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最後的試煉
換上乾衣服的伊恩連打了幾個噴嚏，他現在反倒覺得甜湖裡更暖一些。
片刻前，鎮民們自發地為學徒送來乾衣服，一件件都是臨時脫下來的，伊恩毫不介意地將它們裹到身上。
「開玩笑，我要死要活的是為了救誰的命。」
與其說他不客氣，不如說覺得理所應當。
伊恩現在的裝扮相當古怪，大大小小的衣服胡亂搭配在身上，但學徒卻一點不在意，還照樣把他那件不吸水的短斗篷罩在身外，這種從容反倒讓人覺得他有一絲「時髦」。
卡芮絲巡視了一圈鎮民的情況，不少母親抱著孩子，腳踩在冰冷的湖水裡；就在剛剛，一個被尖刺戳中的民兵死在了船上，家屬的哭聲幽幽回蕩在湖面上。
「蓮娜！有人看到蓮娜了嗎？」一道聲音打斷了卡芮絲的思緒，老牧場主正在到處尋找自己的小女兒。
「一定是跑回上層街道了，我們馬上去找她。」卡芮絲安慰著牧場主，她才意識到，曾經的男孩已是一位年邁的父親——時間過了那麼久，對半精靈而言卻更像一瞬。
卡芮絲攥緊拳頭，翡翠色的雙眸宛如晴日湖光，她不能再讓甜湖鎮的人民受苦了！治安隊長握緊腰間的劍柄，轉身去尋找學徒。
卡芮絲來到面前時，伊恩正愁眉不展地望向東北。
「她沒有回應。」學徒聲音平靜，卡芮絲卻察覺到其中不安，「剛剛我緊急喚回克麗絲，但她將自己徹底隔絕了，這老巫婆遇到麻煩了。」
「或許她在很遠的地方。」卡芮絲假設道。
「不，」學徒抬頭望著夜空，「我感覺和聖月之幕的崩潰有關。」
「伊恩。」卡芮絲鄭重呼喚學徒的名字，「你必須成為荒野巫師，就在今晚。」
「為什麼？」聽到突如其來的要求，伊恩嚇了一跳。
「夜鬼不會善罷甘休的，想要真正守護這裡的人民，必須開啟一個古老的守護，只有正式的荒野巫師才能做到。」
伊恩嘆了口氣，「你知道的，學徒不通過老師的最後一道試煉，就無法成為荒野巫師，而我現在聯繫不到克麗絲。」
「最後一項試煉，克麗絲早為你準備好了。」卡芮絲再次突然宣布。
「不，」伊恩的眸子在驚嚇中放大，「別是那個。」
「荒野之刃。」
「見鬼！」學徒頹廢地看向卡芮絲，「你知道失敗的代價嗎？」
「認主失敗的學徒會化作魔物，」卡芮絲異常平靜，「但成功的話就會成為真正的荒野巫師。你認為你做不到？」
「我不知道，那可是克麗絲的荒野之刃，還沒有人拿到過它！」伊恩沉默下來，人們的祈禱在他耳邊嗡嗡作響，蓮娜一家時不時浮現在眼前。
伊恩發現自己無法逃避，古老的誓約束縛著他，煩人的回憶在腦海里翻攪，最重要的，荒野之刃此刻成了伊恩與克麗絲之間唯一的紐帶。
遲早得做一次了結。
伊恩狠下神色，重新看向半精靈。
「荒野之刃在哪兒？」
緊繃的神色被笑意融解，卡芮絲清晰地說出地址：「第六街道，四季時柱之下。」
「怎麼這麼遠！就不能把它放家裡嗎？」伊恩指著不遠處的女巫小屋吼。
「我們還有時間，」卡芮絲挺起胸脯，纖細的五指扶住腰間長劍，「本治安隊長和你一起去。」
治安隊長花了些時間為眾人交代解釋她此刻的打算，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她口中古老的守護為何，但人們還是相信她所帶來的希望，於此同時，人們也向英勇守護小鎮的女巫學徒表示信任。
「真讓人起雞皮疙瘩。」學徒出發時抖了一陣。
「源力恢復了多少？」卡芮絲上前問道。
「一小部分，吸引食屍鬼的時候用得太多了。」
「能靠吸取食屍鬼的快速回復嗎？」卡芮絲看向一頭在不遠處徘徊的食屍鬼。
「可以啊，如果你想看我變食屍鬼的話。」
學徒一旦吸取太多其他生物的源力，心智就會朝著那種生物轉變，除非是吸取地脈、天輝中蘊含的天然源力。
於是，兩人選擇隱秘地向街道移動，避開那些不必要的戰鬥，無論女巫的學徒還是半精靈，都能熟練地收斂起自己的氣息與腳步，偶爾遇到攔在面前的食屍鬼，兩人便設法無聲將其擊殺，其過程往往由伊恩悄然劃開食屍鬼的喉嚨，再由卡芮絲施加致命一擊。
兩人很快回到狼藉的第一街道，已經見不到食屍鬼的蹤影，它們全都追著人群去往上層街道。
「那是什麼？」卡芮絲瞥到對面房檐上的黑影，警惕地俯下身子。伊恩集中精神，感受那生物的源力。
鷹身女妖，食屍鬼生態圈之外的夜鬼，它的出現可不是好兆頭，它們本身的威脅並不是毀滅性的，但這類夜鬼會在察覺有禍可為之前大肆宣揚，從而引來更多、更棘手的夜鬼。
和大部分夜鬼一樣，鷹身女妖也熱衷食腐，它們卻更樂於將製造屍體的機會留給別的夜鬼，偶爾盯上的獵物多是沒有自保能力的女人和小孩。
此刻，鷹身女妖也敏銳地捕捉到了兩人的身影，它瘋狂地甩動頭上的幾縷碎發，眼中射出一道幽綠色的凶光，撲棱雙翼，怪叫道：「失去！失去！失去聖月的你！死了！哈哈！死了！哈哈哈......」
「去你媽的！」伊恩剛想丟出一塊木板，身旁的卡芮絲卻不懂從哪裡撿回了她的一條絆索，朝著鷹身女妖擲去。
鷹身女妖霎時騰入空中，輕易閃開絆索，對兩人發出一陣嘲笑。下一秒，飛旋而回的絆索便迅速纏住女妖雙翼，讓它尖叫著掉落。
「天哪你可真丑。」伊恩上前踩住女妖的腦袋，有意慢慢割開女妖的肚皮，以此來獲取一些他可能不想聽到的信息。
「死了！死了！惡魔！你！死了！」鷹身女妖拚命掙扎著喊道。
「好，謝謝提醒。」伊恩落下匕首，刺進夜鬼的心臟。
「它說了什麼？」卡芮絲上前問道。伊恩拔出匕首，濺到臉上的血也沒擦，匆忙轉身向通往上層街道的台階走去。
「我們時間不多了。」伊恩邊走邊對治安隊長說道，「這鳥人婊子把惡魔引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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