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有愧無悔
守護我的笑容?
水奈何聽了這話心裡是感動的,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頃刻間又裂開了。她還是愣了一下,不知道元易安是怎麼知道她心思的,但反射性的想要辯解,嘴動了動,想說什麼,卻又一下子什麼也說不出。
她能辯解什麼呢?總不能告訴他自己已經二十幾歲不能在笑地太輕鬆吧?這樣說又豈止是奇怪而已?
半天,說出了幾個字:
「謝謝,」
頓了一下,加上了幾個字:
「易安。」
——「謝謝易安!」
元易安聽她說出「謝」字覺得這樣太過疏離,聽她猶豫地叫自己「易安」一切又都煙消雲散,他很高興,很高興聽他默默喜歡了好多年的小師妹自己發自本心的原意叫自己的名字,即使他知道水奈何不過是覺得心中有愧才逼著自己叫那個有些彆扭的代號,但他依舊高興的揚起了嘴角:
「奈何,你我之間從來不需要說『謝』字,我所說、所做都是我願意、我心甘情願的,所以你也不用因此覺得虧欠我。」
水奈何低下了頭,心中腹誹:
「師兄啊師兄,我原以為你下了山就不傻了,沒想到還是像當初那樣。你對我太好,我無以為報,又怎會心安理得受你照顧?又怎會心中無愧?」
元易安見水奈何不說話,把手放在她的肩上接著說:
「你若是心裡還是覺得叫我『易安』太彆扭就也不必勉強,像從前一樣叫我『師兄』就好。」
水奈何將一直低著的頭抬起來:
「不必了,我只是不習慣,叫習慣了就好了。」
元易安將手拿了下來,說道:
「好吧,不過你要記住別勉強你自己,知道嗎?」
水奈何又重新換回了俏皮的笑,心道:
「對親近的人還是要輕鬆些,免得他們擔心。」
說道:
「是,易安!」
然後轉身頭也不回的說道:
「大哥在城南的祥瑞客棧是吧?」
元易安尚還愣在那裡沒回過神,水奈何笑了一聲:
「快些走吧,他該是等急了!」
說著運了輕功走了,元易安見了連忙跟上。
城南祥瑞客棧——
水奈何有些急的上了二樓,一來是她幾分思念兄長,二來是她還想著四方令的事情。
「大哥!」
水奈何敲了敲暗一的房門:
「是我,奈何!」
門從裡面打開,水奈何看著開門的人,想都不想就撲在了他懷裡,悶悶的叫著:
「大哥......」
水宗安搖頭,伸手把水奈何抱在懷裡,答著:
「恩。」
過了一會兒,水奈何把頭抬起來,水宗安看著她說道:
「離家幾日你怎麼瘦了這麼多?」
水奈何從他懷裡出來,低頭看來看去,抬手又轉頭,說道:
「沒有啊。」
水宗安看著小妹的樣子嘴角不自覺的上揚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我怎麼看就是瘦了?」
水奈何瞧了他一眼,道:
「你就是總盼著我胖些才好。」
水奈何聽著是嗔怪的語氣,卻開心的很。
沒等她說完,水宗安就伸手去掀她擋在前面的頭髮,她向後退了退,最後還是由著他掀了。
水宗安看著她頭上的傷,知道不是被人打傷的,但還是心疼得用手小心翼翼撫著傷口,皺眉問道:
「怎麼搞的?」
水奈何把頭髮放下來,說道:
「自己不小心磕了一下。」
理好了頭髮問道:
「大哥怎麼知道我頭上有傷?」
水宗安道:
「你小時候就不喜歡在前面留頭髮,長大了又會有多少變化?」
水奈何聽了直笑,確實,她一直不喜歡那樣梳頭髮,原因很多;戍城在南方,夏日炎熱頭髮隨著汗粘在額頭上令人不適;而且頭髮長了常常會遮了視線。所以她就乾脆不留了。
「你啊,都十四了還這麼不小心。」
說著叫水奈何進了屋子,叫她坐下。從懷裡掏出來的葯塗抹那處傷口。水奈何雖塗過了葯,但也沒說什麼。
一旁的元易安卻連忙阻止:
「大哥,奈何她已經上過葯了,再塗怕是會沖了藥性。」
水宗安聽了眸色一暗,水奈何見了想元易安看去,眼神中不免有了些嗔怪。對水宗安忙說道:
「不過塗一下也沒關係。」
水宗安把葯蓋好遞給水奈何,道:
「既然塗過了就不必再塗一遍了。」
水奈何接過葯,不猶豫的打開,慢慢的在額頭上,倒不是她不害怕沖了藥性,而是她知道大哥的葯也是醫宗的,與瑩姐給的一樣,她已經塗過一遍了,再塗一次又有什麼關係呢?
