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010章:第二個買葯的人
土文街周圍的人聽說他們街上新開了一家新的藥鋪,都想著要過來看看是哪個倒霉催的。
一看才發現站在櫃檯前的是一位年輕姑娘,不懂藥理,不懂做生意,但是卻很禮貌。
出於保護姑娘的自尊心,他們都送上了真切的祝福。
只是在出門的時候都會對牌匾上的『青欣』兩字搖頭。
在他們看來,藥鋪的名字不應該這樣。至少,應該取像朱雀街那家回春堂那樣的名字。
不過從那姑娘的說法中,他們也知道了青欣的老闆是另外一個手不離劍的少年。
今天是青欣開業的第一天,徐觀沒有做任何宣傳,只是在門口立了一塊牌子,上面寫著:只賣葯,不看病。
直到中午,全是登門拜訪的鄰居,沒有一位真正的買過葯。
直到下午傍晚,青欣外響起了一個聲音:「買葯。」
「洛公子,你要買什麼葯?」王欣看著走進的洛興學問道。
進門的人正是洛興學和郭信,洛興學打量著藥鋪,對王欣笑道:「王姑娘,我要五錢麥冬、五錢石斛、三錢野菊。千萬不要少量,不然就丟你老闆的臉了。我會找他算賬。」
王欣點了點頭,不敢大意,徐觀交代她的就是客人要多少就稱多少,不能多一兩不能少一兩。這是規矩。
在藥鋪中,放著一張八仙桌和幾條凳子,算不得好東西,全然是為了照顧客人安置的。
洛興學和郭信坐在凳子上,後院中傳來徐觀的聲音:「小青,有客人來了,你去看看。」
徐青青一路小跑到前堂,看到是洛興學,又匆匆跑回後堂。
「少爺,少爺,洛公子來了。」
徐觀正在翻曬自己用草藥換來的藥包,從陽高縣來京城的途中,用來還剩下幾包,由於收拾不當,有些發潮發霉,所以拿來翻曬一遍。
聽到洛興學來到藥鋪,徐觀剛好翻曬完手上的藥材,走到前堂,發現洛興學買的葯已經被王欣包好放在桌上。
「徐兄,這恐怕是你第一筆生意吧?」洛興學拍了拍桌子,桌上堆著的銅板應聲而倒,發出清脆的聲音。
徐觀點了點頭,示意王欣收好桌上的銅板,又讓小青端來茶水。
水是用黃連根泡的,顏色黃滄滄的,看上去頗為舒服。
洛興學聞出是黃連水,笑道:「徐兄可真是好心思,知道我這兩天上火了不成?特意用這黃連水給我降降火氣?」
徐觀淡淡一笑,解釋道:「初來乍到,並沒有準備什麼上好的茶,故而用這個代替,希望喝的慣。」
少年老成。
洛興學對徐觀突兀的多了一個少年老成的評價。
「不知徐兄今年多少歲?這種事情其實也沒有什麼好隱藏的,我今年十九歲。」
徐觀拱了拱手:「那麼我才真正的要稱呼洛公子為洛兄了。愚弟今年才十六。」
「真的才十六歲?依我看,賢弟可要比我認識的很多人要強上不少。就現在還有一些比你年長几歲的還要不如你。所以我才有一見如故的感覺。」洛興學侃侃而談,他是真心想和徐觀結交朋友,不僅僅是看在陸寧的面子上。
「正如我剛才所說,初來乍到,能夠認識洛兄也是我的榮幸,偌大的京城,還希望洛兄多多指點。」
京城的水,就連洛興學也萬萬不敢說自己踩的透,但是在徐觀面前,他的確有指教的資本。
洛興學指了指郭信,說道:「你知道郭叔是什麼身份嗎?」
徐觀搖了搖頭。
「他以前是皇朝培養起來的修士,負責替皇上辦事。可後來為什麼跟著我了?不就是我有價值嗎?文的價值也好,武的價值也罷。只要你有價值,自然就有人在乎你,有人在乎你,自然就有人恨你。若想平平靜靜,你首先要做的一點就是,不要結仇。」洛興學無奈的聳了聳肩:「但是看上去你我都是有仇人的人。我沒說錯吧?」
這一點,洛興學說的很對,如果洛興學沒有當官的爹,或許他現在過的很滋潤。但或許兩字就完全背離了這個局面。而徐觀的仇人自然不用說那就是林舒陽了。
在陽高縣,徐家和林家就不對頭,徐觀出手切了他三條走狗的根不說,還揭他的傷疤,林舒陽自然是不能忍的。
再加上前兩天來京城的時候洛興學逼著林舒陽寫下休書,讓林舒陽在京城丟盡了臉這件事情,他也不會放過徐觀。
