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的傷心我的醉
東倒西歪的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自行車，我再也壓抑不住那股往上來的感覺。一陣翻江倒海，趴在垃圾桶上「哇哇」嘔吐著。
不管再醉，我始終心裡都是清楚的，只是最後無法自由支配自己的行動。腦子裡殘存的理智告訴自已，知道要吐在垃圾桶里。
十幾分鐘后，我吐了吐嘴裡的殘渣，深呼一口氣。手有些不聽使喚的哆嗦了半天，才摸出一根煙和火機。打了十來次，才點燃著香煙。吸了一口，吐出一道青煙。靠在旁邊的圍牆上，滑坐在地下。
她、家、小寶、父母……，不停的交替著在我腦子裡冒出來，臉上濕漉漉的。
昏黃的路燈，蚊蠅嗡嗡作響的垃圾桶。旁邊，一個歪斜的坐在地上靠著圍牆的我，眼神是那樣的空洞，腮邊不停的往下滴落著水珠。
這一刻，我什麼感覺、什麼情緒也沒有，就是沒有知覺的任憑冰冷的淚水，滴落在還有些滾燙的水泥地上。沒有痛，沒有恨，沒有傷心，沒有難過。幾隻蚊子停在我luo露出來的肌膚上，歡快的吸食著那溫熱的血液。這一切，我都沒有感覺。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電話鈴聲從我口袋裡傳出來，響了一陣自己停下了，片刻又立馬響起。我也不知響了多少遍，有些醒過酒勁的我猛然坐起來，好像記得蘭姐讓我到家了打電話，手還是有些不聽使喚的去掏手機。
在手機鈴聲響了停下，然後又響起的第三遍中，我總算掏出手機按通了接聽鍵。
「強子，你怎麼了？你到家了嗎？怎麼才接電話？」裡面傳出蘭姐焦急的聲音。
「我……我……，到家了。剛才……剛才……，在洗澡。」我手有些無力的把手機放在肩上，歪著頭，用那一點點的清醒編織著謊話，無力的回答著。
「你一時不接電話，你都急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沒到家呢！沒接到你的電話，我不放心。到家了就好！那你早點睡吧！」蘭姐有些安心的在電話里說著。
「好！你……你也早點休息！」
「那我掛了哦！」接著響起了一陣「嘟嘟」聲。
費了半天工夫把手機裝進口袋裡，搖搖晃晃的扶著牆站起來。
摸索了半天打開自行車鎖，騎著車蛇行的走著，一會「噗通」一聲撞在路牙上倒下了。晃晃悠悠努力爬起來，扶起車子繼續騎上去。一會又一頭扎進路邊的綠化帶里，爬起來後繼續走。也沒看路，就是隨著大腦無意識的只知往前走。
不知跌倒爬起來多少次，最後胃裡再次一陣往上涌，「呼呼啦啦」把胃裡的清水都吐了出來。斜躺在路邊，自行車倒在一旁，手伸進口袋裡掏手機。幸好每次跌倒后，我都還有潛意識的摸摸手機和錢包在不在。不知咋想的，隨手就撥通了靜姐的電話，也許在我心裡，她就是我這邊唯一的親人吧。
「強子，怎這晚上打電話給我？有什麼事嗎？」靜姐有些迷惑的問。
「姐……，我……我喝醉……醉了。現在走……走不了了。」我有氣無力的回答著，心裡很清楚，就是腦子不聽自己的，話說不完整。
「啊！你在哪裡？告訴我！我去找你！」靜姐焦急的大聲問著。
我努力的抬起頭，仔細的四周辨認了一下，居然走到了靜姐飯館的這條馬路路口。
「你說話啊！」靜姐有些欲哭的腔調對著手機吼道。
「我在……在……，你們飯……飯店前面……前面的路……路口。」我的頭好暈，說完話，覺得渾身無力。
「你等著，我馬上就到！馬上就到！」一邊聽到靜姐的聲音，一邊聽到開門、關門的聲音。
「你這個傻強子，你看你摔成什麼樣了？這痛嗎？這裡呢？」當靜姐看到斜躺在路上的我，瘋了一樣的跑過來扶我坐起來，一邊哭著，輕輕摸著我划傷跌破的地方問著我。
我努力的抬起頭，「嘿嘿」的笑著看著靜姐。
此時的靜姐一隻腳上穿著涼拖鞋，一隻腳光著，穿著睡裙，上身套著一件T恤，眼睛里噙著淚花。「走，起來！我帶你上醫院，看看哪裡摔壞了沒有！」說著靜姐就來扶我起來。
我順手一推，靜姐差點摔倒的退了幾步才站穩。嘴裡說著「我沒……沒事。我想睡……睡覺。」酒醉的我，不知道這一推有多大的力，才會讓靜姐這樣。
靜姐唯一的一隻拖鞋也離開了腳，光著雙腳又走到我身前，扶住因為一推有些往後倒的我。「強子，別這樣！聽話，讓姐帶你去醫院看看，這樣姐才放心啊！」靜姐說完，「嗚嗚」的低聲哭著。
此刻我不清楚靜姐是因為心疼我，看著我摔成這樣擔心的流淚。看著靜姐傷心擔憂的淚水，我也不能自控的跟著流淚。
「我沒……沒事。我就……就……就想睡……睡。」我居然說著話的同時還試著去擦靜姐臉上的淚，只是我不知道我的手落在她的胸上。這也是事後很久，靜姐和我聊天時告訴我的。
「好！好！好！回去睡！我扶你回去睡！」靜姐過來摟住我的腰扶著我。我卻還要扶起車子推回去。
就這樣靜姐光著雙腳，一手摟住我的腰扶著我，一手推著我的車子。
事後靜姐告訴我，我都不知靜姐怎樣一手扶著我，一手推著有些變形的車子回到住處的。
我不知道靜姐扶我進屋后，看著我身上各處的傷和淤青、蚊子叮的鼓包，邊替我擦洗乾淨身體，替我抹著紫藥水，一邊淚水沒有停止過。我更不知道，靜姐把我安頓在床上睡著，她就趴在床邊照顧我一夜。這些都是很久以後，我在她電腦里看到她的日記才清楚。
有一種愛，並不要你知道，只是用自己的心去把你呵護。有一種情，在你經受傷痛時，我默默把你陪著。她不要讓你感恩，她不想你因為這而難以抉擇，她不願讓你背負人情的包袱。她只想你能開心，你能歡樂，你能真正的幸福。她不要求你什麼，她也不索要什麼，她只願意這樣默默陪伴著你。有一種幸福，就是因為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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