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地圖
六王畢,四海一,輯九服,平八荒。
秦歷三十八年春。咸陽,大秦都城。
冰冷而輝煌的大殿上,只有一位年過半百的老人,坐在大殿最顯目的位置,一張飽經風霜的臉,兩隻深陷的眼睛,有些昏花,深入眼底還有些許瘋狂的痕迹,整個人看上去卻很有神,頭髮很是整齊,身著黑衣龍袍。
他是大秦的神,如今,他的生命卻即將走到了盡頭,一年前,熒惑守心、隕石墜地、祖龍之死讖言都已經出現。
老人長嘆了口氣,現在的局勢很不妙,他自傲卻不自負,平定天下,修築長城,免匈奴之擾,壯舉數不勝數,他自認算得上是千古一帝。
至於為修築長城付出的代價?要有收穫總是要有犧牲的。他的無奈,誰又能懂?沉思許久,老人發出一聲嗤笑,面露不屑,他需要別人來理解?不!不需要!他是神!大秦的神,他在一日,大秦便一日無憂!
老人一聲冷哼,若不是自己的年紀越發大了,還用得著修建長城?只恨這歲月無情啊!
好吧,其實也得修,進可攻,退可守。他的本意不就是如此嗎?
「咳咳咳......」
咳嗽聲迴響在整個大殿,讓守護在殿外的禁軍士衛不著痕迹得皺了一下眉頭,堅毅的臉上閃過一剎那的不忍。
只因這一年來,裡面的這位,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也許,對於別國而言,這位是惡魔,但對大秦來說,他就是秦國的神,唯一的神。
一絲愁緒,幾抹悲涼,日落黃昏曉。
贏政慢步走出大殿,對上了士兵的目光,殿門的士兵為之一振,看向老人的目光滿是狂熱。贏政看向臉龐還有些稚氣的士兵,好似憶起了年輕時候的自己。
十三歲登基,二十二歲車裂嫪毐,滅其九族!同年呂不韋飲鴆自殺,終得大權!
不過三年,一統天下!
想到此,贏政笑了,對著滿臉通紅的禁衛說道:「男兒,生當建功立業!千古流名!」
禁衛半跪在地上,眼中的狂熱更甚,大聲說道:「是!陛下!」
贏政開懷大笑,這就是大秦的未來啊。
「陛下,陛下,不知是誰在帝閣上放了個匝子。」
氣喘吁吁的太監總管抱著一個木匝盒子,彎著腰發出刺耳的聲音說道。
帝閣,共九層,裡面放著天下間數之不清的功法與武技,守護帝閣的強人更是一位先天強者,也是大秦朝為數不多的先天之一。
後天九品,一品一重天,先天強者少之又少,整個大秦,先天不過五人。
既然有人能瞞著李瞎子將匝子放在帝閣,那是不是可以認為,那人也能瞞著大秦的先天暗殺了他呢?
贏政眼中閃過一抹莫明,臉上一冷。
「打開看看。」
「是。」
太監總管的臉又圓又大,一笑起來,眼睛眯成一條線,臉上的肉堆得像「油團」,整個看起來像一個慈眉善目的「彌勒佛」。
臉上的肉長滿了,就往脖子下「溜」,脖子變得又粗又短。那脖子上的肉一層蓋一層,就像疊疊的浪。
別看他胖,動作卻不慢。不過十來秒鐘,密封的暗紅匝子就被打開了。
匝子裡面只有一張羊皮卷和一個晶瑩剔透的小玉瓶。
「打開。」
「是。」
胖子總管用寬鬆的袖口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畢竟從帝閣跑到這裡還是有些累的,如果是趙高在的話,肯定不會將自己弄得如此狼狽。
羊皮卷打開來是一份地圖,贏政落在地圖上漫不經心的目光卻是一凝。這世上已經很少有什麼寶物讓贏政如此慎重了。
拿著地圖的胖子總管也是一驚,他似乎聽見了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剛擦汗的額頭又是滿頭大汗,不過,這次是冷汗。
別的他看不出來,但偌大的秦朝兩個字在地圖上卻是只有那麼小一點,格外醒目,好似在嘲笑著贏政所謂的一統天下......
胖子總管畏畏縮縮的看向此時陷入沉思的千古一帝,他只覺著嗓子眼有一股火苗在喉間燃燒,只得不斷得咽著口水去滋潤乾澀的喉嚨,這要出大事啊!哪個蠢貨做的事情......
贏政不動聲色,語氣卻無比凝重:「任非,這件事,朕就交給你了,明日,朕要知道結果。」
「是,陛下。」
胖子總管臉色一正,眼神也恢復了往日的冰冷,將小玉瓶遞給身後的小太監,轉眼間,肥胖的身子便消失在眾人面前。
高手!
趙高掌管天羅,任非管理地網。二人皆是九品巔峰!一品一重天!要知道在前些年不少小國也只有一位九品強者。至於現在,已經沒有小國了,有的,只有大秦帝國!
「玉瓶收好,明日朕要。」
贏政說罷,便轉身回了大殿處理政務,現在的帝國還有太多漏洞。
雖然大秦擁有五位先天,九品更如繁繁眾星,但他有預感,如果此事為真,那麼事情就更加有趣了。
「哈哈哈......」
在贏政眼裡只是一個小太監,但如果別人真將他當做小太監,恐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八品!
是啊,能跟在任非身後的又豈能是廢人?
小太監咬著嘴唇,看了一眼手中的玉瓶,死死的放進懷中,眼中的堅毅讓人明白如果有人敢打這玉瓶的主意,他會毫不猶豫得與人拚命。
......
沒等到第二日,在贏政剛吃完晚飯的時候,便在次殿見到了些許獃滯模樣的任非。
「陛下,奴才有結果了。」
任非肥胖的臉龐擠成一團,讓贏政不經意間總會想象他究竟能胖到什麼程度。
對於任非,贏政還是很有好感的,與趙高不同,任非該聰明的時候聰明,該糊塗的糊塗,不然,此次出行的便是任非,而不是趙高了。
贏政的聲音極淡,帶著冰冷的氣息:「說。」
「陛下,是真的。」
說話間,任非從懷中小心翼翼的拿出羊皮卷,舉著雙手呈了上去。
贏政終於看清了羊皮卷上內容,瞳孔不經意地微微一縮,眸底有道凌厲的冷芒閃過。
地圖很簡單,只有大秦兩字在地圖中間,畫地圖的人不知是怕他不明白還是怎麼,將大秦的地盤渲染得有些深色。大秦兩字不僅清秀還格外的大。
恍惚間有種利落的洒脫鐫刻在字裡行間,很有股子別緻的味道,一鉤一劃,清雋有力。
贏政陰沉著臉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難道他就這麼蠢?連個地圖都看不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