「既然不能平平靜靜,那就痛痛快快。你別看我書生氣很重,手無縛雞之力,但是我卻讓郭叔幫我殺了仇人。這是什麼?這就是痛快!」
徐觀淡淡一笑,非常贊同這個說法。
「徐觀,看你手不離劍,而郭叔也說過你似乎也是修士,你真的是有實力還是裝的?」
悄無聲息之間,洛興學對徐觀的稱呼也有了改變,在徐觀聽來,直呼其名反而更加親近了一些。
徐觀看著郭信,說道:「要不郭叔我們來比比?」
洛興學一愣,看著郭信眼中的躍躍欲試,便覺得可能是一場別樣的熱鬧。
「既然如此,我倒是知道一個地方方便你們切磋,既隱蔽又寬敞。」
「那便走吧。」
洛興學提著買的葯走出鋪門,郭信跟在身後,徐觀叮囑徐青青和王欣看好店鋪後跟著走了出去。
走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洛興學的身影出現在了一家酒樓前。
洛興學介紹道:「這家觀月酒樓是京城中很少人知道背景的酒樓,之所以叫觀月酒樓,是因為在酒樓的後山有一座閣樓,名叫觀月閣。」
說到這裡,他臉上浮上了炫耀的神色:「而我,有幸成為了能夠進觀月閣少數人中的一位。我想這個時候應該沒有人會去觀月閣。那裡有一片樹林,就是你們切磋的好地方。」
進入酒樓,通過一條『貴賓通道』七折八繞,重見光明的時候幾人已經置身於一個院子之中,推開院子後門,放眼望去就是一片樹林。
洛興學率先走出踩在那些枯葉上,說道:「要想看觀月閣,還得登上這個小山坡,觀月閣在坡那面。」
幾人爬上小山坡后,似乎京城中心傳來的嘈雜聲音消失了一樣,一下子變得安靜起來,只有風吹樹林沙沙的聲響。
徐觀看著郭信,問道:「郭叔,什麼是修士?」
郭信有些訝異的看著他,問道:「怎麼,你不知道什麼是修士?」
徐觀默默的搖了搖頭。
「那我就和你說說什麼是修士。」郭信看著不遠處那座三層小閣樓,說道:「古人有雲,天為氣,地為質,質氣相和,方成天地。氣為虛,質為實,虛實之間,辨之以修。就拿我們人來說,一個人就是一個單獨的小世界,身體血肉為地質,氣息神意為天氣,我們生來能夠控制身體,這就完成了質的覺醒。若是能夠完全控制自己的氣息神意,就能讓那股氣覺醒。如果體內的那股氣覺醒了,就代表已經成了修士。那個時候就可以用身體的氣去牽動外面大世界中的氣,就可以做出常人不能及之事。」
郭信說完,抽出自己的長劍,對著遠處一顆凸石一劈,凸石竟被劈成兩半。
徐觀眼神一凝,想起殺老道士那天,李歸的手段又和郭信的手段不同,便問道:「郭叔,之前我有幸看過一場打鬥,有人竟然能夠使出一些各種各樣的手段,比如一頂帽子,一個八卦圖…這種又有什麼講頭嗎?」
「非也。」郭通道:「這一切都歸為一字——氣。你所看到的那頂帽子、八卦圖皆為氣引。」
徐觀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劍,心思一動,劍從劍鞘中激射而出,在空中盤旋著,這一幕讓洛興學和郭信大吃一驚。
「郭叔,這也是氣引嗎?」徐觀控制著劍回到劍鞘,靜靜地看著郭信。
「是。」郭信轉過身看著洛興學,笑道:「少爺,若是知道他已經到達了這種地步,壓根就不用切磋,就算是死戰,我也必敗。」
「郭叔為何這麼說?」徐觀問道,這樣問並不是說炫耀什麼,洛興學和郭信也很清楚。
郭信解釋道:「因為境界。大唐的修士,分為三個境界,固氣為一境。活氣為二境,御氣為三境。而徐觀,已然步入了御氣境。而我,才固氣境而已。少爺,你說我怎麼打?只是沒想到徐觀他小小年紀就到達了這樣的境界,你是怎麼修鍊出來的?」
徐觀認真的回道:「天生的。」
洛興學聽到這話,他有點同情郭叔。
對於郭信而言,並不覺得受挫,而是格外的驚訝。
天生的御氣境修士,放在京城,會是極受器重的存在。
這會不會徐觀被高偉帶到京城的原因?
