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暗下決心
水奈何邊抹著便問道:
「這是醫宗的葯吧?」
陸羽瑩點頭,眉宇間割肉一半的鈍痛還沒有散去,水奈何知道醫宗的葯一直以來都貴的很,笑著說:
「家兄與醫宗交往甚密,改日奈何定會向他討來幾瓶送給瑩姐。」
陸羽瑩聽了眼睛放光,心道:
「果然還是富貴人家的孩子,出手闊綽、人脈又廣,說起來要是有這麼一位弟媳還真是不錯。」
陸羽瑩的確貪心,可人之五毒:貪嗔痴慢疑。「貪」字擺在了首位,莫說是普通人,就算是道士和尚又有幾個能逃得過功名利祿、金屋銀瓦?她雖是柏陽城的城主,可這白占的便宜誰會不佔?況且這柏陽城還不一定一直都是她的呢。
也不客氣:
「好好好,最好多要來幾瓶!當年那個老頭子來我這搜颳了好些藥材,這才丟給我五瓶葯,醫宗的人可還真是摳門的很!這一次怎麼也要要回個本啊!」
陸黎生見自家大姐毫不客氣,扶額向陸羽瑩遞著眼色,要她收斂些,別叫人看了笑話,搞得好像這諾大的城主府和這平日里一本一經的城主大人已經窮的買不起葯了一樣。
陸羽瑩可不買他的帳,挑眉問道:
「阿生可是眼睛不舒服?怎麼眨的怎麼厲害?」
陸黎生自然知道大姐是在打趣自己,無話可說,就也不說。
可水奈何不一樣,幾天的時間終究是不夠她熟悉這姐弟兩人的行為方式,所以錯過了陸黎生的眼色和陸羽瑩眼中捉狹的笑意,聽著陸羽瑩滿是關切的詢問,心中只尋思著是不是被暗一傷到了眼睛,想著說到底這傷還是因自己而來,一會兒一定要叫師兄他來好好看看不可,想起師兄又糾結起了他非要自己叫他「易安」的事情,叫了六年的「師兄」,突然變化還真是不適應。師兄也真是的......
還想著就聽見有人扣門三聲,陸羽瑩說了一句:
「進。」
就有人推門而入,先對三人打了招呼:
「城主,少爺,姑娘。」
三人一一應過聲后,陸羽瑩問道:
「什麼事?」
那奴婢答道:
「蕭王殿下來了。」
陸家姐弟聽了同步的皺起了眉頭,水奈何卻喜上眉梢,心道:
「師兄來的可真巧,正想要找他呢。」
想著提裙就想去找他,轉念一想,客隨主便,兩位主人家都沒走她就突然走了實在失禮,所以看著陸羽瑩呵呵笑了幾聲。
這幾聲笑沒什麼特別的意味,陸黎生卻看得低了眼眉:
這樣的兩個人才是相配的吧,一個是皇宮裡的兒郎,一個是江湖上的姑娘,真是絕配。
絕配?
想著突然一驚,這一下叫他眼睛好像要瞪出來了一樣:自古朝廷江湖兩不相干,就算元皇再怎麼討厭這個兒子,礙於顏面也絕不會同意讓他的兒子娶一個江湖女子為王妃,況且元易安才剛回朝就被封了王爺,在元皇心中的地位可見一斑,那......
沒有等陸黎生想完,被水奈何逗笑的陸羽瑩就一聲令下去了前堂,陸黎生只得忍著,找準時機問一問自己的好姐姐。
其實他方才心中第一個跳出來的人是暗一,畢竟他是來保護他家小小姐的暗衛,知道的當然比老姐多,但這念頭只那一瞬,陸黎生不禁覺得自己實在窩囊,被人打得生疼還想著他,害怕臉上的傷被老姐發現老姐一個衝動把他碎屍萬段。
在被打完后陸黎生真的是恨得牙痒痒,恨他不清楚自己的為人,也恨自己平日里的一張巧嘴在那時像吃了秤砣一樣張不開,沒有解釋清楚。
當時為什麼沒解釋來著?只記得他當時自己腦袋裡也跟裝了漿糊似的,先被老姐說的話哄的一愣一愣的,心裡想的都是「我配不上她」之類的話,后就聽見老姐說自己做了那種事情,那種事情啊?一句話就讓他的心神徹底亂了,完全忘記了自家大姐是個愛誇大其詞的人,她說的那種事情根本不是那種事情。他當時頭腦暈暈,只記得當晚喝得爛醉,哪知道自己迷迷糊糊地都干過什麼?的確記得自己早上起來衣冠整整,完全是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但被她言之鑿鑿的一說、宿醉加上還沒醒的酒、本來就渾身難受再被暗一鬼里鬼氣的一問,他是真的蒙了,能說的除了一句「我沒有」就真的再無其他了,還期望他說些別的什麼真是白日做夢。
前堂——
水奈何看著踱步的人,偷偷地笑,被陸羽瑩回頭看了一眼,臉一下子就紅了,把頭低了下去。陸羽瑩看在眼裡也不顧弟弟的悲慘初戀了,只覺得還想逗一逗這丫頭,就打趣地問了一句:
「這麼高興?」
水奈何答道:
「沒有啊」
真的有嗎?沒有吧?水奈何在心裡這樣問著自己。但是高興好像也沒什麼不對吧?
