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鬧鬼
高有光這麼不給面子的要求或者說命令，李錦臉上有些掛不住，一時又不知如何反駁。
寧路看了眼得意洋洋的高有光，對李錦說：「李鎮長，這場勞役我主僕二人想來難免，只是家中這小丫鬟還需要你替我送去竹鋪，讓我家老僕好好照顧。」
「老爺。」小柔眼中含著淚。
寧路摸著她腦袋輕柔道：「乖，聽我的話，牽著這兩匹畜生，跟著李鎮長去找柱子叔，我想他也應該快回來了，如果還沒回來，你暫且在李鎮長家裡等個一天。」
「放心吧，這個小丫頭老朽還是能給你照看好的，老朽就在家中靜候你們回來的消息。」李錦放下話頭，看都不看高有光一眼，翹著鬍子轉身就走。
小柔看了寧路和父親一眼，連忙拉著青驢和瘦馬跟了上去。
猴臉看看小柔的背影，又看看高有光，高有光微微搖頭，又微微點頭。
「瘦猴，你帶兩個人看好我的府邸，等我奪回昱嶺關，還要回來住的。」高有光吩咐道，在旁人的攙扶下走下台階，有人從側門裡拉了一輛馬車出來，他瞥了寧路二人一眼，冷笑一聲，上了馬車。
一群弓兵擁著馬車，押送著寧路二人，在無數店鋪老闆驚異的注目下，出了分水鎮，往大青山而去。
路邊的田野中，冒起滾滾黑煙，一大群鎮民遠遠圍觀，遠方的那處主戰場上，同樣升起數個煙柱，空氣中瀰漫著屍體燃燒的臭味。
或許是謝家兄弟提出了建議吧。
寧路遙岑遠目，心中暗道。
「快走！」一個弓兵在背後猛地推了他一把，寧路踉踉蹌蹌往前走。
到大青山腳下的山道口時，山上衝下來幾十騎，馬背左右掛滿血淋淋的腦袋，為首正是那個答應高有光來幫著收復昱嶺關的百戶，高有關連忙吩咐手下把他抬過去。
「關口的流賊都已跑了，一路上也給你清理乾淨，答應我的東西別忘了送到寧海衛來。」百戶顯然心情不佳，臉色陰沉地說完，立刻帶人疾馳而去。
應該是找到了可憐的佐千戶了，寧路和鄭如松對視一眼。
「你們兩個該死的，快走，太陽下山前不收拾好屋子，你們就別想回家！」高有光顯然有些窩火，在滑竿上怒喝。
昱嶺關是分割宣徽郡和烏程郡的大青山上的第一大關，其地勢很是奇特，從宣徽郡過來，地勢極其陡峭，而從烏程郡這邊過去，山道就很平緩，甚至還可以跑馬。
這也是昱嶺關自古被劃分到烏程郡的原因所在。
一行人只走了五里多地，就抵達了昱嶺關，高僅有兩丈的石牆，卻有近十丈寬，石牆這一側，沿著山壁和道路修建了一長排石屋。
這些就是昱嶺關巡檢司和青山縣稅吏的居住和辦公場所了。
此時石屋外一片狼藉，亂七八糟的雜物間，混雜著幾具無頭屍體。
「快把死人抬走，屋子給我打掃乾淨！」高有光從滑竿上艱難地爬下來，皺著眉頭掃視四周，隨後在兩個弓兵的攙扶下往關牆上走去。
寧路和鄭如松憋著氣，把屍體搬到路邊林間，挖了淺坑埋了，忙完這些，兩人故意放慢手腳，喘著粗氣，癱倒在道邊岩石上。
「起來，打掃屋子去！」一個弓兵走過來，用力踢了寧路一腳。
鄭如鬆起身想要上去，寧路拉住了他，帶頭往石屋走去。
夕陽落下西邊山頭時，二人終於把所有石屋打掃乾淨。
高有光腆著大肚子站在石屋外，目光陰沉地在二人身上打轉，「把他們關起來。」
寧路連忙爭辯：「高大人，我們已經做完勞役，該讓我們回家了吧。」
「回家？」高有光嘿嘿冷笑，「昱嶺關豈會沒有勞役可做，我會和李鎮長打過招呼，你二人就算分水鎮今年的勞役人選了，就死了心老實呆著吧。」
兩個弓兵過來推搡著二人進入一間小石屋，咣當一聲反鎖上門。
寧路站在窗邊往外看去，外面點起火堆，這些人圍坐著準備享用晚餐，高有光對身邊一名手下嘀嘀咕咕，兩人目光瞥向這間石屋，一同點頭。
鄭如松神情凝重道：「路哥兒，這狗官可能要下黑手。」
寧路點點頭，公開除掉自己，高有光肯定不敢，可製造些意外，這完全有可能，畢竟從對方佔了自己的房子起，兩者之間的矛盾就已經不可調和了。
「等等看吧，看他到底有多大膽了，一個千戶我們都殺了，再殺一個巡檢也沒什麼。」火光中，寧路臉色兇狠。
當晚，高有光並沒有急著回去，估計是要等待縣衙派出的巡查人手，這群人歡聲笑語吃過晚餐后就各自回屋。
鄭如松靠在木門上，寧路靠在窗戶邊，二人忍受著飢餓，在半夜裡勉強睡去。
「鬼啊！」後半夜，外面突然傳來一聲驚呼。
寧路二人被驚醒，連忙擠到窗戶邊看，暗淡的月光下，一群弓兵衣衫不整地從各個石屋內跑出來，聚集到道路上，神情惶惶地看著一個方向。
「大人，大人被鬼殺了！」一個弓兵哭喊著跑到寧路視線里，正是白天踢打推搡自己，傍晚又同高有光密議的那個。
寧路的目光瞬間凍結，手伸向懷中，攥緊那支發簪。
一個白色人影飄飄蕩蕩地跟在那個弓兵身後，看上去很慢，實際上又非常快，一下子撲了上去，弓兵張大嘴巴卻叫不出聲音，緩緩癱倒在路上。
「厲鬼殺人了，快跑啊。」弓兵們哭喊著就往山下跑。
那個白影追了幾步，停下來轉頭往石屋飄來，頭髮披散著看不見臉。
「路哥兒，怎麼辦？這厲鬼要來殺我們了！」鄭如松聲音顫抖，身體也發起抖來。
寧路揮掌擊在他后脖上，扶著他躺在地上。
那個白影從窗棱間鑽了進來，兩隻小手把頭髮撩起，笑眯眯看著寧路：「寧路，謝謝你替我們殺了那個賊將。這個狗官準備天亮前把你們推下山崖，然後污衊你們逃跑失足，我把他嚇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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