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人性，在死亡面前又是什麼？
黑暗之中，充滿了未知與恐怖，被吞噬的我看不見一切，唯有耳際傳來夜跑者呼嘯的聲音和人群中發出的尖叫聲。雜亂無章的跑動聲中，早已辨認不清這究竟來自人還是野獸。
我們在漆黑中掙扎，但終無任何效果，一切行為都顯得是如此無力。頃刻之間，只感覺一股巨大而分散的熱流正從四面八方迅速籠罩而來。
「啊！」
出現了!伴隨著鮮血四濺，肉體被撕裂開以及夜跑者大快朵頤的歡呼，遊戲里出現了第一名犧牲者!
「嗚啊!救……」
「不!」
諸如此類的慘叫聲越來越多，此起彼伏。剎那間，絕望開始浮上我的心頭。
看不見夜跑者的數量和行蹤，光憑聽音辨位的話或許還可勉強分析出野獸的位置。可是夜跑者數量極多，而且各個敏捷得沒話說。這說明……
我必死無疑!
咔!
來自中央的巨大的聲響剎那間打斷了我的思緒，扭頭一看。啊，那是……
光圈!
場地中央的那聚光燈亮起，那明亮的光芒在此時顯得竟是如此的溫暖和美麗。
「到光圈中去!」我下意識地吼了起來，同時快步跑去。
「滾開，別擋道!」
「該死的，讓我走!」
這群人似乎也意識到了，正拼了命地往光圈跑去。叫喊聲、嘶吼聲依舊此起彼伏，但肉體被撕裂的聲音卻越來越頻繁。
此時此刻，本應是離我幾米的光圈，現在彷彿距我如同幾千里一般，，就彷彿我怎麼跑也到不了那裡似的。
「嘶!~吼!~」
那群野獸的咆哮聲早已近在耳邊，那傳遞過來的嘶吼，夾雜著腥臭的熱氣，令我的耳際又濕又黏。
周圍……大概有五隻，或者更多……
該死的!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在這種地方!我不想被這群野獸撕碎、吃掉!
我要活著!我要活著……
就算……
所有人都死了……
我也要活著!!!
「呃啊!~」
一開始，我甚至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喉嚨里竟發出了這聲比追獵者的嘶吼還要響亮、可怕的吼聲。我的雙手雙腳再次開始不聽使喚，我感覺自己正像一頭髮狂的野獸一般，在瀕臨死亡的境地時，會出於本能地去尋求生存。
我要活著!
「滾開!」毫不猶豫，面前的一切，無論是人還是獸，我都一律一把抓住，再猛地拋開到一旁。同時，我的腳步聲從未停歇，風在我耳邊呼嘯而過，夾雜著更多人的尖叫和哀嚎。
妨礙我的人……
必須死!
突然間，我抓住了一團毛髮一般的東西。
「呀！」抓住的一瞬間，一聲尖銳的聲音突然冒出，聲音中帶著顫抖。
「滾開!」我下意識地一把推開。
剎那間，耳邊多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我這才意識到……
我剛剛毫不猶豫地把一個女人推向了死亡……
但這個念頭，只在我腦袋裡一閃而過便轉瞬即逝。因為，我到了……
是的，我到了!
光明!
活下來的機會只屬於我!
「哈哈哈!」帶著一種難以言狀的狂笑，我一個飛撲投入了光芒之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這麼去笑。
我活下來了……
我喘了一口氣。
「徐渚，徐渚!救我一下!」扭過頭來，只見王靈那粗壯的手臂在拚命地揮舞，但他幾乎整個人還都沉浸在黑暗之中，看來是被抓住了。
一躍而起，在王靈即將永遠落入黑暗的那一瞬間，我抓住他那條胳膊，便立即一個後仰，把王靈帶了進來。
當然，被一同帶進的還有那隻剛纏在王靈身上的夜跑者，此時他早已從王靈背上滾下來。在強烈光芒的審判之下，這種污穢之物最終只能拚命捂著自己的眼睛，痛苦地掙扎、哀嚎著。
砰!
