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婉如婉兮

「小姐你——」一位慕府府上配給她的家佣皺著眉頭看蘇謐，「你怎麼又和這些人過不去了呢？」

蘇謐走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拖了一張椅子就坐下。

打完架的她活動了一下筋骨，彷彿是釋放了骨子裡最原始的那一種征服欲。

「沒事。他們活該。」蘇謐漫不經心地揮揮手，家佣轉身給她拿一瓶苦艾酒，倒出一杯。

好傲慢。

好霸道。

她伸手接過玻璃杯，湊到唇邊，抬手喝掉半杯酒，眉眼間卻是無盡的享受。

終於咽下，酒杯「咔」的一聲落在桌子上。

「你叫什麼名字？」蘇謐喊住了就要溜走的那個家佣。

她腳步一頓，反應過來發現沒有後續，腳步更加匆忙地走了出去。

「就是你！」蘇謐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指著那個跑出去的家佣「跑什麼！回來！」

家佣身形猛地停頓。

她感到自己的後背冒出涔涔冷汗，那一根指著自己的手指彷彿魔棒，只消一指便將自己瞬間冰封，毫無抵抗的能力。

她只好認命的走了回來。

卻看到蘇謐的臉上已經不再是淺淺淡淡的笑意。

換成了不太耐煩的冰涼冷冽。

心驚。

她恭立一旁，低著頭回答：「小姐，我叫婉兮。」

說完，自稱名叫「婉兮」的家佣悄悄地抬眸，眼角餘光撩過蘇謐沒有表情的側臉。

線條硬朗，不帶絲毫柔和的弧度。

嗯。

婉兮。

原來一直提醒自己的人，叫作婉兮。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有美一人，清揚婉兮。

邂逅相遇，適我願兮。

「好，婉兮。」蘇謐嘴角勾起了很精緻很完美的笑意，「我想問問你，這裡以前發生了什麼。我總覺得，我好像，來過這裡一樣。」

婉兮這才滿臉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來，看著眼前這個冷艷強勢的女人，臉上無懈可擊的笑容。

雖然明知是假的，看起來卻是多麼的自然啊！

自然得讓人認為這是真正的笑。

蘇謐從口袋裡摸出一個煙盒和一個打火機，動作嫻熟的點火，夾到指尖。

「小姐，我來這裡的時候府里就只有二小姐一個人了。」婉兮微微低下頭，像是在回憶什麼往事。

「那……」蘇謐眉頭緊蹙，低頭吸了一口煙。

「小姐我就告訴你了！但是我知道，這個慕府不止她一個小姐。」婉兮略一沉吟便說出來了，「我是不清楚了，我的姐姐婉如比我來得早，她知道得多。」

「你的姐姐？婉如？」蘇謐雙眼一亮，鼻翼間噴出淡淡的煙氣，「她在哪裡？你幫我叫過來。」

婉如。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有美一人，婉如清揚。

邂逅相遇，與子偕臧。

「不用找了。」門外響起一個年輕女子清冷的聲音，「我就是婉如。但是這個名字，我早就不用了。」

「那你現在叫什麼名字？」

「那姐姐現在的名字是什麼？」

蘇謐和婉兮同時脫口而出問道。

話出口之後，兩個人對視一眼，有一點尷尬。

婉如緘口不答。

她抬起眸子，走進房間裡面。

目光清清淡淡的掃過婉兮，並沒有尋常姐妹之間的親近。

然後她的目光留駐在了蘇謐的臉上。

此刻蘇謐摘下了墨鏡，也解下了皮衣和手套。

她坐在一張椅子上，隨意而頹唐，手邊還有一瓶苦艾酒，一個女式藍版希爾頓煙盒和一個Zippo的黑色紅唇火機。

和那個人多麼像！

卻又多麼的不像！

婉如瞬間呆住。

手上原本拿著的外衣也噗的一聲掉在地上。

真的……

真的是她……

她真的回來了……

婉如不管不顧，直直地跑到了蘇謐邊上。

「大小姐！大小姐！」她強壓住驚喜的情緒，卻壓不住驚喜的眼淚一串串滴下來，「大小姐！我是漱玉啊！你……真的回來了？！」

蘇謐這時候才真正的看清了婉如的臉。

漱玉！

就是漱玉！

一闕新歌聲漱玉，歌聲漱玉採蓮人。

漱玉。

她才是知道一切的人。

。