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足與人生×知識與智慧
兩位公公向吳所依追殺而去,時淵則帶著時冕回到了官府。
連名字也不知道的缺牙青壯倒在血泊中,整個院子已經被破壞殆盡。
宗政一刀手中的哭皇天滴血未沾,這讓時冕想起了溫雲霄說的,斬鐵之上是無垢,他溫家無垢級別的殺人利器不超過五件,至於無垢之上,時冕不得而知,但哭皇天絕對是無垢級別之上的寶器。
錦衣衛得知兩位公公去追人,打算在小院內等歸,一眾死士隱去身形,藏於黑暗。
宗政一刀走到時淵面前抱拳道:「我馬兒的仇已報,告辭了。」
「告辭。」時淵淡笑回了一句。
時冕張口想說什麼,但又忍住了,只聽時淵吩咐時柒送宗政一刀出城。
一群錦衣衛盯著宗政一刀,直至兩人走出小院,他們也沒有出言阻攔。
城監見眾人打完,迎笑走來,吩咐下人打掃小院,安排眾人住處。
錦衣衛坐等,死士就更不用招待了,只有時淵和時冕在府內住下。
時冕坐在床邊,看著對面床上閉眼躺著的時淵,試探的叫了一聲:「爹。」
「嗯。」時淵也不睜眼,應了一聲。
時冕見時淵還沒入睡,抿嘴說到:「我怕我以後不能分辨善惡是非,做不成一個好人。」
「你覺得,你現在是善,還是惡?」時淵閉著眼不緊不慢的問到。
「我……,我不知道。」
時冕內心感到沉重,而這股沉重感來自何處,她也說不清。
時淵輕聲問到:「你在害怕,對嗎?」
時冕不回答,算是默認。
「你開始覺得自己是惡的一方,你害怕這個世界給你定罪,你害怕自己不能反抗。」時淵毫不留情的指出時冕的膽怯。
時冕想要開口解釋,卻被時淵的話打斷。
「你更害怕自己無罪,世界卻給你定罪,你害怕為了反抗,活成一個不是自己的自己。」
時淵的話雖然有些難以理解,但時冕知道這就是自己混亂的想法。
「為什麼爹會知道這些?」時冕說不上驚訝,思想像是繞進了死胡同。
時淵睜眼看著床梁道:「因為我也年輕過,有過這樣的想法。」
時冕不做回應,她不能理解自己,覺得「自己不夠好」。
「我好像太過渴望外面的世界,想要讓自己更適合外面的世界,但不足之處又太過明顯,憤恨自己不夠格。」說出這段話,時冕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時淵揉了揉額頭,頹懶的說到:「你爹我,其實很俗的,能對你的人生進行指點的地方不多,不過,我相信你能過好屬於你的人生!」
「屬於我的人生……。」
時冕對未來抱有迷茫,但因為時淵的信任,好像看見了一絲光亮。
時淵抬起雙手,伸了個懶腰,長出一口氣道:「謹慎是好事,但太過謹慎,反而什麼也做不了。」
時冕沉默一段,點頭「嗯」一聲,躺下入睡。
一夜無話,只是時淵起身給時冕蓋了幾次被子。
公雞打鳴,太陽照常升起,好像世界洗盡鉛華,一切都能在此刻重新開始。
時冕一早就醒來,因為兩位公公要回朝廷復命,特來告訴時淵一聲。
官府大堂,一個布袋被放在中間,布袋內明顯裝著一個人。
時冕一眼便知道,裡面必定就是吳所依了。
時壹也連夜趕到了寒鷺城,好像有什麼他自認無法解決的大事。
兩位公公奉承時淵幾句便打算告辭,時壹看著麻袋對身旁的時冕說到:「這是乾坤布袋,是秦遺古州內與道家持平的釋家寶器,沒有被收錄在兵器譜。」
時冕盯著一動不動的布袋,沒有回話。
時壹見時冕對他說的東西沒有反應,問到:「少主想要救她?」
「小壹,你說,在強大的力量面前,智慧是不是顯得有些可笑了?」時冕看著布袋內的吳所依說到。