我一腳踏碎了它的腦袋，它便結束了自己的痛苦。
「謝了，小子!」王靈爬了起來，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就當你還我人情了。」
我沒有理睬王靈，而是立刻望向四周。
此時在光圈裡的還有七人，除了我、王靈和隕以及王老闆，還有一個胖子、一個瘦子，以及一個光頭壯漢，那個壯漢同樣也是肌肉發達、面部凶煞，感覺實力與王靈差不了多少啊。
在現在這種時候，就算是王靈，臉上也不免有些發白，畢竟光圈之外的此起彼伏的嘶吼還是時刻在吞噬著我們的膽識。
而王老闆則更是不用說，他的面部已是毫無血色，但是他的懷裡好像一直揣著什麼，就像揣著寶貝一樣，總是時不時地看上幾眼，眉頭才稍稍有些舒展開。
就好像……那懷中的東西，就是他的救命稻草一般。
我再次看向周圍。令人欣慰的是，這個光圈直徑大概有五米左右，容納現在這七人應該綽綽有餘。所以目前不用擔心會被擠出去，只是我們也出不去。
「嘿，有什麼點子嗎？」隕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緩慢地搖了搖頭。
見狀，隕竟然雙手抱住了自己的腦袋，嘴裡抱怨著：「該死的，我不想死在這裡!我還得……我還得……」
「去救妹妹，對吧？」看著隕詫異的神情，我再次冷笑了一聲。
順勢掐住了他的衣領，我把他一把抬了起來。靠近他的耳邊，我冷聲道：「像你這幅鬼樣，還怎麼救她!」
「我最看不爽你這種不僅在關鍵時刻掉鏈子，還嚷著要去保護別人的模樣了……」我鬆開手，使得隕直接猝不及防地摔在地上，「現在給我起來，閉上嘴巴!然後一起想法子出去!」
隕沉默片刻，便站了起來，昔日那堅定的眼神再次浮現在我面前。
我滿意地笑了一下。
「啊哈哈哈!」小丑那尖銳的笑聲再次出現，帶著些許嘲諷意味，」瞧瞧你們這幅擔驚受怕的模樣，真是太滑稽了!我真是百看不厭啊……不過，之前的那些人都是帶著這樣的表情死去的呢——呵呵呵……」
我握緊了拳頭，咬緊了牙關。
我發誓要讓這傢伙血債血償!
小丑繼續講：「就這樣的話，好像有點無聊了。我想你們也是這樣想的吧？那好，那我就讓遊戲變得更加有趣一點!」
哐!
聲音似乎來自頭頂的那盞聚光燈，我下意識地身體一招架，做好即將身處黑暗的準備。可出乎我意料的是，聚光燈並沒有熄滅，但是……
光圈正在不斷變小!
光圈變小的速度是肉眼所可以明顯察覺到的，此時這一小片區域就彷彿在被黑暗逐漸吞噬，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直徑大約四米!
大家開始驚慌失措，不斷往中心靠攏，盡量遠離邊緣，以免被夜跑者一把拽入深淵。
直徑三米!
空間逐漸變得擁擠，人們一個勁地往中間擠去。總有人因為太過擁擠而不免要相互推開。
兩米!
再小下去的話，根本就站不住這七個人。那些人似乎也注意到了這點，於是他們開始瘋狂地將周圍的人一個勁地推開，不僅有那個光頭壯漢和瘦子，還有王老闆。
「那個胖子，你給我滾出去!」光頭壯漢吼了起來，他臉上的傷疤，使得他此時就如同猙獰的野獸般瘮人，說著便動起手來，要把胖子拽出去。
「我才不要!」胖子怒目圓睜，渾身上下的肥肉也跟著面部一起顫抖，「你憑什麼……」
然而，還來不及胖子把話說完，眨眼瞬間，他便被光頭壯漢不知如何地一拌，一下子身處在了光圈的邊緣。幸運的是，他並沒有落入黑暗，也許是因為質量大吧，那一刻就停在邊緣。
當然，這僅僅對他來說是幸運的。可是，這麼大的體積和質量，要是還把他留在這個逐漸變小的地方的話，我無疑是在自尋死路。
我一腳踹到了那個胖子的後背上!
剎那間，胖子看了我一眼，我們兩人的目光相互碰撞，在那雙眼眸中，我看到了恐懼、絕望、無助、抱怨和憤怒。
下一刻，他便帶著這種眼神，永遠地落入了深淵，緊隨著野獸的歡呼聲、肉體的撕裂聲以及內臟被掏食的聲音。
我愣了一下。
我剛剛都做了什麼……
在臨近死亡的那一刻，我似乎早已置人性於度外，並且剛剛那一下，我好像是出於本能的。
人性，在死亡面前又是什麼？
一點五米！
回過神來，我一邊抓住在一旁面無血色的王老闆拽到身邊，一邊打喊著：「王靈，隕！快來抱成一團！」
儘管王靈平時十分遲鈍，不過在這種時候卻很果斷，直接拽著隕便到了我這裡。
直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