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孤心 | 莫莫
只見面前的這個女人頭上戴著兜帽，腳下穿著長靴。全身穿著的皮衣皮褲上布滿了陣陣煙塵，極具廢土風格。
而此時此刻，最吸引我的莫過於別在她腰間的兩把冰斧。冰斧一黑一白，從那被格外尖銳的喙頭上，不難看出這兩把曾經過嚴格地加工、再造，現在已是兩把足以殺人的利器。
「喂，還好么？」女人的聲線很是特別，明明並不冰冷的話語，在她說來卻顯得極為冷酷，「還起得來么？」
「嗯......」我愣了一下，「沒事，我起得......來......」
可是當我想站起來時，卻發現無論如何也站不起來。
「能源耗盡，能源耗盡。」
在裝甲內部發出最後的語音后，裝甲內部先是突然一暗，隨後便亮起了紅色的緊急備用燈。
果然，經過這麼一折騰，終於還是能源耗盡了。不過既然有備用電源，那我應該不用擔心自己會被困在裝甲裡面。
「你的名字？」我一邊翻身，一邊詢問著這個女人的名字。
耗盡了能源的裝甲穿在身上一下子便顯得余贅而又沉重無比。為了翻個身的我簡直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孤心。」孤心雙手抱在胸前，輕描淡寫地說道。
「孤心？」我調侃道，「這不是你的真名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孤心不識趣地說道，「我何必告訴你我的真名？」
終於，我翻過了身，並成功從裝甲里出來。
剛才在裝甲里，所以對孤心的長相沒有太看清楚。不過現在一看，那清秀的眉目，不知為何，竟令我感到有些眼熟。
難不成我失憶之前，見過她？
「呃......我們......在哪裡見過？」我問道。
經這麼一問，孤心先是重新審視了我的面龐，然後身體微微一顫，似乎是有了什麼想法。
「不得不說，我也有這樣的感覺。」孤心轉過身，走向那喪門神的屍體，說道，「但只是因為你長得像我以前的一個朋友，僅此而已。」
好吧，也許是我想多了。
孤心停留在喪門神的屍體旁，只見她俯下身子，掏出一把大獵刀就往喪門神的脖子上開始切割起來。用了不一會兒，一個完整的頭顱就這樣切了下來，被她裝進了布袋子里。
從那顆頭顱上多出的兩個窟窿來看，孤心應該是在這個大傢伙即將踩死我的那一刻到來之前，也騎在它的頸部上，抽出那兩把冰斧便砍在那頭顱里，補上了最後一擊。
「謝了，你救了我一命。我......」我說道。
「不，是你幫了我大忙。」還來不及我把話說完，孤心便提著布袋子說道，「我要走了。」
這個女人看來並不簡單，如果收她入伍的話，想必定會大大提高團隊的實力。看起來她只有一個人，試試么？
「等一下！」我挽留道。
「還有什麼事么？」孤心回過頭來。
「那個，看起來你孤身一人啊。」
「嗯？」
「加入我的隊伍，怎麼樣？我的同伴和我分散了，會在希望鎮和我會合。你......」
「不了。」孤心擺了擺手，欲要離開，「我習慣孤身一人了。」
唉，不行么？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希望鎮怎麼走？」我追問下去，「我說了要去那裡和同伴會合。」
「拿著。」孤心說著遞給了我什麼東西。
接過那個東西，我展開一看，竟是一張Z市的城市地圖。
「你不需要地圖么？」我回問道。
「我記得路，這給你就行。」說完，孤心右手握住那隻黑的冰斧勾住了樓頂的邊緣，就這樣翻了下去，「有緣再會。」
很快，孤心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像從沒有來過一樣。
「走了吶。」琳兒悄無聲息地說道，「阿渚，不覺得在哪裡見過她嗎？」
「當然覺得。」我坐在地上，展開地圖開始琢磨起來，不過好在希望鎮都已經用記號筆標記起來，所以很容易就能看出路徑來。
見狀，琳兒便抱著雙腿坐在了我的一旁，說道：「那阿渚你覺得下次還有機會再見面嗎？」
