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雨霧與風波

No.1

秋雨連綿，下了一整天都沒有停，臨近放學的時候，外面的雨更是聲勢浩大。收到媽媽的簡訊，說在校門口等我。一出教學樓，發現雨大到即使校園裡路燈明亮，半米開外也是看不見人的。校門口擠滿了來接孩子的家長、學生和各種車，喇叭聲、喧鬧聲都被覆蓋在了滂沱的大雨中。媽媽撐著傘，端著一盞檯燈在雨中等我。

劉雲熙今天還是騎車回家嗎？會打車嗎？還是家裡也會有人來接他？我想等等他，或者找找他，但川流的人群像一隻無形的手推著我向前。儘管我和媽媽都撐著傘，但衣服已然濕透了。回到家，關上樓門的那一刻，我幻想著自己就是金髮碧眼的美少女戰士，將雨怪關在了城堡外。

我給劉雲熙發了簡訊，問他到家了嗎，等了好久都沒有人回復，便心慌到不能安心做題，腦子開始各種可怕的設想。幸好今天爸爸出差，媽媽心大，我便關了房門偷偷地給他打電話，

「喂，你找誰？」

接電話的是個女人，應該是劉雲熙的媽媽，嚇得本寶寶汗毛倒豎，

「阿姨您好，我是劉雲熙的同學，打電話是想要確認一下，劉雲熙到家了嗎？」

我聽到電話那頭，劉雲熙和他媽媽的對話，

「媽，是誰呀？」

「一個女同學，問你到家了嗎？」

「應該是班委確定安全到家人數的，跟人家說到家了就行」

劉雲熙的媽媽很客氣地說久等了，讓我放心，雲熙到家了。

一場風波還未起，便被劉雲熙扼殺在了搖籃中，難道我不應該很慶幸嗎？但不知為什麼卻有一種莫名的委屈和憂傷。

No.2

雨下了整整一夜，清晨推開樓門，便被眼前的異象驚呆了。天還沒有亮，大地上一片霧氣騰騰，燈光打在這霧氣上，照亮了霧，卻照不亮前方的路。我在一片霧氣中前行，低頭看不見自己邁出的腳。如果是因為不想參加月考，靈魂便出竅去了天堂，那天堂怎會如此暗，如果是到了地獄，那地獄還真的是很美妙。

我在霧氣中摸索著前行，隱隱看到前方好像有一個人影，慢慢靠近，越來越近，沒有一點聲音，和周圍瀰漫的霧氣混為一體，很是詭異，難道……昨天，媽媽來接我，我和她說，這麼短的路程何必來接，兩個人都淋得濕漉漉地多不划算，媽媽說，如果雨下得太大，路上便少有行人，壞人會選擇在這個時候作案，此時出沒的還有……難道，那個跳樓的小姐姐來找……

霧氣中出現一隻手，抓著我的肩膀，我腦子裡頃刻空白，嚇到癱軟，

「語洛，是我，劉雲熙」，

我細細看了看，果然是他，才把剛才憋著的氣大口大口地喘了出來，

「就知道你這隻土撥鼠會嚇到不敢上學，我才在這裡等你」，劉雲熙拽著我的袖子往學校走，「省得你誤了考試，回頭髮現自己又沒了變成樹的可能，再消失地無影無蹤」，

「劉雲熙，你害怕我會消失地無影無蹤嗎？」，我隔著霧氣看著他，感動地一塌糊塗，

「想什麼呢，趕快想想你的作文素材吧」，劉雲熙猛地回復了這麼一句，搞得我自己很是尷尬，真想一拳揍扁他。

No.3

還是月考來得爽快，上午、下午、晚自習連起來，一天就搞完了六門科目的考試。第二天是不會出成績的，還可以來一個受死前的狂歡。早讀過後，給邱庭慧分一點媽媽親手做的曲奇，順便八卦一下，看看最近有沒有什麼新鮮事。

沒成想，這妮子看見我和我的曲奇后，五官都擰巴在了一起，「誰有心情吃呀，我這次是真的完蛋了」，庭慧以一種十分痛苦的表情嚼著曲奇，就像嚼著餿了的米飯，「昨天早上好大霧呀，我害怕騎車來不及，就打了計程車，結果那司機把我送錯地方了，我到考場的時候，已經開考一刻鐘了，稀里糊塗地考完語文……」

庭慧的話還沒說完，便有人來傳話，說語文老師讓我過去一趟，她無比嫌棄地朝我拜了拜手，便去擁抱她的現任同桌求安慰了。結果，她同桌直接將她甩了出去。我驚訝地去看時，只見王藝仰面盯著天花板，腦袋轉來轉去，接著四肢開始抽搐，嘴角溢出白沫，整個人從凳子上滑了下去。

我聽著凳子桌子哐哐響，顏文哲推了庭慧一把，說讓她立刻馬上去喊班主任過來，然後我看到顏文哲在撥號碼，打電話，好多人圍了過來，有人去扶王藝，班主任來了，和幾個男生一起把王藝架走了，庭慧也跟著走了。

顏文哲抓起我的手腕時，我看到自己的手還在抖個不停，他拉我到座位上，說，

「語洛，膽子是可以練出來的，你緊張過頭了，緩緩」，

我用力地點點頭。

挨過了政治課，去找語文老師。語文老師說有一個詩歌比賽，問我願不願意投稿試試，便巴拉巴拉地講了一通，末了，說，「語洛，你聽懂我說的了嗎？」

我滿腦子都是王藝今晨的樣子，確實沒聽太懂，便尷尬地笑笑。語文老師拍了拍我，說「一個抽搐就把你嚇成這樣啊。這種事情，等到高三你就見慣不慣了，那時候自然就不怕了」。

No.4

下午，班主任回來說王藝只是藥物中毒，休息一天就好了，要大家安心學習，面對考試，不要太過緊張。

晚飯時，庭慧喊我去校園裡逛逛，舒展舒展身體，也舒展舒展心情。回來時，見高二樓下的大榜前擠滿了人。

「我的親娘哎，不會成績出來了吧？」，庭慧絕望地喊道。過去一瞅，原來是處分通知，都是因為作弊被停課的，看到最後就無語了：宋躍，因在試卷上隨意塗鴉，停課一天。

「宋躍還真是個活寶哈？」

「是的，他一直都是」

就在我和庭慧對這活寶進行人身攻擊的時候，這傢伙突然冒了出來，一副「你們說的，我全聽到了」的樣子，很是歡喜地問，「你們看什麼呢？」

「我們看你的處分通知呢」，我頗為挖苦地回答，

「那還真實受寵若驚」，這傢伙完全不以為然的樣子，

「宋躍，你是因為題目太簡單，又不能提前交卷，閑著沒事幹，所以才亂畫的嗎？」，哎，庭慧這問題問得分明就是在抬舉他，

「不要太崇拜哥，哥只是一個傳說」，宋躍立馬就沒羞沒躁上了，

我無奈地看著他，說，「說人話」，

「哦，其實是因為生物卷子上的細胞器畫的太，太丑了，太不清楚了，我就在卷子上給他們做了一個示範，並批註：下次出試卷，請認真對待。誰知道他們怎麼這麼小心眼，還停大爺我的課，正好，大爺我還不想來呢」，宋躍說完了還一本正經地搖搖頭，「可惜了，我的崇拜者們要有整整一天的時間都看不到我了，心碎」。

我和庭慧趕忙在他正式開啟臭美模式之前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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