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姜孚練兵錄

「啊？！哦，我在聽呢，姜公子的故事真精彩！」糜蘭回過神來，發覺自己現在的狀態，不由的大囧，趕緊默默地後撤，臉上嬌羞的表情讓姜孚也不自覺得吞了吞口水。

「姜公子……你的故事，講完了？」看著姜孚一動不動默不作聲的樣子，糜蘭還以為他生氣了，試探著問道。

「啊，嗯，今天就說到這裡吧，我也該回去了。來日方長，後會有期，到時候再繼續跟你講。代我向你哥哥告辭，我先走了。」姜孚忙不迭地起身，然後在糜蘭等糜家一干人等的親切招呼下，有點狼狽地回去了。

「呼，差點就把持不住了。還別說，這未來主母長得還真是，嘖嘖，劉備真是有口福。等一下，為什麼我會說『口福』？！……」姜孚一路上就這麼胡思亂想著回去了，只覺得臉上發燙心跳加速。

接下來的幾天，姜孚大多數時間都在陳府，逗逗小丫鬟，和陳登談談人生談談理想，抽空見個慕名而來的客人什麼的，偶爾也會到劉備的住處商討商討未來的大計。期間，糜竺和陳登都開始有意無意地向劉備示好，標誌著三方同盟的初步形成，只不過目前徐州名義上的老大還在，不方便光明正大的投靠而已。

這種輕鬆愜意的生活在亂世中註定不會長久，因為劉備謝絕了陶謙讓出徐州牧一職的好意，一如歷史上那樣屯兵小沛，並且獲得了四千丹陽兵的資助。而姜孚作為劉備目前最為信靠的謀士，被陶謙任了一個兵曹從事去協助領兵，十六歲任這種州刺史身邊掌握兵權的屬官，又一次引起了轟動。至此，姜孚的名聲開始微微顯露，只不過，除曹操外，尚無其他人對這個徐州的白衣少年引起足夠的重視。

「於嘉，陶府君麾下的這丹陽兵不愧是天下步兵精銳啊。備所見軍士多矣，均不及此。有這樣的鐵軍，縱橫天下確非難事。」在姜孚面前，劉備沒有絲毫保留自己的野心，而他第一次擁有一支這麼強大的軍隊，自然也是喜上眉梢，毫無顧忌地表達了自己的興奮。

姜孚微微一笑：「主公，丹陽兵固然勇猛，但徐州城之前還不是一樣被曹操圍困，龜縮著不敢出擊？俗話說的好，『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有怎樣的主帥就有怎樣的士兵。陶府君愛民如子，的確是個好官，但不是稱職的統帥，所以即便有丹陽兵這樣的精銳，依舊顯得懦弱不堪。」

劉備似有所悟，收起了那副自得的神情問道：「於嘉的意思是？」

「丹陽兵單兵作戰勇猛，但戰場之上絕非一人一己之力就可扭轉乾坤，所以還需訓練陣法。而普通士卒除此之外，還欠磨練，更需抓緊時間操練其膽氣手足。另外，使君手下堪擔大任之將只有關張，子龍已還公孫瓚處去了，故還需招攬或者培訓武將。之前所獲黃巾賊首管亥，我看是個不錯的選擇。」姜孚這些天來雖然悠閑自得，不過關乎將來的事情卻是絲毫沒有怠慢，因此等劉備一問，他便侃侃而談，把大致上的思路說了一遍。

劉備沉吟一下道：「就依於嘉所言，我去說服管亥，這些兵士就交給於嘉了。」

「使君莫急，此乃長久之策，不得躁進。於嘉雖幼，然於練兵一道卻還是有些心得的。不如我便書寫成冊，以後也方便其餘將領學習。至於初期的操練，不如交給關張二位將軍。我想以二位之能，這等小事不在話下。」姜孚前世就對這種東西浸淫很深，只是那時候不可能有機會用罷了。屠龍之術得要有龍才行，因此眼前的大好機會讓他也不禁熱血沸騰了起來。「醒掌天下權，醉卧美人膝」，這兩句被人說爛了的名言是每個大好男兒心目中至高的理想，姜孚也不會例外。

