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身世
「吱嘎」
大門緩緩地被推開，一位身形壯碩的男子走進了葯閣之中。
此時陽光雖然耀眼，但雷動的心情卻是異常苦悶。他不知該如何面對雷浩，他也不知道如何說起。雖然他已經儘力了，但終究也只能保住雷浩的性命，缺少了雷族少主這一身份，雷浩這種境界的修士在這片大陸上想出人頭地，實在是比登天還要艱難。
雷動看著雙眼緊閉的雷浩，內心不斷掙扎。他幾次想叫醒雷浩，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只能傻傻的待在原處。
而此時雷浩也是正處於調息之間，對於雷動的到來並不知情。
原來先前那場大戰，雷浩雖然是戰的精疲力竭，可對於自身的劍道理解也有了加深，在池中養傷的時候回想起了當時的靈感，這劍道便自然而然地突破到了先天境界。要知道他本來的真氣就已經積蓄足夠，只要境界一到，這先天的實力便自然而然地就成了。現在，他正在藉助這池水固本培元的藥力，來穩固自己的實力，調整自身的氣息。
過了好一會，雷浩才悠悠轉醒，打著哈欠站起身來，撐了個懶腰，渾身噼里啪啦的響個不停，舒服極了。他仔細的感覺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發現他的身體強度也是有了一定的加強，這其中除了他本身實力的變化以外，藥液之中的一些藥物也有些許幫助。
「這典籍竟然如此強力，這才剛剛撕破些許封印，便能以後天大成虐殺先天境界。如果是完全破開封印，那……」雷浩心中不免有些遐想，但他想到當時自己的魔化狀態，他又趕緊晃了晃腦袋，不敢再往下面想了。
那種狀態很是奇妙，他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當時是多麼的恐怖，嗜血，但卻無法掌控自己的身體，彷彿身體被另一個靈魂控制了一樣。
「哈哈哈哈。」
粗獷的笑聲打破了此地的平靜。
雷浩打了一個哆嗦，要知道他現在可是一絲不掛，雖說來人聽其笑聲知道是個男子，但萬一有龍陽斷袖之癖，自己這清白之軀不就毀於一旦？想到這般，雷浩連忙蹲了下去，將整個人都隱於水中，只露出一個腦袋，眯著眼，瞧著來人。
「躲什麼躲，我是你……」話未說完，笑聲也是戛然而止。
見到父親，雷浩也是抑制不住的激動，剛準備躥出水面，可聽到雷動後面的話，也是沉默了起來。
父子二人對視，半晌無言。
最終，還是雷浩耐不住性子：「我……不是雷族的人，對嗎？」
這言語中的凄涼之意讓雷動聽得有些鼻頭髮酸。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現在的他點頭的動作都做不了，整個人都魔怔了，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雖然雷動沒有說話，可他的表情已經告訴了雷浩，問題的答案。
雷浩原來心中還存有一絲幻想，可現在什麼也不剩了，一顆心空落落的。他又慢慢地蹲了下去，抱住了自己的膝蓋，將頭埋在自己的胸前。
「浩兒……」看著雷浩的樣子，雷動滿眼的憐惜。
雷動不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話雷浩還能不能承受的了。可他毫無辦法，只能狠下心說下去。
「浩兒，你還記得之前發生過的事嗎？」雷動說道。
雷浩抬起了頭，點了點。當時他的狀態所有的人都看見了，所以他也沒必要否認，何況面對的是雷動。
「那個狀態應該就是當初在遺迹里進入你識海的東西造成的吧。」雷動說道。
雷浩依舊只是點頭，沒有回答。他知道那種狀態太過於恐怖與邪惡，父親應該是很不想看到自己變為那種狀態的，所以才會設下封印，哪想到沒多久自己便讓封印有所鬆動。
或許自己內心中一直存在一個惡魔，只是自己沒發現罷了，雷浩心想。