「有的，她是希望鎮的人。」我指著地圖上標識的希望鎮說道。
「哦。」說完，琳兒不知為何忽然一臉壞笑起來，「阿渚，你是不是......還忘記了什麼？」
「忘了什麼？」一開始我還疑惑不解，但下一秒我便彷彿意識到了什麼。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卻忽然發現那裡只剩下了一個空空如也的小刀鞘。
「哎呀，我的刀還插在那個頭上！」我恍然大悟，卻忍不住叫了出來。
「哈哈哈......」琳兒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你是有多傻？」
「好了，好了，別笑了。」我站起身來，輕輕拍了拍琳兒的後腦勺，「是時候走了，王靈他們還要等我們呢。」
「嗯。」琳兒草草答應，臉上洋溢的壞笑還沒有褪去。
於是，我們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走上了前往希望鎮的旅途。而那個外骨骼裝甲也因為沒有能源，只好先丟放在這裡，等以後來取。
一路之上，我只能一邊小心謹慎，一邊祈求著王靈他們能平安抵達希望鎮與我會合。
琳兒就這樣跟著我，說笑、聊天，一切境遇都像在我遇到王靈之前孤身一人的時候一樣。
似乎一直都是這樣，每當我孤獨無助的時候，琳兒總會神神秘秘、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我身邊，就像現在這樣陪伴著我。
而我，不知何時起，也默默接受了這樣的設定。我似乎早已知道了琳兒的身份，卻總是不願去承認。
天黑了，我在自己完工了的一間小避難所里的床墊上仰躺著，一邊摟著早已入睡的琳兒，一邊思考著這些事情。不一會兒，便也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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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漆黑一片。
我伸出手來，卻摸不到任何事物。
四周寂靜無比。
我的耳邊唯獨充斥著嗡嗡的耳鳴聲，更是加重了這份寂靜。
剎那間，四周開始明亮起來，一切的事物就像遊戲里載入地圖一般，以我為中心逐漸出現在我的面前。
先是腳下的斑馬線、頭頂的紅綠燈，再是兩邊停靠的車輛。
綠燈亮起，兩岸的行人不知從何時起便悄然出現，紛紛急匆匆地朝對岸走去。
而我，就再次站立在這潮水般的人群當中，感受著以往的冰冷，體會著過去的不知所措。
我久久地站在原地，直到兩個孩子十歲左右從我面前跑過。那是一個穿著破舊連衣裙的女孩拉著一個衣衫不整的小男孩跑的。
我追了上去，走進了才看清楚，這個小女孩便是葉琳，那麼她拉著的......應該是年幼時的「我」吧。
不知這兩個孩子究竟是為了見到什麼，竟是如此匆忙，他們的腳步越發的加快，不一會兒，便消逝在了遠處。
我想跟上去，卻被身旁的一片空地吸引。空地里有著許多十歲左右的孩子，他們圍成一個圈，正玩著丟手絹。
那些孩子們歡聲笑語，玩得不亦樂乎，每個孩子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我走近那堆孩子，我的到來似乎並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依舊自顧自地玩耍。
「看到那個人了嗎？」一個戴著帽子的男孩對一旁的小胖子說道。
「哪個？」小胖子撓了撓頭。
「就是她。」戴帽子的男孩伸出手指了指。
一開始我本以為那個男孩是在說我，可這麼一指我才知道，他說的是遠處那個短髮的女孩。
女孩長得眉清目秀。此時她正坐在地上，雙手托著下巴，兩眼聚精會神地盯著孩子們做遊戲，眼眸中充斥著期盼與渴望。