時壹看了看兩位公公和錦衣衛們,在時冕身後說到:「我和少主打個賭怎麼樣?」
「賭什麼?」時冕順口問到。
時壹湊近時冕耳朵說到:「賭這布袋裡的人能不能逃脫。」
時冕不解道:「為什麼?」
「少主不是想知道智慧和力量是否存在巨大差距嗎?雖然我的舉動不能證明太多,但能為少主驗證其中的道理,也算值得。」時壹淡然的解釋著。
時冕倒是有些好奇,問到:「你準備怎麼做?」
「說幾句話而已。」時壹言語中透著淡淡的自信。
時冕嘴角上翹,說到:「你贏的幾率不大吧。」
「用最簡單辦法,做最難做的事,智慧的有趣之處就在這裡。」
時壹的意思是明知道幾率低,但他卻願意賭,因為輸了對他沒有影響,贏了卻算是收穫巨大,至少向時冕證明了智慧的作用。
待幾人準備離開,錦衣衛拖著布袋向大堂外走去。
「你們能確定這裡面一定是你們要抓的女子?」時壹對兩位公公問到。
韋公公笑道:「我親手收進去的,怎能有誤。」
「如果裡面是假的,你們此行回去,就是領死,現在布袋罩住,你們只知道裡面是個人而已,真假難辨。」時壹笑著說到,似在說玩笑話。
不等兩位公公說話,時壹又道:「真,你們就保住性命領賞陞官,假,你們應該難逃一死,即便兩位公公只是受罰,保住性命,那其餘幾位錦衣衛呢?指揮使大人應該不會保你們了吧。」
「時壹!你什麼意思!」楊公公怒眉上揚,質問到。
時壹攤了攤手,無所謂的說到:「我這可是在為你們考慮。」
韋公公冷哼一聲后,時壹再次提醒道:「你們也別急著打開布袋,這裡面很大可能是真的,但如果有個萬一,萬一是假的,你們現在也失去了抓捕的機會,到時可就只剩下絕望了。」
韋公公攢眉蹙額,他絕對相信裡面是真的,但他卻開始有些害怕裡面是假的。
錦衣衛們也眉頭緊鎖,各有所思。
楊公公抬手大笑兩聲緩解氣氛,說到:「有勞時壹兄弟為我們心憂了,我能肯定裡面是真的,我們還有要事在身,各位,告辭!」
「兩位公公何不在此打開布袋一觀?」時冕大聲說到,誠心要拆時壹的台。
不過兩位公公卻顯得有些為難,楊公公解釋道:「這乾坤布袋算是一種封印,此人之前被我們打成重傷,現在應該已經恢復一些了,她在裡面無法吸取外界能量,也就造不出什麼事端,但如果我們此時打開布袋,此人定會毀了玉骨與我等同歸於盡。」
時冕驚訝的回頭看著時壹,像是在問:「這也在你算計之中?」
時壹只是付之一笑,沒有做出多餘回應。
最終兩位公公帶著錦衣衛離開了官府,只是已經人心散漫。
「你耍賴!你借用了我不知道的知識!」時冕對時壹不依的說到。
時壹對時冕也是攤手說到:「智慧是火,知識是柴,知識越多,智慧的用途就越廣,這怎麼能算我耍賴呢?」
「那你就確定他們會意見不合最終讓她逃脫,萬一她和他們同歸於盡呢?」時冕雙手交叉懷抱著說到。
時壹蹲在時冕面前笑道:「我給他們埋下一顆種子,只是想向少主證明智慧的作用而已,至於結果如何,少主應該都能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從而正確認識智慧的危險性。」
時淵送別幾人,從官府門前走來,揉了揉時冕的頭道:「所以小冕以後要小心會玩弄人心和玩弄人性的傢伙。」
時壹無奈笑道:「家主把我的形象在少主面前都形容壞了。」
時冕想著:「埋下一顆種子,會怎麼樣?」
時柒牽著馬車走到官府大門前喊道:「走了,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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