洛興學也想到了這一層意思,頓時沒有欣賞風景的心思,提議道:「還是回藥鋪吧,土文街清凈。」
說到底,觀月酒樓和宮中的牽連頗多,如果因為自己讓徐觀陷入了莫須有的漩渦之中,那就是一個罪過了。
回土文街的路途中,徐觀問道:「高大人說土文街這個名字來由比較有趣,洛兄可知道?」
「哈哈…」洛興學大笑三聲道:「是比較有趣,但也比較可氣。簡直是丟我們讀書人的臉。」
「為何?」
洛興學嘆了口氣,道:「我也是聽長輩說的,十九年前,文學院廣招天下才子,無論男女,當時有一位寒門子弟就住在你那條街道,經過選拔,他入榜,而後那條街道命名為士文街,風光了一段時間,直到他遇到了一位姑娘,他痴情到了何種地步?你想不出來,我也不太清楚。」
「本來,對一位女子痴情並沒有錯,然而那位姑娘卻不是什麼好人,不忠不孝不義佔全了,他卻還不惜跪在那女子面前,有人就笑他腿長,故而把士文街改成了土文街,直到現在。」
「故而這件事情叫人又笑又氣。」洛興學看著徐觀,問道:「你說這件事情氣不氣人?」
徐觀並沒有的胸中脹氣,因為這件事情他覺得沒有到達動氣的地步,憑事而論,這件事情的確有丟文人風骨。
「問世間情為何物?」徐觀笑著問洛興學。
洛興學搖頭回道:「不知,不知。」
回到青欣,看見門口有一串血跡,徐觀吸了吸鼻子,連忙走進藥鋪,看見一位壯漢坐在凳子上,八仙桌上,放著一柄斷劍和幾根斷指。
王欣和徐青青現在一起,面色有些羞憤。徐觀問道:「怎麼了?」
徐青青解釋道:「我都跟他說了這裡只賣葯,不看病,他非要讓我們給他包紮,還口出言語菲薄我們,不僅如此,還揚言說要殺了我們。」
徐觀轉頭看著那位大漢,一臉的寒霜,問道:「可有此事?」
大漢吐出一口濃痰在屋中,狠聲道:「就憑你這個小屁孩?還拿著一把劍裝什麼高手?告訴你,今天你們不把我這幾根手指接上,我就屠了你們!」
此事,洛興學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呵呵,真是好大的口氣,這京城什麼時候這麼沒有王法了?」
大漢轉頭瞥了一眼洛興學,冷哼一聲:「王法?實力大的就有王法,拳頭大的才有王法,像他們這種小碎米,殺了便殺了。誰管?是你管還是他管?」大漢的視線看著郭信,依然放蕩不羈。
「一看就是江湖散修,憑著自己有點本事就為非作歹。」郭信冷哼一聲。
「既然如此,那便殺了吧。」洛興學毫不在意的說道。
就在郭信剛要出手的時候,那名大漢胸口已經插進了一柄劍。
大漢身體楞在那裡,雙眼怒睜,嘴中冒出涓涓血液。
「你…竟然是御氣境強者!」大漢看著徐觀,意識逐漸昏沉的他只蒙蒙聽見這麼一句話。
「你想殺我,我殺了你。我不失理,無過。」
劍從大漢胸中射出,沒有沾染一點鮮血。
徐觀沒有管倒在他們店中的屍體,而是看著洛興學,問道:「他無視藥鋪規定,言語菲薄我的侍女和店員,最後威脅我,這種事情在京城中發生,我殺了他以絕後患,是不是違反了什麼規定?」
洛興學知道大唐的種種規定,但是關乎修士之間的事情,『官方』可沒有那種能力。
「這個,你要問問那個『啞巴』身後有沒有另外兩隻手了。」洛興學盯著那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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