「我先跟你說一下過去發生的一起事件吧。」雷動頓了頓，繼續說道：「當初，在火雲郡的烽火城，發生過一起慘絕人寰的屠城事件。一夜之間，所有的人都被屠殺，而烽火城城主可是一名貨真價實的化神高手，可依舊沒有逃脫死亡的命運。當時，他並沒有向火族發出求救的信號，換句話來說，僅僅一個照面，他便直接被擊殺。當時我就在附近的一個城內，第二天聽說了這事後便直接飛了過去。那場景，我到現在都不會忘記。整個城都被一層血色籠罩，血腥的氣味你隔著老遠便能聞到，城內的屍骸也沒有一具是完整的，而且都已經被抽幹了精氣，乾癟的不成人樣了。而那時候，石心道人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雷浩瞳孔一縮，問道：「難道是……」
雷動點了點頭，肯定道：「那殘存的邪惡氣息正和你這次散發出來的氣息一模一樣。」
雷浩有些愣住了。他知道那本典籍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但他萬萬沒想到會有如此邪惡，那可是一個城池的人啊，一個晚上便死的乾乾淨淨了，這簡直比魔鬼還要恐怖！
「所以當時長老們有的說要將你囚禁，有的說要直接擊殺。但最後我還是決定現將它封印起來，如果封印被破除……」說到這裡，雷動看了看雷浩，並沒有再說下去。
「便會將我殺掉吧。」雷浩聽到這兒，也是明白了雷動潛在的含義，補完了雷動的話，「所以說，就是現在？」
雷浩看著雷動，沒有絲毫的表情，連一絲憤恨之情都沒有，冷淡的就如同一尊雕像一樣，矗在那裡。
雷動急忙回話說道：「怎麼可能？我可是你……我雖然不是你親爹，但在我心裡，你就跟我的親兒子一樣，哪有父親會殺死自己兒子的？」
聽到雷動的話，雷浩也是睜開了眼，眸子中也是恢復了些許神采。其實，當他知道自己不是雷族的人的時候，他心裡其實並沒有太多的悲傷，讓他無所適從的其實只有寥寥幾人罷了。雷動正是其中的一個。可現在雷動依舊跟以前一樣，這讓他心中很是開心。
但是雷動可以像原來一樣對他，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但父親來此絕對來此絕對不僅僅是為了跟我說這些事情吧。」雷浩問道。
「他們答應了不會殺你，但會將你逐出雷族，並且不允許任何雷族之人對你提供修鍊上的幫助。」又是沉默了一會，雷動才緩緩憋出了這一句話。
「這樣啊……」聽到這句話，雷浩心裡並沒有想象中的失落。他明白，既然自己已經知道自己不是雷族的人，那麼雷族不會提供修鍊資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他們只說不允許雷族的人給自己提供修鍊資源，但沒說不允許自己與雷族的會面，所以自己還是能夠見到老爹，哥哥，綰姐姐的，當然，還有雷音……
不過雷浩心中還是免不了有些怨言，嘲諷著說道：「不過我如果是雷族的人，得到這部典籍，應該會有不少長老讚許吧。」
看著雷浩嘲諷的笑容，雷動的心裡不知道有多麼內疚。他的臉色微微有些動容，對著雷浩說道：「浩兒，你現在的實力太弱。如果沒有雷族這道護身符，自己單獨在大陸上行走，實在是太危險了。如果你能在長老們面前廢掉自己的真氣，保證自己不再修鍊，你還能做雷族的二少爺，我雷動保證以後只要是你想要的，無論是什麼，只要老爹能夠做到的，老爹絕對會將東西拿到你的面前。現在老爹沒用，只能做到這一步，如果以後老爹實力在強一點，這筆債老爹一定會幫你向那些老東西一一討回的。
本來，雷動根本沒有想過讓雷浩變成一個廢人，在自己的庇護下度過餘生，可當他真正面對雷浩，想到他將要獨自在這片大陸上遊歷，他心便軟了。他寧願雷浩做一個廢物，在他身邊好好地活著，也不想雷浩出去冒險死去。
「老爹……」雷浩的眼角有些濕潤，他知道以雷動的性子，是絕對說不出這種話的，寧可站著生不能跪著死這可是雷動一直教導他的處事原則，可如今卻因為擔心他的安全寧願讓他廢掉真氣。
可自己甘心做一輩子的廢物嗎？雷浩搖了搖頭，說道：「老爹，我雷浩寧願轟轟烈烈地死去，也不願意安安靜靜地活著。要我做一個廢物在你的庇護下活著，我做不到。不過您放心，就算我被逐出了雷族，但只要您還認我這個兒子，那我雷浩這一輩子都是您的兒子。」
「你要明白，出了這雷雲城，我便再護不得你。」
「那你就等我回來，換我來護著你。」