「不覺得她很噁心嗎？」戴帽子的男孩一臉厭惡地說道，「已經像這樣看了我們好一會兒了。」
「聽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她噁心！」小胖子也一臉嫌棄，「別跟她玩就行了。」
不一會兒，兩人的話語就讓周圍的孩子也聽到了。
「對，別跟她玩！」
「就算她求我們也別跟她玩。」
「就讓她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吧。」
短髮女孩站了起來，徑直走了過來，自信滿滿地說道：「請問......我也想一起......」
還來不及短髮女孩把話說完，那個戴帽子的男孩便搶先一步叫到：「呃，不好意思！沒空位了，你走開吧！」
短髮女孩先是睜大眼睛，看起來很是驚訝，隨後便又不甘心地開口：「可是，這不是還有......」
「哎呀，說了沒位子就是沒位子，你怎麼還不走？」小胖子助紂為虐，還一臉神氣地說道。
「哼，不玩就不玩！我才不稀罕！」短髮女孩回了一句。
沒有辦法，短髮女孩只得回到原來的地方。只見她緩緩地坐下，繼續托著自己的下巴，只是這次她的眼中不再是期盼和渴望，而是憂鬱。整個人都顯得心事重重的。
過分的孩子們玩得更加開心，無論怎麼看來都像是故意的。而唯有這個短髮女孩卻被冷落在一邊，就像我一樣遭到這個世界的唾棄。
「你坐在這裡幹什麼呀？」一切冰冷的氛圍都直到一聲稚嫩的問候便消逝不見，仔細一看，這個聲音便是來自葉琳。
葉琳此時正彎著腰，雙手撐著膝蓋，睜大了眼睛看著短髮女孩，顯得很是好奇。同時又把一旁的「我」拉了過來。
然而，失魂落魄的短髮女孩似乎已沒有了搭理人的想法，所以直接無視了葉琳的問題，繼續托著下巴發獃。
「我」見狀，臉上一陣不悅，拉著一旁的葉琳說道：「好了，葉琳，我們該走了！你忘了我們今天要幹嘛了嗎？不再快點的話，今天我們就沒晚飯吃了。」
「可是這個女孩看起來好像沒有朋友的樣子啊，好可憐的。」葉琳湊到「我」的耳邊悄悄說道。
可無論是多小的聲音，似乎都能被這個敏感的短髮女孩聽到。只見她突然抬起頭來，一臉慍色地朝葉琳叫到：「我就是沒有朋友！不用你管！」
隨後，女孩把頭埋進了自己的腿里，開始小聲抽泣起來。
「哎呀，別哭啦。」葉琳一邊撫摸著女孩的後背一邊安慰道，「不就是沒人玩么？我們陪你玩啊。」
「真的么？」聽聞，女孩立刻抬起頭來，草草擦了下眼淚，說道，「你們願意和我做朋友？」
就在這時，葉琳便轉過身去，睜起水汪汪的大眼，對「我」乞求道：「可以嗎？」
而「我」撓了撓頭，閉上眼睛若有所思了一會兒，隨後便對那個女孩說道：「好吧，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也想了許久，輕描淡寫地說道：「莫莫。」
「等一下，這不是你的真名吧？」聽到這個回復，「我」眉頭一皺，吐槽道。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莫莫一臉傲嬌地說道，「以後叫我莫莫就行了。」
葉琳欣喜說道：「好啊，莫莫。那我們來玩......」
「現在先不了。」一看時間不早，「我」一下子打斷了葉琳的話，「你忘了我們還有事要做嗎？」
「哦，對耶！差點忘了。」葉琳說完便朝莫莫擺了擺手，「那下次再玩咯。」
莫莫一看手錶，也告別道：「正巧，我也要去上武學課了，爸媽給我報名的，可不能遲到了。」
「我」笑了一下，說道：「那既然都是朋友了，明天我們在這裡會合，我帶你們去些好地方。」
「好，一言為定。」莫莫微笑了一下。
說完，年幼時的「我」便抓著葉琳的手腕跑著離開了。
他們越跑越遠，逐漸消逝在了人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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