽說，公子剛一走，他就派人到喬家求親了，更過分的是，喬家那老頭居然也答應了。連結婚日子都定了，就在五日後，正月二十四！」

晴天霹靂，消息一出，在場的所有人無不是義憤填膺。他們七嘴八舌，紛紛對周瑜的不義、喬雪的不貞發表譴責。與此同時，更多的人則是在安慰著眼前的少年。

「不可能！」他微笑著緩緩搖頭，顯得異常鎮定。

眾人獃滯，都覺得此刻眼前的少年很是反常，不由都將目光投向了他。

「就算那是真的，也是件好事啊，應該為公瑾高興才是！」孫策洒然一笑，不過還是被眾人投來的目光看得毛骨悚然，接著道:「諸位與我皆是要干大事的人，一個女人而已，等將來封侯拜相了，又何愁找不到比這漂亮百倍千倍的！」

他都這麼說了，大家也不好再說什麼了，所以都機智地選擇了閉口不言。

不過，他們清楚，此刻，他的心，一定是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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