向元易安的方向看了一眼,見他面色不好,知道他有些氣了。剛剛的舉動明明是為了自己好而自己還責怪他,水奈何心中又是不安:畢竟他只是她的師兄,但卻是元國的王爺,實在沒必要受自己的氣。
邊塗邊說著:
「其實這點小傷也沒什麼,這些年練武、比武也沒少受傷,受傷后就多虧了易安幫我,不然你可就見不著身上沒傷疤的我了。」
說著又看向元易安,見他也在看自己,有些討好的笑了笑,她實在不想要對自己好的人傷心。
元易安看著水奈何的笑,一時間什麼情緒都沒了,他還能怎樣呢?而且方才自己的確有些冒失,還惹了大哥,真是......
水宗安把二人的所有動作看在眼裡,但什麼也沒說,又或是說不知道該怎麼說、說什麼。
水奈何接著說,塗完又一次蓋好蓋子,對水宗安說:
「這瓶就送我吧。」
水宗安自然不會拒絕。
見水宗安點頭,同時想起了與陸羽瑩的對話,就又問道:
「還有這種葯嗎?」
水宗安只當水奈何擔心自己身上沒藥,點頭說有。
「可以再給我幾瓶嗎?」
水宗安聽了詫異:
「可以倒是可以,不過你要那麼多傷葯做什麼?」
水奈何把原委一說,水宗安聽得明白,道:
「既然你頗受陸城主照顧,自然不好拿一兩瓶上藥敷衍了事,不過我身邊就帶了兩瓶葯,怕是一時沒辦法送給城主。不如等過些時日,我派人送來,如何?」
水奈何不覺得送葯是多急的事情,不管瑩姐怎麼哭窮也是堂堂一個城主不是?所以也沒什麼異議就答應了。
有突然想起了什麼,道:
「說起來大哥你怎麼來了?」
水宗安難得顯得有些窘迫,道:
「不是你叫我來的?」
水奈何看著自己哥哥的窘態,挑眉問:
「我豈會不遠千里特地叫你來這兒?你妹妹我就是那麼任性的人?」
水宗安只好說:
「不是不是,我們奈何善解人意得很,怎麼會做那種叫兄長難堪的事?」
水奈何知道哥哥是在影射此事嘲笑自己,倒也不惱:
「我也不過是看大哥以身作則罷了。」
水宗安聽了哈哈大笑,水奈何與元易安也都忍俊不禁笑了起來。
水宗安用食指輕推了一下她的額頭,道:
「你這丫頭還是和以前一樣牙尖嘴利,還記得小時候你就總用你那『利齒』和爹娘告狀,如今就是不用和爹娘告狀也不怕了是吧?」
水奈何聽他說就莫名其妙的覺得鼻子一酸,把那股勁頭忍過去,道:
「提小時候做什麼?都過去那麼久了。」
水宗安一笑:
「久嗎?的確啊,過去很久了,只不過這期間沒有親眼看著你長大,也算是遺憾了。」
水奈何知道水宗安還在責怪自己當初離開家的事情,但對於此事她只有啞巴吃黃連,咬碎了牙也要把所有的苦咽下去。
問了一聲:
「長大有什麼好看的?」
水宗安笑道:
「確實沒什麼好看的,但我從你生下來的時候就看著你,看你從這麼大長、長、長、長、長、長到這麼大。」
水宗安連說了好幾個「長」字,邊說邊用兩掌在胸前比出嬰兒的大小,而後又移到地上,將手一點點抬高,到了一個高度就停了下來。
水奈何看著,彷彿真的看到自己從小不點的樣子長到那麼大。
水宗安話鋒一轉,接著說:
「不過我只看見你長到八歲的樣子,再看到你時,就已經這麼高了。」
水奈何聽著就想起了自己六年的時光,想起了六年前璟嶠問她可會後悔,她說「不悔」......
就算今天有人問她同樣的問題,她的回答也會是同樣的答案。
她不悔,但有愧。有愧於至親,六年時間未能共同進退,一朝回來了,卻又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