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惡魔的低語
「等一下！」伊恩拽住急著上前的半精靈，「你打算就這麼衝過去？」
「不然呢？」半精靈疑惑地看著學徒。
伊恩翻了個白眼，拉著克麗絲隱藏到一輛翻倒的貨攤后，引導卡芮絲花時間認清眼前的戰局。
此刻，女騎士的全身鎧甲上多出不少爪痕，被蛆蟲腐蝕開的地方有兩處，但未傷及鎧甲內的皮膚。相比於女騎士，圖書館的大門反而更加岌岌可危，透過破損的大門，可以看見躲角落裡的鎮民。
與女騎士正面交戰的無疑是巨食屍鬼，普通食屍鬼不時從側翼對女騎士作出騷擾，兩隻鬼婆躲在後方見縫插針地吐出蛆蟲血彈，騎士的防守似乎已捉襟見肘。當三方攻擊同時襲來，女騎士陡然從嗓間發出震吼，彎刃大劍覆現淺金色光芒，圍繞騎士掀出一道勁猛的輝流。
夜鬼攻勢瞬間潰散，數只食屍鬼被這一擊攔腰斬斷，巨食屍鬼堪堪退避，唯獨後方兩隻鬼婆繼續噴吐著血彈，令女騎士不得不分心展開防禦。
能聯合施展聖咆、聖決技撐住局面，說明女騎士有接近二級的水準，若條件對等，她無懼與巨食屍鬼的正面交鋒，真正妨礙她的......
「真正妨礙著她的是那兩隻鬼婆。」卡芮絲接下伊恩的想法，直接說道。
「到你出場了，隊長。」兩人顯然不謀而合。
兩隻鬼婆一心撲在女騎士身上，只要除掉這根硬骨頭，門后的鎮民就是盛到面前的食物，它們根本無心顧慮暗處的襲擊。當流光瞬至，鬼婆只來得及聽聲呼嘯，便被絆索牢牢捆縛。
學徒如陰影般出現在後方，雙手分執落葉與精鋼匕首，分別刺穿兩隻鬼婆的心臟。
部分食屍鬼察覺到後方異動，毫不猶豫轉過身來對付新出現的敵人，與巨食屍鬼抗衡的女騎士壓力驟減，她不過多地關注到來的援助，一改防守姿態，趁勢向巨食屍鬼展開猛攻。
巨劍一記上挑，巨食屍鬼被迫仰起頭顱，趁此間隙，女騎士將武器收至身側，宛如母豹般沉下身軀，腳下亮起淺金色的輝陣，光芒瞬間流進她四肢百骸。
聖決技：神落之刃。
女騎士踏躍凌空，彎刃在空中劃過一道模糊的軌跡，刃尖直指向下。巨食屍鬼拱起背部，欲向空中的射出尖刺，刀刃卻一瞬落下，劈開它的頭顱。
大劍在地上拖出一串火花，女騎士剎住身形，警惕地望向四周。
伊恩從最後一隻食屍鬼體內抽出巨食屍鬼之臂，解除變形，學徒背後，卡芮絲甩去劍上污血。兩人中途便開始採用相互抵靠這種穩定高效的戰術，一眨眼的時間就將剩下七八隻食屍鬼消滅乾淨。
所以此刻，再沒有任何事物阻擋在聖決騎士與女巫學徒之間。
伊恩連忙假裝咳嗽，將臉背過去轉到一邊，不等他咳完兩下，染血的鋒刃從身後貼上他的脖子。
「有膽子做，別沒膽子承認啊，野巫。」女騎士的聲音冷冷傳來，刀鋒又貼近了一點。
「伊恩！」一聲適時的呼喚打斷了兩人的對峙，三人轉過頭，只見牧場主的小女兒從圖書館里跑了出來。
「蓮娜，你沒事！」卡芮絲驚喜道。
「嗯！我的家人還好嗎？」蓮娜走近兩步，喜悅的表情很快變了。
「安大人！他不是你想的那樣的！」蓮娜飛快擋到學徒身前，如果騎士想殺死學徒，她必須砍掉兩個人的腦袋。
「別這麼做女孩！他不值得！」安覺得面前的女孩或許中了野巫的妖術。
「你憑什麼這麼說！」蓮娜激動地喊道，「你不住在我們鎮子！根本不了解他！」
安剛想道明學徒對她做出的惡劣行徑，伊恩卻扶著蓮娜的肩膀將她從面前移開。他抬起夜眸，看向騎士的藍眼睛：「就憑她是聖決騎士，而我是荒野巫師的學徒。」
「而且還是小偷。」安看向學徒腰間的精鋼匕首，上面有她母親的刻字。
「只是借用。」
「我要是醒不來就會被夜鬼生吃了！」
「它們會因為反胃後悔的。」
「都給我停下！」半精靈上前推開安的大劍，同時從學徒腰間取下匕首丟到騎士手上。
「請你們先想想這個鎮上的人！等這一切結束，我會號召全鎮進行一場公正的裁判，你滿意了嗎？」卡芮絲看向聖決騎士。
騎士看了眼半精靈的神色，狠狠瞪了眼學徒，將大劍收回身後。牧場主的小女兒長抒了口氣，幾乎靠在了學徒身上，伊恩稍稍挺直了身體。
「這裡有多少人？」卡芮絲向女騎士詢問道。
「兩到三百人吧，我沒來得及細看。這一切，是因為聖月之幕崩潰了嗎？」
「是的。」學徒撣了撣大劍留在肩上的血跡，「按這位治安隊長的說法，我現在正要去成為正式的荒野巫師，打開這個鎮上的守護。那守護到底是什麼卡芮絲？」
「你會知道的。」半精靈神情肅穆地說道，「安，在我們去打開守護的這段期間，或許會有其他夜鬼闖到鎮上，希望你可以繼續留在這裡保護裡面的鎮民，我們一定會感謝你。」
「放心，我不像他們。」安暗示自己的同袍，「我會保護無辜的人民。」
伊恩偷偷向女騎士做了個鬼臉，卡芮絲賞了他一拳，「我們趕緊出發！」
蓮娜有些不安地攥住伊恩的短斗篷，「你會回來的是嗎？」
伊恩似乎在某一瞬間感受到女孩的心情，但他很快將這份無法奢求的情感壓下，拿開了蓮娜的手。
「我會盡最大努力。」學徒試著露出微笑，結果馬上招致騎士的冷哼。
伊恩跟上治安隊長的步伐，第六街道就在不遠的上層。
或許這就是自己的末路，伊恩自嘲般地想到，自從落到克麗絲手上他從來就沒走運過。他想起克麗絲曾向他展示的那些頭顱——那些在荒野之刃的試煉中失敗的學徒，都由克麗絲親自取走了性命，陳列在荒野中的某個廢堡。
「別緊張學徒，」該死，半精靈總能看出他的心思，「你不會失敗的。」
伊恩感覺血液再次流經全身，目光回到了面前的街道上，他不再多想，就當眼下是老巫婆的又一次刁難。
「謝謝你，卡芮絲。」伊恩第一次對半精靈微笑，甚至帶有一絲男孩般的靦腆。
半精靈輕笑出聲，「別傻了，我才不是......」
話未說完，一根骨刺穿透了卡芮絲的胸膛。
「去死吧，半精靈！」蓮娜在卡芮絲身後發出惡魔般的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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