雷浩看著老爹。此時的雷動正值壯年，但頭上已經有了少許的白髮，臉上也有透這一股不符合他年齡的老態。他明白，老爹當這個族長很不容易，自己這個做兒子的又怎麼能再給他添亂呢？
「不過，我在走之前想和幾個人道個別，這應該沒問題吧。」雷浩小心翼翼地詢問著。他現在腦子裡徘徊著一個身影，他又很多事情想對她說，他不想留有遺憾。
「沒問題。」雷動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了乾坤袋，對雷浩說道：「這個東西，你拿著。裡面記載的有關於這片大陸的整個情報，應該對你有所幫助，還有這個是一瓶融血丹，只要你還有一口氣在，便能吊住性命，還有……」袋中東西雜七雜八地什麼都有，想來雷動也是猜到雷浩終究還是選擇出去，所以提前準備好了這些東西。
雷浩有些吃驚地問道：「不是說不允許雷族的人給予幫助嗎？」
雷動一臉正經地說道：「你現在還沒有離開，便是雷族的二少爺，我是你老子，給自己兒子一些東西不行嗎？」
雷浩聽著這一通強盜般的邏輯，心裡真的很是溫暖。「謝了，爹。」雷動鄭重地將東西收下，道謝道。
「咱爺倆誰跟誰啊，還用得著這麼客氣？」雷動裝作不滿地說道。
看著雷浩穿好衣服，即將離去。雷動慢慢悠悠地說出了最後叮囑雷浩的話：「本來我想加固那典籍的封印的，可出門在外，多一分手段也就多一點活命的機會，我寧願你變成為禍四方的魔頭，也不想你死掉。不過那典籍終究是不祥之物，等你有了實力之後，還是去火雲郡的烽火城去看看，畢竟那石心道人在這片大陸上留下的最後的痕迹便是在那裡，或許他有一些辦法也說不定。至於你的身世……」雷動頓了頓，彷彿下定了決心一般，鼓起了勇氣說道：「你可以去混亂之地去看看，當初我就是在那裡撿到你的。」
「混亂之地嗎？……」雷浩點了點頭，走出了葯閣。
「記住了，出門在外凡事需要多多小心，特別是你的身份……」雷動叫住了剛剛出門的雷浩，叮囑道，「最好不要輕易暴露……」
……
「族長，有必要說出來嗎？」雷浩走後，一個人影從木柱旁緩緩浮現，有些不解地問道：「他知道了真相以後你和不語怎麼面對他？」
「我也不知道啊。」雷動嘆了口氣，說道：「可人哪，總該知道自己的根在哪，不是嗎？」
雷炎看了看滿臉惆悵的雷動，無奈地搖了搖頭，又回到了葯閣的裡層，繼續去忙他自己的事情去了。
……
房間內，長老們都還未離開，都是靜靜地坐在座位上。
雷魄不停的用食指的關節叩擊著桌面，回憶著剛剛的事情。其他長老見雷魄這副模樣，都是不敢發出聲音，擔心驚擾了雷魄。
半天過後，五長老有些忍不住了：「二哥，那雷動不是已經答應了我們的要求嗎？你還有什麼考慮的嗎？」他性子本就有些急躁，又是靜坐了這麼久，早就有些不耐煩了。
雷魄雖然被人打斷，但是也並不惱怒，但眼神之中的疑惑並沒有消散。他站起身來，嘴唇微動，說道：「你們說，這雷動為何這次這麼好說話了？」
眾位長老聽后都是一怔，五長老回話道：「這雷動不是已經提出要求，保住了雷浩的性命了嗎？」
雷勁微微搖了搖頭，說道：「那是他的底線所在，他真正的要求可是既往不咎。」
「笑話，讓雷浩這小雜碎活著已經是我們最大的讓步了，還想要既往不咎？誰給他的本事？」五長老聽后，一臉好笑的說道，可他想到聖雷令，卻又笑不出來了。
「他沒本事讓你退步，難道雷虹沒有本事？」雷魄看著五長老，笑著說道。
此話雖然是看似是對五長老說的，但卻驚醒了所有的長老。
「你是說……」
「嘿嘿，他雷動能借著聖雷令達到他的底線，自然也能借聖雷令滿足他的要求，但他卻並沒有這樣做，實在是反常得很啊！」雷魄眯著眼，嘴上的笑容也愈加玩味。
眾位長老都是有些驚懼地對視著彼此。他們都是活了很久的老油子，一聽就明白了雷魄話中到底隱含了什麼信息，一時之間，竟無人接話。
「咳咳，或許是雷動並不想打攪大哥吧。畢竟他已經保住了雷浩的性命，而大哥的閉關時間一分一秒都很珍貴，想來雷動也是能分清楚輕重緩急的吧。再說了，大哥的心燈可還沒有滅掉呢。」三長老咳了兩聲，乾笑著打破了僵局。
聽到這最後一句話，雷魄也是捻了捻鬍鬚，微微地點了點頭。
「或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