陸羽瑩沒有聽到水奈何的心裡話,但單單聽了她那句「有嗎」就不住搖頭,心道:
「這丫頭看著機靈,原來只是個榆木腦袋,是個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迷糊鬼,別說阿生了,我看就是蕭王殿下也怕是要在這丫頭這裡吃些苦頭嘍。」
徘徊的人聽到聲音,又看見來者,自然而然的笑了,水奈何見他笑,也自然而然的回了一個笑。兩廂自然,看著沒什麼不對,就還好像以前一樣:一個師兄、一個師妹;一個一往情深、一個概不知情。
不過說起來也都不過是周瑜打黃蓋的事情,誰管得了?要說是管,也就只有等水奈何自己開竅了。
「你怎麼來了?」
水奈何實在不習慣喚他易安,就乾脆什麼也不叫,直接問起來倒是方便。
元易安聽了哪裡會不曉得她得心思,無奈的看著水奈何,瞧了會兒,覺得她有些不一樣,但又不知道具體是什麼。
水奈何被盯得彆扭,問道:
「是我身上沾了東西不成?」
元易安搖頭,說道:
「只是覺得你近日比之前開心了些。」
水奈何聽皺了眉頭,仔細想想好像的確,不過這也是有原因的:其一:幾日里有太多事發生在她身上,離別六年,她終於又一次見到雙親兄弟;困擾六年,她終於解開趙婆婆所送的那支簪;不明六年,她終於知道了璟岒師叔所說的有緣;時隔八年,她終於知道了花羽木匣的秘密......
一夕之間所有的迷題、不甘都煙消雲散,雖然在此之後她看見了更多其他的不甘與疑惑,但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這些煩心的事情雖叫她難以忘懷,但不足以沖淡她的歡心。
其二:陸家姐弟間環繞的氛圍叫人很放鬆,也許是因為柏陽城難得的安寧,又或是因為兩姐弟直爽的性格,都很容易叫人放下戒心,不過多的算計、防範。
想想自己近來幾天確實放鬆了很多,肩上的、心裡的東西少了很多,笑的也比珺山上時多了——畢竟在珺山她是在一心習武,盼著早日學成好早日回家。自己沒心思玩樂、也沒有人逗她笑,一來二去就沉悶了許多,下山以來有趣的事情多了自然就變了,不但是自己,師兄他不也是嗎?在山上的時候明明一副獃子的樣子......
水奈何想著,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嚴肅的問題:
「我不僅僅是放鬆了,還有了些孩子氣,算起來都已經活了二十幾年了,怎麼還是這樣?就算本性如此三十幾年也該改了吧!不行!不管在何時何地都要萬事謹慎小心,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如果被人抓住了把柄豈不是又......水奈何呀水奈何,你可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你難道忘了之前的慘劇?忘了大家為什麼慘死?明明知道為什麼要犯呢?一定不可以了,對誰都不可以......可是對待爹娘他們也要這樣嗎?這樣真的有些難啊......」
「的確,不過......」
水奈何有些遲鈍的回答著元易安的問題,卻沒有把話說完。
「恩?不過什麼?」
元易安疑惑問道。
水奈何搖了搖頭:
「沒什麼。
然後連忙岔開話,問道:
「還沒有說你怎麼來了?」
元易安只好罷休,答道:
「大哥來了。」
「大哥?」
水奈何滿眼的疑惑:
「哪個大哥?」
元易安笑笑,道:
「就是水兄,日後你嫁給我,這聲『大哥』總是要叫的,奈何不會介意吧?」
水奈何聽說水宗安來了高興都來不及,哪裡會管什麼介意不介意的,連說著:
「沒事。」
元易安聽到了自己喜歡、又意料之中的答案,點頭說:
「那走吧,他們都在客棧歇息。」
水奈和自然是答應的,想說一聲就告辭了。可一回頭看見被他們二人冷落在一旁好久的姐弟二人就覺得心中過意不去,只好僵硬的笑笑。
陸羽瑩無奈:
「去吧去吧。」
水奈何聽了一不管其他了,叫上師兄就一步一步的邁出了門檻。
走出城主府水奈何恨不得馬上飛過去,卻被元易安叫住:
「奈何!」
「啊?」
她顯然不解元易安叫住她的原因。
「你笑的時候很好,沒必要改什麼,我可以一直守護你,守護你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