「嗯，如此甚好。」劉備當機立斷，喚來關羽、張飛，囑咐一番后自己便往管亥那邊去了，而姜孚則回到陳府開始張羅後來流傳甚廣的《姜孚練兵錄》。

陳府，姜孚的書房。案頭放著一個越窯褐釉香熏，上半部由三層含苞欲放的蓮花瓣圖案構成，每排蓮花有十一瓣，抽象成三角形狀，每個花瓣上刻有大小不等的花莖，十分清晰。蓋頂飾有一精美的小鳥，亭亭玉立，眺望遠方，下半部為圓柱形空心支柱。而冉冉升起的青煙配合著燭光，煞是朦朧。姜孚便伏案匆匆書寫，不時頓筆凝思。身後倚著丫鬟月兒，好奇地看著眼前這個愈加博學多才的公子，一派紅袖添香夜讀書的香艷場景。

一連好幾晚，姜孚總算把多次易稿的《姜孚練兵錄》完成了。他抻了抻懶腰，一時興起輕輕拍了拍月兒潤滑的臉龐，把小蘿莉羞得低頭不敢說話，大笑著起身去找劉備了，留下月兒有些羞惱又有一絲甜蜜地獃獃望著離去的瀟洒的背影。

「於嘉，多日不見消瘦不少啊，辛苦你了。」劉備樂呵呵地看著姜孚，身後站著的大漢正是管亥，此刻也微微欠身向姜孚行禮，看樣子劉備收買人心的實力還是很強的。

「為主公分憂乃是分內之事。」姜孚謙虛著，又道喜道：「恭喜主公又獲一良將！」

「哈哈，還是於嘉看人准那。」劉備也是極為開心，和姜孚又寒暄著，終於說到了正事上：「於嘉此番來莫不是已經完成了那練兵的書稿？」

「主公所料不差，這次來正是想請主公為我參詳一二的。」姜孚說著便讓從袖中掏出了寫滿了密密麻麻蠅頭小楷的紙——前世所練的那些早已沒用的東西現在一一派上了用場。

「於嘉寫得一手好字。」劉備先是稱讚了一下姜孚，既而又仔細地看了起來：

「行伍之卒，甲胄之士，雖勇而不嫻文墨。故其為辭也，必鄙近通俗。條約貴簡，然欲成完完節制之師，十全無一隙漏，即此十冊未見其多。

而習給之術，宜將練將冊給將，練卒冊給卒。每隊一冊，每一旗擇一識字之人教習訓解，全隊口念心記。

擇日查考，未合格者丈五。優異者有點卯不到則可免責，如此則不待罰而人人自熟矣。

書凡九冊，練伍法一，練膽氣一，練耳目一，練手足一，練營陣四，練將一。各自成冊，分予將士。

……」

劉備看得兩眼放光，良久乃嘆道：「於嘉大才，世所罕見，起孫子吳子於地下，亦堪足與之匹敵也。」

姜孚暗笑：廢話，這可是從明朝戚繼光的練兵實錄整合而來的，比現在先進了幾千年，當然是可以跟孫子、吳起匹敵了。不過面子上的事還是要做的，所以裝作謙遜的樣子道：「些許小才，讓主公見笑了。」不過又話鋒一轉：「主公，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即便我們練出了強兵，沒有足夠好的兵器甲胄與之匹配也是暴殄天物。所以，我們接下來要做的應該是招募能工巧匠，鍛造兵器鎧甲。於嘉在此方面也是有所了解，可以等工匠到了與他們一同商量著如何改進……」

看著眼前似乎無所不知的姜孚，劉備是激動得說不出話來：這小子真的只有十六歲嗎？怎麼懂的東西似乎跟千年老妖似的，偏偏還落在了我劉備手裡。果真是天助我也嗎？而管亥則是下巴幾乎碎了一地：本以為這是個投機取巧的主，想不到還真是個有貨的人。據說曹操大軍就是敗在此人之手，如此看來，人家敗得不冤啊。

不管自己驚世駭俗的才能給兩人帶來的強烈震撼，姜孚昂首而立，默默攥緊了拳頭：上一世沒能好好施展我的報復，這一世，我要統統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